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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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突然有旧友辗转送礼，那是在某一天的午后。
收到那份礼物时，浦原喜助有些哭笑不得，他将礼盒好生地放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又觉得这样不行，单是放着可能是有些“怠慢”了。随着那份礼物一同传来的话语，浦原喜助思考了许久，决定暂且放在心里，下次再说。
送来这份礼物的人是十三番队的队长朽木露琪亚。听说她要来现世时，她的孩子莓花也吵着要来现世做客，顺便找黑崎一勇玩，当然用莓花的口气来说是“切磋”。
“大哥说，这是‘花くれなる’的点心和酒，是那位一直很喜欢的，既然今年有机会，那就正好不会再错过了，托我带了过来。”
“哎呀，真是谢谢朽木小姐，专程将东西带过来。”
“大哥托我转达，‘请转交本人’以及，‘生日快乐’，我将话都带到了哦。”
朽木露琪亚成婚之后与她的丈夫恋次一同住在队舍，这次来现世正好是难得的“短暂休假”，也是一勇的生日，收到了织姬的邀请，她带着秘密任务而来。
秘密任务其中的一项就是某天她的兄长白哉让管家送来的礼盒。听闻她要来现世，朽木白哉在她出发的早晨将东西送了过来。那礼盒露琪亚也很熟悉，正是他们经常一同聚会时去的那家名为花くれなる的料理亭，她记得很久之前，确实有一个人很喜欢那里的点心，甚至听店主说起过，那人还曾短暂在店里打过工。
那个人就是夏川弥生。
这个名字说起来遥远而陌生，但要生生去从记忆深处回想的话，却还是能想起一些与名字主人有关的回忆。朽木露琪亚听志波海燕说起过，也很少见的听她大哥白哉提起过，最近的一次，则是从四枫院夜一那里。
四枫院夜一回尸魂界闲逛，说起这段时间在现世发生的事情，提到了这个消失于众人生命中多年的名字，为此，这次与露琪亚一同前来现世的还有五番队的平子真子。对于两位队长居然一起来到现世，平子本人毫不介意，只说雏森会把文件都处理好的。
将礼物送到的露琪亚还有其他要做的事情，于是留下了平子一个人而后先行离开，至于浦原这时面对这位平子队长，又换上了那副奸商表情。
“哎呀，队长大人突然莅临小店，一时间这里都蓬荜生辉呀，有失远迎，有失远迎，是需要什么货物吗？”浦原问。
“少贫了，我就是在现世转转，谁要买你那些破玩意。”平子真子毫不客气。
“哎呀，平子大人你这么说我可伤心啦。”浦原喜助一副十分受伤的表情。
“我可都听朽木她说了，你给朽木递了话，说是有了老朋友的消息。”平子说道。
“你这样说我都分不清到底是哪位队长告诉你的了。”浦原正经起来。
“我在料理亭正好听到了，是六番队的那位突然吩咐管家准备今年的点心，说是许多年不做了，今年不要误了时节。四枫院聚会时也在，我就问了问，说是难得有些好事，又提到老朋友，我便猜到了。”
平子真子其实也没想到，浦原喜助会先告诉朽木白哉这件事，那位冰山队长也会在意这些？
其实当初与夏川弥生相识的人很多，只是多都与浦原有关，后来他们一同从尸魂界潜逃，而本来关系还不错的碎蜂性格越来越阴沉，夏川弥生觉得对方大概也不想见到自己，便不怎么与之碰面。
朽木白哉的性格倒是随着年岁越来越沉稳，弥生后来又因故借调到六番队，两人也算是更为熟悉一些。又过了几十年，志波海燕离队，夏川弥生入狱，志波一心来到现世，熟悉的人越来越少，日子终于全然不复往昔。
浦原喜助没有戴他的那顶帽子，浅金色的头发有些乱，他望着商店里的小院子说话，“算是感谢他吧……帮我照顾弥生。”
平子真子心想果然是四枫院夜一先去告诉了朽木白哉，转而他觉得更加不明白自己这位老熟人了，“那她现在在哪？你和她相认了吗？”
“你这么问像是我们失散多年似的……”浦原喜助轻笑，“突然被怪大叔搭讪，她这样的高中生还很紧张呢。至于‘相认’这样的说法，好像有些更加戏剧啊。”
“哈？高中生？那还真是年轻啊……”平子真子有些震惊，一边说着，一手捶了捶掌心，“既然这样，那我和日世里就去高中看看吧！再怎么说，弥生她也是我的初恋啊！”
“喂，你不会又想转学当高中生吧？”忽视了平子关于初恋的玩笑话，浦原喜助想让他快点打消任何不正确的想法。
“不啦，我文书还没看完，回去还要接着看……倒是你，打算转学当高中生啊？”对方打趣他。
“不会，”浦原喜助看着院子里的树，听见门外小雨打开商店大门回来的声音，一同回来的还有出去买东西的铁斋，“我已经决定了，我不会去打扰弥生的。”
“你是笨蛋吗？还是蠢？”猿柿日世里不走寻常路的翻过院墙，从树上跳了下来，她来的有些晚，没想到正赶上浦原喜助这一句回答，恨不得用脚上的拖鞋猛抽对方的脸，“她已经能够看到灵体了？你就不查明白是为什么？就算真的是转世，名字是巧合，就连长相也是巧合？”
“我也知道啊……但她好不容易能够拥有不被我打扰的人生了，有什么问题我就私底下去解决……”浦原喜助一直是个很有打算的人，做任何事情都会有好几手准备。这一次他却在与夏川弥生重逢后退缩了，“弥生她现在过得很好。”
如果之前我没有在白贺川边遇到她，她一定能够过得更好。
在流魂街过着普通人的生活，不会被卷入什么阴谋，不会因故病重，不会早早离世。
就像现在，她过着高中女生的生活，还是那么单纯，就像白贺川初遇后那天一样，睁着眼睛缓声问，你是谁？
这一次，不会再让她有任何遗憾了。浦原喜助已经下定了决心。
日世里翻了个白眼，给了浦原一拳，“那你还忍不住出现在她面前，我看你是脑子进水！”
她和平子想的都没错，浦原喜助不仅智商有所下降，连人都变渣了！
当然事情不会有这么简单，浦原喜助灵活地躲过猿柿日世里的攻击，随后这两位大神决定不和这位无良店主再聊什么，而是要一起去空座町第一高中逛逛。
“你们可别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啊！”临走时浦原说道。
“你没什么立场说我们吧！”这两位老朋友无情地答道。
浦原无奈地笑笑，觉得对方说的有点道理。
回到屋里，他思考着这份礼物当然不能放在他这里。这是自己现在与夏川只是有着一面之缘的陌生人，贸然上门送礼自然是不可能的。
再说了，“生日快乐”这样的话这时候说也很不合时宜，现在的夏川弥生可是连生日都不在夏天了啊。
看着面前这份来自尸魂界的礼物，浦原喜助想起他们第一次为夏川弥生庆祝生日。
那是夏川来到尸魂界后不久的事情。正值五月，碰巧是四枫院夜一认识的一位队长平子生日，于是他们一种朋友便在一起聚会。本来这件事和居住在流魂街的夏川弥生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谁知道那天志波海燕去的时候说什么也要带上夏川，说是难得有机会，就一起去聚会上开心一下，不然总觉得夏川太内向了。如果出了什么问题的话，他会立刻带弥生回来的。
这是不可否认的。夏川弥生的内向从幼时起便成了她的标签，她很少表现出其他的情绪，只是在成为完美的“内向安静且听话”的自己，于是那天，她答应了海燕的邀请。
有四枫院夜一做担保，进入瀞灵庭也不是太难的事情。这是夏川弥生第一次来瀞灵庭，她下意识地多看了几眼白贺川，心想这条河原来真的是从这里发源的。聚会的地点是六番区的料理亭花くれなる，死神的聚会上有很多人，夏川几乎都不认识。
而浦原喜助坐在角落，见了他后夏川有些紧张，她总觉得这位先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所以时刻想着如何报恩。虽然知道了浦原并不在意，但她仍然紧张而局促，甚至帮忙给浦原的杯子里添些酒。
“夏川小姐最近还好吗？”因为工作缘故，浦原有一段时日没有去流魂街了。
“谢谢浦原先生，我很好。”夏川弥生回答道。
他们俩还在这边上演纯情的对话，而另一边平子真子见酒桌上竟然多了一个新人物，主动来问好，而后他突然的“初恋告白”，让夏川弥生不知所措，幸好浦原和夜一安慰她说就当那是平子的口头禅，不要在意就好了。
“那就好啊，当时遇见夏川小姐时觉得你状态很不好，现在没什么问题就好，”浦原喜助感叹道。
夏川点点头，顺势说起近况，“最近我在帮忙空鹤做烟火大会上要展示的烟花，偶尔还会下厨。”
“啊，夏川小姐会做饭吗？”浦原问。
夏川弥生觉得自己那点手艺也没什么好显摆的，于是回答道，“只是一些必须的简单菜品，空鹤说她没有吃过，我就做来一同尝鲜了。”
她往常学会的一些点心菜品，尸魂界却很少见，于是夏川前段时间做来给志波家人一同品尝，幸好味道还算不错。
浦原喜助却发现了她话中的其他信息，“欸？夏川小姐最近也一起吃东西吗？”
夏川弥生对于他的疑问感到不解，她只当这是什么平常的事情，“是的，前段时间我就和大家一起用饭了。”
浦原喜助像是注意到了什么，不过却不曾再多说，只是转去谈其他的话题。聚会快要结束的时候，夜一拉来一个看上去比她要小的少年，说是要向夏川介绍新朋友。
来人叫做朽木白哉，是正在向夜一学习瞬步的徒弟，这家料理亭是他家的产业，而他爷爷很喜欢这里的点心，他只是晚课结束顺路过来带一盒新鲜的回家。
夏川很正式地向朽木白哉问好，而夜一则说哪里用得了这么多礼数，别这么拘谨，白哉小弟也是一样啊！
朽木白哉看上去对于夜一的话语显得很是暴躁，但他的礼节却是无可挑剔，他听完夏川的问好，点头回了一句。
两位小大人这厢问好的同时，浦原则在一旁泼冷水道，“没想到夏川小姐在贵族礼数这方面，做的比夜一小姐还好呢。”
朽木白哉对于夜一被“批评”很是受用，提着点心离开了，而四枫院夜一则认为，那种没必要的东西，再说啦！总有一天她会把弥生变得更加开朗的！
聚会结束之后，四枫院夜一喝得酩酊大醉，志波海燕还和人约了下半场，于是由浦原送弥生回流魂街去。
路途之中，两个人由当晚的聚会，不知怎么的就聊到了生日。
“夏川小姐的生日是什么时候呢？”浦原问道。
“啊，我出生在旧历三月月末，正好离立夏不远。”对于这个话题，总让弥生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
“三月呀，所以叫‘弥生’吗？真是好名字呢。”只是他有些在意弥生所提到的“旧历”，据他所知，现世更换历法是他们也知道的事情，尸魂界也在很久以前用的便是新历法，只是不管在哪里已经很少有人提旧历的月份了。
这是浦原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虽然是以这种方式，但弥生仍然有些不好意思，她突然觉得生日的话题也没有那么难以启齿了，“是的，我们家是按照月份取的名字。我的生日是四月二十三日。”
“四月二十三日？那刚刚过去没多久啊。”浦原说道，“那天的话……”
“嗯……我遇见浦原先生的那天，就是我的生日。”她先给出了答案。
“这么巧呢，那下次见面的时候，再庆祝一次吧？”浦原突然提议道。
弥生有些懵，“生日的话，为什么要再庆祝？”
两个人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志波家附近，浦原站定，揉了揉弥生的黑发，弯下腰来说道，“不是单纯庆祝生日，是庆祝你的‘重生’哦。”
不单单只是生日，而是你的“重生”。
在黑夜里，夏川的双眼突然模糊了起来，她伸出手擦去自己的泪水，低着头，带着哭腔回答，“嗯！谢谢，谢谢您，浦原先生……”
说着说着，眼泪反而更加止不住了，浦原被她的这种反应影响得也有些不好意思，他本来是出于好心，没想到好像真的猜对了夏川的心事，只好赶紧去哄这位少女。
“夏川小姐？夏川小姐呀……”他不知道该怎么做，觉得拥抱也许是个很好的办法，于是有些拘谨的将弥生圈在怀里，轻拍她的背，称呼也换了一个更加轻柔亲近的，“弥生小姐？
……弥生？”
夏川总算不哭了，她平复了心情，觉得浦原先生真是太好了，他不但救了自己，还给予了自己这样的温柔，甚至让她有些不好意思了。但是浦原先生的拥抱又这样美好，带给她温暖。
他们俩这样在志波家附近，一个人哭泣，一个人手忙脚乱的安慰，总算是扰动了在家的志波空鹤。
后者打开家门就看见正在安慰弥生的浦原喜助，于是大喊着“你这是怎么欺负弥生了！”，同时就要冲过来。
弥生已经不再哭泣了，她笑着向浦原道谢，郑重的说谢谢您，浦原先生。
浦原摆摆手，说没关系呀弥生小姐。话说完的时候发现自己刚才讲的太顺，已经换了一个太过亲近的称呼。
弥生却全然不在意，反正因此更加开怀的样子，说晚安了，浦原先生！
为她庆祝生日是在一个多月之后，地点还是花くれなる（末摘花），四枫院夜一拉着朽木白哉一起来了。这位礼数周到的小哥带来了一份生日礼物，但没想到这并不是他所想的那种贵族聚会。一场生日会颇有四枫院夜一和志波家的风格，众人吵吵闹闹地一起玩闹，夏川平生第一次喝了酒，有些辛辣，却没到受不了的地步。
她确确实实感到了自己的“重生”，她如释重负，打定主意以后不再像以前那样拘谨过头的生活。
那晚他们吵吵闹闹地说了很多事情，朽木白哉本来听夜一说弥生是没有灵力的，但这次再见到发现好像并非如此，再回想到上次，一众死神的聚会上弥生并无半点不适。
“说不定其实是我们的误会呢，弥生小姐其实是有灵力的。”浦原说道。
他这样的话语，被别人抓到的重点却是对弥生换了称呼，其他一概不论，夜一说那正好啊，下次去真央测一测灵力，说不定就和白哉小弟一样变成我徒弟了哈哈。这话引起朽木白哉的强烈反抗，说妖猫我总会超过你的！
最初的生日庆祝在吵闹中结束，夏川在心里告诉自己，那个星辰降落的夜晚，不仅是自己的生日，更是因为与浦原先生，与他们相逢，更是自己重生的日子。
她回想起在东京的大宅中那压抑的生活和无法逃离的命运，再一次的向上天表达感谢。
浦原离开志波家的时候，弥生去送他。不知为什么，她问道，“浦原先生的生日是什么时候呢？”
“是十二月三十一日哦。”浦原答道。
“啊，是新年呀。”弥生意识到这是一个很特殊的日子。
“对哦，所以经常被别人忘记呢。”浦原说。
弥生用心的记了下来，并且说道，“我不会忘记的！到时候一定会记得的！如果浦原先生不介意，我也可以与您一起庆祝。”
“当然不介意啦，弥生小姐。”浦原记得那时候的自己是这么回答的。
那是无法忘记的事实。之后他们每年都一起庆祝新年和浦原喜助的生日，热闹的日子就那样过了好几年。
他突然发现，其实夏川弥生一直存在于自己记忆的深处，并没有忘却。只要稍微碰到一点与她有关的事情，他便慢慢地回想了起来。
“是队长改变了我的人生，本来是那么昏暗没有希望的，因为遇见了队长，才有了改变。所以我一直都感谢，队长所带来的新生。”
弥生总是一个太过小心翼翼的人，她总是怀着感谢的心情面对自己，后来也经常说这样的感谢之语，一直到最后都是如此。
然而正如日世里所言，他一生也听过别人对自己的许多评价：冷静，自制，疯狂，高深莫测，心思缜密，太多太多，甚至连蓝染都曾经说过，他是一个能力很高的人。但其实有时候情绪都是隐藏起来的，或者有时候那是经历了深刻的苦痛后一切愈合，别人看不到伤疤，也不会再深知他的痛苦。
他看着面前的那个礼盒，那是夏川弥生非常喜欢的点心，因为原料的季节所限原因，一年只有几个月才会制作，其中的一种口味更是朽木家专供。很早以前朽木白哉当做生日礼物送给弥生，后来她便一直很喜欢，经常都是浦原去六番区的料理亭末摘花买来，听平子的话语，大概已经很多年没有做过了。
浦原叹了一口气，找了袋子将它装起来，对握菱铁斋说了一声，便独自出了门，朝黑崎家走去。
当初一别，他本以为漫长的余生便不复相见。但是一切，就像他以前惋惜的那样，偏偏是和他的想法不甚相同的。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