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天》寂寞是杯酒

31、告别

　　我一定是跟医院有着不解之缘，短短几天，就连着住进这白色巨塔里，我探了探身，没人注意到我，我在拐角看到了林克叙，正笑着想上前叫他，他便先一步进了房间，好像是医生的办公室，我正打算敲门的时候听到林克叙正与医生的谈话，“桃源她特别不喜欢看医生的，”我伸出的手顿时收住了，“所以我先跟你谈谈吧。”
　　“警察说她跑去火灾场地，偷拿了事故伤员的银行卡，她却肯定地说是自己的……她的包里有一本日记，那日记是我的好朋友李桃源的日记，我想，也许她在发生某种刺激或者冲击之前看过了日记，对桃源的事情有了比较深的了解，顾侑她在感情问题上十分受折磨，因为这样，她才会以为自己就是桃源吧……。”
　　“双重人格是一种癔症性的分离性心理障碍。又称解离性同一性障碍。正常人在相同时刻存在两种思维方式，其中，各种思维的运转和决策不受其他思维方式的干扰和影响，完全独立运行，每一个人格有自己的记忆、行为、偏好，可以与单一的病前人格完全对立。许多事例里的患者都有些想要逃避的经历，比如战乱儿童，我想顾小姐正是……”
　　双重人格？对了，我想起在机场和林克叙所说的话，我震惊地后退了半步，半晌后慢慢地转过身离开了。

　　医生来过后，我脑海里容不下他的一句话，一些专业术语，一些叮嘱，还有药的用量。
　　林克叙来时我正呆坐在床边，他扣了扣门扉，我抬起头喃喃道：“我还是我吗？”
　　林克叙面上带着担忧。
　　我猜他知道我的问题，我也知道我的问题。
　　我不是个穿越者或重生者，没什么命数神，没有所谓时间期限，那我，是谁？
　　怎么感觉快喘不过气。

　　接过林克叙递给我的水。
　　他看出了我的难受，拍了拍我的肩，“顾……你先冷静点。”接着他试着微笑宽慰我：“起码没有癌症对吗？”
　　“呵，是我欺骗你的，我，……一开始就没有什么癌症，我只知道我是李桃源，我只知道我在顾侑身体里，我只知道我所剩的时间不多了。你可以继续叫我顾侑，虽然我不知道自己是谁，但身体还是顾侑，这没错。”
　　“你以为自己是李桃源？”他虽是疑问，但我想他已经确定。
　　我点点头，苦笑道：“我以为……我是借了学姐的身活几日的幽魂。”
　　“所以你才会说自己快……死了？才会去桃源的葬礼？才偷了卡给李爸李妈？”
　　“我以为我的时间是有限的。”我邹起眉头，也许确实是，“我……我当时想见见爸妈，我这就走了，他们该多难过啊，而现在，我又不是我，我又没办法陪在他们身边……那卡就是我的，怎么能算偷！”我抬起头问他，我记得我进的是我的公寓，拿的那明明就是我的卡。
　　“那不是桃源的卡，你以为你是桃源，你想这是为什么？因为你跟她拿错了日记，这你也知道，所以你了解桃源，以为是对自己的了解，但是日记里的东西也不是面面俱到的，你遐想着自己回到了自己的公寓，其实那不是，你遐想着自己捡回了顾侑的日记，其实那根本是你自己的。很多事情也许不是真的，但是你的大脑控制着，让你以为那就是真的。”
　　我的手颤抖着，脑子完全懵了，这……
　　过了半晌，我才吐出一口气。
　　那，那些回忆不是因为日记本……而是这身体本身的回忆，是学姐即使换了人格也忘不掉的记忆，是“我”的记忆？
　　沉默着，半晌，我噗呲一声笑着：“我是不是疯了？”
　　也许我是一个不必要的存在，也许我是一个奇怪的存在，也许我只是学姐的一个遐想，不过，我能够出来，还能够喜欢，体验蹦极，爱上一个人，看过过眼难忘的美景，去见深藏在学姐心里的黎桑，也是我的偶像Zoey，感受了许多，一切都值得了。
　　“小胡须，现在是几号了？”
　　林克叙愣了一下，他慌张地看了下手机，说：“28号。”
　　就要结束了吧。
　　“顾侑，不，桃源，我想说，谢谢你，即使我知道你不是鬼魂，但是我真的觉得你就是她，”林克叙笑了笑，“也许我真的很自私，但是这样的你，让我好亲切，桃源，是我最好的朋友，她走的时候我没能好好跟她说再见，我能不能跟你好好说再见？”
　　一个大男人说着说着竟然哽咽了，“桃源。你要……再见”。
　　我微笑着，在百叶窗挡住的阴影里，对着在和煦光辉里的他说：“林克叙，你听好，不要总是工作太累了，小心中年就秃了头，不要总是喝碳酸饮料，那样对身体不好，会杀精的！不要一心二用，一边刷牙一边看手机，出门了牙膏沫都没冲干净！不要看不过眼就上，你可悠着点，被打残了不知道找谁扶你去医院呢！不要过于拧巴了，赶紧摆脱单身吧，让一个跟你相称的人跟你彼此照顾。”
　　阳光渐渐退去，我们两人在余晖中相视而笑着，似乎还有千言万语飘荡在空气中，飘向对方的内心。
　　半夜，我小心翼翼地避开在床边守护着的林克叙，独自上了楼顶，风一阵吹的好大刮乱我的发，风像一阵浮游的精灵来了又平息远去，此时广阔的天一半亮起了白肚，一半仍是黑云沉沉。
　　就像是天空中落下一把刀将平面截断，世界的两端一边是希望，一边是绝望。
　　人安然的活着时，觉得上帝是慷慨的，给予我们仿佛无限的时间，然而他却是最残忍的，在某个你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伤你个措手不及，你无法倒打一耙，你只能看着那把刀慢慢没入心脏，但是，这没有输赢，就算离去，愿你带着笑脸。

　　“我坐在椅子上 看日出复活
　　我坐在夕阳里看城市的衰弱
　　我摘下一片叶子让它代替我
　　观察离开后的变化
　　曾经狂奔 舞蹈贪婪的说话
　　随着冷淡试戴浮华
　　带不走的丢不掉的让大雨侵蚀吧
　　让他推向我在边界奋不顾身挣扎
　　如果有一个怀抱勇敢不计代价
　　别让我飞将我温柔豢养
　　我坐在椅子上 看日出复活
　　我坐在夕阳里看城市的衰弱
　　我摘下一片叶子让它代替我
　　观察离开后的变化
　　曾经狂奔 舞蹈贪婪的说话
　　随着冷淡试戴浮华
　　带不走的留不下的我全都交付他
　　让他捧着我在手掌自由自在挥洒
　　如果有一个世界浑浊的不像话
　　原谅我飞曾经眷恋太阳
　　带不走的丢不掉的让大雨侵蚀吧
　　让它推向我在边界奋不顾身挣扎
　　如果有一个世界浑浊的不像话
　　我会疯狂的爱上
　　带不走的留不下的我全都交付他
　　让他捧着我在手掌自由自在挥洒
　　如果有一个怀抱勇敢不计代价
　　别让我飞将我豢养
　　原谅我飞曾经眷恋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