《审计之欲上重楼》再见东流水

21、第二十一章 无力回天

　　下午，抢劫案告破，从事发到公安局宣布案件告破不足18小时。

　　公安局在官网上披露了整个案件的情况，却惹来网友一顿臭骂。

　　两名抢劫犯已经归案，他们很快承认了抢劫的罪行，但却坚决表示对审计的事情一无所知，他们只是临时起意实施抢劫，抢劫的时候比较看重的是肖闲逸提着的笔记本电脑。同时，从警方公布的情况来看，两名抢劫犯是惯犯，曾经多次被捕，但因为犯下的事情往往不大，所以一般拘留了事，最多的一次也不过判了两年。

　　所以在案件告破时，电脑和手机都已经被卖掉，至于那一袋子文件，由于不值钱，他们随手扔在了河里。

　　警方迅速动作顺藤摸瓜找到了收购旧手机和旧电脑的人，但是手机和电脑上的文件已经被全部清除。所以为肖闲逸追回来的，是一部连号码簿都已经清空更别说语音文件的手机，以及一部已经经过低级格式化硬盘的笔记本电脑。至于那一袋子文件，已经完全不知去向。

　　然而整个案件通报下来但并没关于审计的内容，更没有关于爱博医院的只字片语，当然也没有牵出老百姓翘首以盼的背后黑幕。

　　对于这样的结果，民众表示难以接受，几乎所有人都已经擦亮了眼睛等着看爱博医院如何被揪出来，只可惜骂人的词都准备好了，结果却没有骂人的借口。所以公安局的官方微博一出，骂声四起，人们不愿意相信这件事情这样简单，他们相信一定是爱博医院的人走了后门托了关系让公安局这边放了水，所以让案件草草了事。于是另一场舆论狂欢越过官方公布的结果，以揣测为基础以道德为名义继续对以爱博医院为首的私立医院口诛笔伐。

　　肖闲逸觉得，这事爱博医院脱不了关系，但既然警方这样说，那就是结束了这件事，她宁愿选择相信事实就是自己运气不好，恰好遇到两个临时起意的劫匪，而不是一连串的背后黑幕导致了这出闹剧。

　　她还是宁愿相信这个世界是光明公正的，只要给她一个理由，即使这个理由略微蹩脚。而网络上那些言论终究会慢慢淡去，人们终究有自己的事情，至于内幕毕竟是少数人才能掌握的稀缺资源。

　　比如陆远。

　　事实上，就在周五晚上事发仅仅几个小时之后，公安局就接到了要迅速破案的死命令，原因很简单，因为这个案件虽然只是导致了轻伤的抢劫案，但却关系到审计医院这个敏感的问题，引起社会的广泛关注，俨然已经成为公众事件。

　　知情人世还透露，这也因为该事件激怒了陆家，因为该审计人员就是陆家大小姐陆远的恒成会计师事务所的合伙人，同时，由于该案迅速被医保局、市政府等相关部门关注，所以被列为紧急案件处理。

　　而就在当天公安局官方微博尚未公布破案消息之前，陆远已经接到公安局的电话，内容简单直接。那就是两名劫匪并不是临时起意去作案，而是受人之拖，但委托作案的人他们并不认识也从未见过，委托人给了他们五千块，让他们实施抢劫，抢劫之后的一系列行为也是委托人要求的。

　　根据对肖闲逸所做的笔录和劫匪的口供，警方有理由怀疑爱博医院的杨启良具有重大嫌疑，所以立即传唤了杨启良，并且告诉杨启良，两名抢劫犯已经归案，并且供出有幕后指使人，同时肖闲逸被抢劫的东西已经全部找回。

　　杨启良吓了个半死，承认自己之前有试图贿赂肖闲逸的行为，但肖闲逸没有同意，所以行贿完全没有实施，至于肖闲逸在笔录中所说那份被抢劫的资料里包括爱博医院套保的证据，杨启良也全部承认，但坚决不承认指使人抢劫肖闲逸。

　　警方随后对陆远表示，要继续追查下去可以，但真正找到指使人非常困难。而现在各方给公安局的破案的压力很大。陆远明白警方的意思，有些东西要给老百姓一个交代，要给相关部门一个交代，但是具体的事实真相，要追查清楚并不是人们想象的那么容易。而陆远作为这起案件中的关键人员，代表了审计方以及受害方的态度，她如果咬住不松口，非查个水落石出不可的话，警方也不那么容易糊弄交差。所以警方找陆远，就是探个口风。

　　陆远说尽力就好，可以公布结果，但对于背后指使人如果能够继续追查更好，她需要的是知道真想，但真想不一定要公诸于众。

　　于是公安局官微公布了案件结果，而杨启良安然回家。同时关于杨启良承认肖闲逸被抢劫的资料里包括爱博医院套保证据的证词被公安局以官方名义抄送医保局。同时，民怨未息，爱博医院依然面临口诛笔伐。

　　同日下午。

　　看到铺天盖地的网络新闻的孟长济气得猛拍桌子，然后立刻打电话给杨启良。

　　“小杨你脑子里都装了什么？难道你不知道有很多东西是不可以触碰的？贿赂可以，只要对方收了，那就叫安全，何况伸手不打笑脸人，不行的话，威胁也可以，毕竟是口头的东西，风一吹就过，没有什么证据。但你怎么能真的去抢劫？难道你不知道这座城市里面叶连着枝，枝连着干，干连着根，随便吹吹风可以，但是弄得狠了那情况就复杂了。肖闲逸不是什么大角色，能贿赂就贿赂，贿赂不了就吓吓，只要还在我们能力控制范围之内就不要去搞她，她上面毕竟是陆家，虽然我们不怕陆家但是也不能随便去惹她，而你这一次是直接一巴掌呼到了人家脸上……性质不同啊……”孟长济完全不给杨启良说话的机会，劈头盖脑就是一阵说。

　　“不是的……不是的……孟哥你听我说……”杨启良插了几次话都没成功终于逮着孟长济换气的一个空档叫了停：“哥，我真的没有，我昨天是跟了姓肖的一段儿，我试图贿赂她，她没同意，然后我有点儿威胁的意思，但当时她一个同事出现了，两人就走了，我虽然不甘心，但是也没有办法，就回家了。我还想着抽个空给老哥你说说这个事情，他们坐实了我套保的事情了，看要怎么办，搞不定姓肖的，估计也搞不定陆家大小姐，实在不行就走走医保局的门路，最糟糕也就是认罚。我们做私立医院的，大不了就倒闭，然后换个法人重新开一个就行了。我怎么可能安排人去抢劫……我有那么蠢吗？”杨启良觉得自己冤枉死了。现在网络上对自己一片臭骂。

　　“真不是你干的？”孟长济又问了一次。

　　“哥哥啊，真的不是我干的，我能蠢到这种程度吗？我爱博医院的房子是租的，大不了卷铺盖走人啊。我有必要死扛吗？”杨启良再次强调。

　　孟长济沉默了一下：“不对，启良，有人要搞我们。”

　　“谁？”杨启良的脑子一闪，立刻发现这事情确实不对，他不相信这是巧合。

　　孟长济的声音冷冷的：“我们想通过这次审计搞别人，也有可能别人想通过这次审计搞我们，何况，合和不是被我们搞死了吗……”

　　“你是说，合和医院的人报复！”

　　孟长济冷笑了一声：“难道没有这种可能？他们这一招简直就是直接把我们往粪坑里拉，一方面是彻底得罪死了审计方以及陆家，另一方面成了大家口诛笔伐的对象，这一次，他们这一手玩儿得够狠够巧妙。”

　　“那这个锅我们就这么背了？”杨启良觉得冤。

　　孟长济想了想：“我今晚约个公安局的朋友吃饭，这个事情总是要弄清楚才好，到底是谁在背后捅我们刀子。我老孟在A市呆了这么久，还没吃过这么多大的亏。医保局那边现在拿到了证据了，爱博套保的事情跑不了，处罚估计不久就会下来，应该就是罚款以及取消医疗定点资格。”

　　“取消医疗定点的话，我们没法挣钱，孟哥你也知道，我们盈利有很大一部分就靠医保的无本经营，何况取消医保之后，有医保的病人也不会选择我们，这样的话经营非常困难，基本就等于死亡。”杨启良的心很痛，这两年爱博发展得不错，已经小有规模，老父亲也对自己很是赏识，但现在，却面临倒闭的局面。

　　孟长济叹了口气：“实在没有办法，就做好跑路的准备。风头过了，再重新开张。想当年，我老孟还是靠在电线杆上贴小广告起家的呢，没什么可怕的。”

　　杨启良还想要办法，但是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很难有谁有办法帮助爱博挺过去了。

　　其实孟长济在看到网络上那一片爆炸式新闻的时候他就知道，爱博保不住了。因为如果没有幕后推手，这个小小的抢劫案，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就家喻户晓，并且激起民愤，而一但有了推手，有了民怨，不管套保的事情能不能坐实，爱博都会成为各大部门特殊照顾的对象，而且在这种特殊情况下，就算自己想要走点门路，只怕也未必走得通，毕竟这两年的政策动向已经不像那些年。即使有路，也要考虑风险有多大。

　　何况他也知道这是陆家大小姐的杰作，陆勇虽然调离了，但陆家的门生旧故在A市还有很多，何况陆勇只是调动，不是倒台，他还在，陆家人的面子就还是有很多人会给，何况这一次陆家大小姐举起的旗帜还远远不只是陆家的招牌，还有审计界的招牌，她打着公正独立敬业的旗号，这足以得到那些叫嚣着想要公平正义的人的声援。这一次，陆家大小姐大张旗鼓的动作，厉害就厉害在一个“理”字上，她有理，所以敢于制造轰动。

　　而爱博这个闷亏孟长济和杨启良还只能吃下去。因为是自己的人犯错在先，而今看来，还有人用了四两拨千斤的办法，把爱博拉上了刑台。但是即便如此，爱博如今已经是千夫所指，无力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