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有核儿

17、青春之罪（十七）

　　惊喜往往就在意外之中。谁能想到高鑫竟然就跟倪雪住一层，而且跟倪雪一个房东。有时候巫梦祎觉得杨凤敏就是一员福将，她就随便那么一看，就找到了三根网线。在那么随便让房东开了一间，竟然就是高鑫的租的。

　　巫梦祎和倪雪蹭蹭蹭上了三楼，303户的门大开着，赶来的同事进进出出正在取样、拍照，整层楼已经被封锁了。

　　巫梦祎让倪雪先回了自己家。她则从同事手中接过了鞋套、手套，穿戴好才进了303户。
　　二十平的小屋里，弥漫着一股腐败的腥臭味道。为了防止破坏现场，尽可能多保存证据，巫梦祎十分谨慎的绕过警方留下的标志，边问杨凤敏，“血液取样了吗？”

　　杨凤敏朝着高鑫的床一指，“诺，方程正在干呢。”

　　巫梦祎望去，就见难得出现场的方程，正戴着口罩，蹲在高鑫床前的地上，小心翼翼的从一滩干涸的血渍中提样。

　　“好，一定要拍照固定证据。小杨，你做痕检的时候，仔细些，别漏了线索。”巫梦祎看大家正井然有序的忙着，边让杨凤敏也去忙，自己小心翼翼的观察起来。

　　巫梦祎打量着屋里的情况，高鑫看来真的搬来没多久，屋里有一张床一个床头柜和一个塑料的折叠衣柜，最值钱的就是那个扔在床上的平板电脑。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家具，墙角还堆着半人高的快递，想必是高鑫顺手牵羊来的。高鑫床头的墙上贴了一张长约40cm，宽25cm的大自拍照，照片上高鑫的造型相当的杀马特。

　　“记得把张照片也拍下，屋里每个地方，都要拍照留存。”巫梦祎对负责拍照的同事招呼道，又把之前负责IT技术的同事喊了过来，指着床上的平板，“检查下这个平板电脑，对了，先让痕检提取上面的指纹。”

　　此时方程取样完毕，从地上爬起来，捶了下自己的腰，说出了自己的判断，“这里血迹众多，飞溅严重，且集中在床前的这一块，看来这里就是凶案的现场。”

　　巫梦祎点点头，“先把血样拿去化验，确定是否都是高鑫的。对了，找人把那些快递都搬出去。把有问题的留下，没问题的让快递公司处理。”

　　“啥叫有问题的？”方程不解，杨凤敏插嘴道，“里面有关寄给倪雪的快件都拿出来。”

　　“不光这样，找个同事协助快递公司一起，把所有高鑫这里的快递都拆开检查。”巫梦祎补充。

　　“都拆开？那人家客户愿意吗？”方程为难了。

　　不用巫梦祎开口，杨凤敏道，“不愿意也得愿意，你忘了我们曾在快递盒子里化验出违禁品了。再说了他们快递公司弄丢客户快递，我们帮忙找回来，他们还得感谢我们呢。”

　　“哦，得嘞！”方程了然。

　　“好了，小杨，找房东聊聊去！”巫梦祎对杨凤敏一招手，二人就往倪雪的305户走。

　　305房间内，倪雪安然的喝着茶，翻看着书。房东却怯怯不安的瞅着旁边的民警，巫梦祎和杨凤敏一步踏进去就瞅到了这幅风格各异的画面。

　　“又见面了，您别紧张，我们只是向你了解下情况。”巫梦祎看出了房东局促不安，温和一笑，“请您配合一下。”

　　“哎吆，警察同事，我配合，我配合，唉，我怎么这么倒霉。”房东一开口就唉声叹气，“怎么命案都让我赶上了。”

　　“好了，你先说下这网线是怎么回事吧。”杨凤敏打开笔记本，敲敲桌子，语气带了些许的严厉，房东暗戳戳的瞥了她一眼，不情愿的把嘴一闭。

　　“你倒是说啊。”杨凤敏看她不说话，有点急躁，巫梦祎给了她个眼色，和蔼道，“你最好是实话说话，这对您有好处，毕竟您也不想被当成杀人凶手吧。”

　　房东听了这话，竟然有些为难的看了看倪雪。倪雪的余光瞥到她，便把手中的巴尔扎克全集放下，冷哼一声，“看我干什么，不就是坑了租客的网费吗，有什么不能说的。”

　　原来，这个房东不光是305的业主，她还把这一层的303户和304户从朋友手中租了过来，做二房东往外租房。

　　本来呢，网络这个事是一户一个接口。房东大姐为了多赚点，就只开通了305户，也就是自己的网络，然后找人在楼下的网络箱里装了个路由器，这么整的话，一个网络接口就有了三条分线，刚好可以分别装到303户、304户和305户。而房东大姐只需要往通讯公司交一份网费，却可以跟三个租户收钱。为了防止被租户发现，她就在信号箱上锁了把小铜锁。

　　房东大姐刚心虚的说完，隔壁的技术人员抱着平板来敲门。为了防止案件线索外泄，巫梦祎示意杨凤敏出去跟技术谈，她则继续跟房东大姐了解情况，“您在万庆小区只有这三处房子在出租吗？除了租给倪雪、高鑫的，304户是租给了谁，多长时间，租户做什么的？还有，高鑫入住前这个房子是租给谁，对方为什么退房的？”

　　房东大姐打着哈哈，“我记不清了。”

　　巫梦祎一挑眉，“记不清了？那要不去警局喝着茶想想。”

　　倪雪闻言看了巫梦祎一眼，心说，原来巫大队长也会威胁人。

　　“我说，我说。”房东大姐只好老老实实交代，“304户是小两口租的，就在小区前面的小吃街卖小吃，住了好多年了。303户就是那个高鑫，12月26号看的房，只交了押金，我就把钥匙给他让入住了。结果合同还没签呢，就联系不上了。要不是你们今天找我，我还不知道他已经死了。我也不是专业的房中介，我是正经做服装生意的。303户在租给高鑫之前我一直是当仓库用，满满当当装的都是布料。”

　　杨凤敏跟技术的同事聊完进来，附耳跟巫梦祎说了几句，巫梦祎对房东大姐道，“那麻烦您跟304的租户打个电话，我们需要找他们了解些情况。”

　　“欸，好好。”房东大姐忙不迭的打电话。

　　等那小两口的空档，巫梦祎也充分利用时间跟房东了解情况。
　　刚才技术人员让杨凤敏转告巫梦祎，已经从高鑫的平板电脑上还原出了那篇帖子，果然是凶手用高鑫的电脑发出去的，但电脑显然被凶手清理过了，没有提取到有用的指纹。
　　但也解决的了为什么帖子的IP和倪雪家网络IP因为根本就是用的同一个地址。但是技术人员并没有在平板电脑上搜到给倪雪发匿名私信的小号。

　　而且那个小号发私信的时间是在高鑫入住303户之前。蒋萌遇害23号，那条私信也是23号发给倪雪的，而高鑫遇害29号，他是26号第一次入住303户。可303户之前并没有人入住，如果网线之前就装了，那么凶手就很有可能是偷偷入室发了私信，还有可能就是通过304房间的网线，这些都得查清楚。

　　“大姐，那303户在租给高鑫之前，有没有装网线？”巫梦祎跟房东确认道。

　　房东很肯定道，“没有，303户之前当仓库用，我也没必要接网线。是租出去后，我才找人从路由器上接了第三根网线，给他扯进屋的。”

　　巫梦祎抿紧嘴唇，这么说，那条私信就不可能是在303发出去的。

　　“那304户呢，他们的网线是什么时候装的。”巫梦祎追问。房东想了许久，答道，“好像是12月20号左右，那个305户给我打电话说网线坏了，我就来看了看，刚巧碰上304户在家，他们就要求我也把304户的网给开了。”

　　“所以你为了贪便宜，便偷摸在外面弄个路由器，让304和303都蹭了305的网。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给我们案件侦破添了多少难度！”杨凤敏一拍桌子，不光把房东大姐吓了一跳，连巫梦祎和倪雪也被吓到了。

　　“是不是要给你喉咙装个音量调节键。”倪雪把洒了的茶杯重新添满。

　　正说着，304的小两口回来了。

　　然而经过一番排查问询， 304户的小两口没有任何问题，没有作案时间，没有作案动机，家里也没疑点，本本分分的一对老夫妻。
　　他们家最近也没被什么人入侵过，而且技术人员排查了小两口的电子设备，都没有发帖发私信的痕迹。

　　巫梦祎陷入了疑惑。凶手到底是怎么用同一个IP来发私信的呢？

　　“老大！”方程兴冲冲的从303跑了出来，看到巫梦祎就在走廊里，忙不迭表功，“队长找到了倪雪的两个快件！”

　　吱呦——305的门开了，倪雪站了出来。“我的快件，那我要去看看。”

　　两个快递分别是12月16日和12月22日，杨晓光和蒋萌受害前一天。打开后，跟12月28日的一样，都是篮球大小的球形浮雕。

　　“这上面画的什么乌七八糟的玩意。”方程挠着头不解。杨凤敏嫌弃的往一边推，仿佛看一眼就脏了自己眼睛，“这玩意竟然也能做成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