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书匠》卡尔斯

8、第 8 章

　　五篇短文，总共有七万多字，开的价格偏高，千字五元，当场就结付了三十五银元，还约稿，让一定要多多的翻译。
　　朱易并没有一口答应，他翻译的很慢，每个月能出几篇短文就不错了，更何况他现在还翻译着一篇中篇小说，时间上就更来不及。不过他是答应了：“蔡师兄放心，我翻译过来的短文，都会交给贵报社发表。”
　　知道朱易在翻译中篇小说，也明白不会有空余时间翻译短文，蔡文略微失望，道：“你有空还是多翻译翻译短篇小说，我们报社现在正缺文章，邀请成名作家来稿，可是他们每月能够来一篇就算好的，你如果多多翻译，我是能够去和总编谈谈，价格上还是能够再高些的。”

　　朱易道：“我尽量吧，不过蔡师兄也别依赖我，我翻译慢的很。”
　　收起稿子，蔡文并没有多留，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首先就得将这几篇稿子给总编审核，看看明天的时候能不能立马的发表。
　　在蔡文离去后，朱易看着还坐在椅子上彼此不怎么说话的两人，告辞道：“我得去给学生补课了，你们两位是再坐一会儿，还是去别的地方续摊？”

　　捋袖子看了眼手表，不知不觉也有四点半，柳爵看了天色，因为入了秋，加上今天又是雨天，这会儿已经昏暗，起身邀请道：“不如一块儿去吃饭吧，这儿不远有家西餐厅很不错。”不待朱易拒绝：“你反正也是要吃饭的，就一起吧，别怕时间上来不及，到时候我让司机送你去。”
　　白茵这会儿是有些看明白，她恐怕是没入对方的眼，不然也不至于老是要拉着人掺和他们之间的相处。既然明白过来，自是没有继续的热脸贴冷屁股，她白茵也不是没有人可以嫁，非得找他不可。
　　拿起手包，戴上宽沿礼帽，白茵道：“你们二位去吧，我还有事，约了人看电影，就不陪着了。”对柳爵微微一笑，把意思透露了：“代我向伯父问好，也帮着问问，他说要给我找个如意郎君，可不能食言啊，我可是在等着呢。”

　　柳爵没有挽留，他也让白茵代他向白叔父问好，至于后一句，他道：“放心，不仅让我爸找，我这个做哥哥的也会替你多看看，一定是给你找个好老公。”

　　白茵走了，柳爵拉着朱易去吃了西餐，然后送了他去学生家，才离去。

　　在汽车上，柳爵对下车的朱易道：“有时间咱们去看电影吧，刚刚上映的一部，是名角阿婉主演，你约个时间，我带你去看。”
　　“事情忙着呢，哪里有时间去看，你自己看吧，我就不去了。”朱易摆摆手，他并不想过多的与柳爵有牵扯，所以就算很喜欢电影，他也没有与柳爵一起看电影的想法。

　　秋雨过后，更加寒凉，门口一株□□不知道什么时候开的，注意到的时候已经是有碗大。
　　咬着筷子，朱易端起蒸在屉笼的饺子到矮矮桌子，拿了一个碟子，倒了醋，正要美美享用。门被敲响，朱易奇怪是谁这会儿找他，开了门后见是柳爵，更加的奇怪，他怎么来了？
　　柳爵今天是路过电影院，想起之前说了要带朱易看电影的，虽然朱易是拒绝了，但是他还放在心上，所以饭也没吃，让司机拐弯，就过来找他了。
　　本来是准备叫了人到外面吃饭，进来后发现朱易已经弄好晚饭，柳爵寻了一圈，才找到一个不怎么坐的圆墩子，不太舒服的坐下。
　　嘿嘿笑着，伸手拿起桌上唯一的筷子，柳爵夹了一个饺子蘸了醋，咬一口，鲜美汤汁流入口中，嚼着，馅料是香菇与鸡肉，这二者完美结合，眼睛一郎，柳爵道：“不错，是你包的吗，手艺不错嘛！”

　　唯一的筷子被柳爵用了，朱易不得已是拿了勺子，他肚子也饿，舀了一个吃着，也回答道：“我做饭是只能保证熟了，哪里能够做的这么美味，饺子是房东娘子包的，我给了钱，买了一些回来蒸，省得还要做晚饭。”
　　筷子一顿，柳爵想起房东娘子的样子，有些吃不下了，并不是说他吃东西还要讲究厨师样貌，实在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冲击太大，被房东娘子调戏的有些尴尬，这会儿回想起来还是有些反胃。
　　朱易将唇边汤汁舔了，见旁边的柳爵不动筷子，奇道：“怎么，是过来的时候吃了饭，还是正减肥，怎么才吃了这两个就不吃了？”

　　硬着头皮又吃了两个，就搁下筷子，柳爵道：“这不是你晚餐嘛，怕多吃了你晚上挨饿。”随意的找了这个借口，总不能提起，他吃着饺子就想到那天被房东娘子调戏的事情吧，那也太丢人了点。
　　“吃吧，我这儿还有炒米，晚上的时候泡着吃。”他是有备着炒米，急的没工夫做晚饭，就会以开水冲泡后吃，更多时候是做夜宵，抓上两把，既解了饿，也不至于因为吃多了而撑着自己。
　　柳爵道：“你这也太对付了吧，炒米这东西吃着哪能健康，怪道你这么瘦呢。”催促着朱易将盘子里还剩下的两个饺子吃了：“快吃了，咱们到外面再吃一点。”
　　朱易哪里会答应：“别破费了，吃多了还撑着，更加对身体不好。”
　　拉了朱易：“走吧，我还没吃饱呢，也不去饭店，就到摊头上，要一碗牛肉汤，这天气吃着还暖和呢。”

　　也没叫上司机，柳爵带着朱易走街串巷，到了一个人声鼎沸的摊位，对着老板嚷了一句：“来两碗牛肉汤，再要一盘烧饼。”路边有四五张桌子，这会儿是全都坐满了人，还有很多是端在手上，或站或蹲。
　　挽起衣袖，解开最下面的一颗纽扣，柳爵浑然不觉别人的目光，对朱易道：“我是无意间来这儿尝过一次，特别正宗，你今天尝尝，绝对不虚此行。”
　　朱易语气有些埋怨，任谁被拖着走了一里多路也不会高兴：“有这么好吗，我也吃过牛肉汤，没觉得有多惊艳。”

　　“二位，牛肉汤和烧饼到了。”
　　两碗牛肉汤冒着热气，上面一层牛骨熬出的油，放了辣椒而更加提了鲜味、去了牛腥味，喝一口，美味到不自觉的眯了眼，牛肉切的大块，炖的火候刚好，有些嚼劲。
　　“不错吧，你再尝尝烧饼，不管是单吃，还是泡着牛肉汤吃，都不错。”柳爵又推荐朱易吃烧饼，这也是他每次来必点的。
　　烧饼并不是早市上的那么大，只有三根指头合拢还要稍小些，比较硬，里面混了猪油渣，很香，朱易吃了两口，就沾了汤，他嫌干。有了牛肉汤，是好了很多，不知不觉的就下去两块。
　　柳爵得意道：“我带你来这儿不错吧，还对你口味？”
　　不再吃烧饼，他刚刚吃了不少饺子，将牛肉汤吃了，搁下碗筷，朱易点头：“很好，不过我很好奇，你怎么找到这家摊位的，根本不像你这少爷会来吃的地方？”

　　“很凑巧，也是和人谈生意，最后崩了，开车一路逃，逃到附近才算是甩了追兵，当时是两顿没吃，饿极了，见着这家摊位，也就管不了那么多，吃了后是开心极了，从此多了一个好吃的地界。”与一个军阀头子做生意，谁知道那家伙心黑，想白要货，那哪成，他柳爵还从来没被人占过便宜呢，直接就抢，是多赚了五万多银元。

　　朱易越发觉得面前的人过于危险，这哪是做生意的，强盗头子也比他安稳多了。
　　柳爵去付了帐，这才对朱易道出来意：“走，咱们去看电影吧。”

　　顺着人流，进了电影院，朱易实在是拒绝不了柳爵，不管是找什么借口，他总是能够寻到法子破解，最后朱易是不得不跟着来看电影。
　　这时候的电影，画面上自然是不如朱易上辈子所观看的各类大片，但是不是不好，演员演技也好，还是剧本，都是精品，看上一部，是非常值得。

　　买的是前排座，进去后，就有一位脖子上挂着一个木箱的少年跑了过来，指着各牌子香烟：“两位先生，买包烟吧。”
　　朱易不抽烟，笑着拒绝，柳爵掏出一枚银元，递给少年，拿了一包，抽出一根，火柴点着，吸了一口。吐出烟圈，领着朱易往座位去。
　　刚坐下没多久，就有人过来，是位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子，后面还跟着两位跟班，打招呼道：“刚刚约摸着觉得是柳爷，就过来细瞧瞧，没想到真是您来了，怎么也没提一声，今天这票就不卖了，专给柳爷包场。”
　　这位就是电影院的老板，也是宏安玄字辈的一位人物，掌管着这一带的事情。

　　“和朋友来看场电影，包场就不必了，太冷清。”扔了烟头，柳爵道：“你有事吗，我这就要看电影了。”
　　中年男子道：“柳爷，田爷想见见你，谈谈码头的生意。不如这会儿去里间，电影的话什么时候想看，我都给你放。”
　　田爷是宏安的三位巨头之一，主掌着宏安这个拥有五万多人的组织，不管是松江府还是公共租界，都是一号人物，洋人有时候也得要他才能办得成事。

　　“我现在就要看戏，什么事之后再说，你退下吧。”柳爵道。
　　中年男子拿他没办法，柳爵可是能够与田爷对话的人物，他哪里能够多言？只得去回。

　　胖乎乎的田爷，十根手指有八根都戴了镶嵌宝石的大金戒指，道：“走，去见见我们这位柳爷。”很不高兴，居然敢落他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