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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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兵防营里衙邸大堂，两队兵士手持刀刃站立左右，一个个都瞪着眼睛看着堂上跪着的两个人，云南战场上杀气也终于弥漫了这里。
程宇坐在堂上面色铁青，他的下首跪着几个身穿褐色长袍的管事，而大堂上堆着一些兵士的铠甲和兵器：“赵云，这就是你们器械所采购回的兵器？”程宇口中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跪着的管事赵云抬起头辩解：“这已经是能买到最好的兵器了！”
程宇听了一拍桌子走下堂，来到赵云面前，高大挺拔的身形在赵云的面前投下一片压抑的阴影。
赵云强忍着害怕依旧和程宇双目相对。
程宇走近两步，赵云闪烁着眼神不由的往后推，程宇冷哼一声绕开他来到那堆兵器和铠甲面前捡起一把刀，看了看当着众人的面双手使劲，啪的一声连同刀鞘一起掰成了两截。
赵云心中一震，缓缓闭上双眼，眼角的皱纹中已经被头顶流出的汗水浸满。
“你就打算让我们用着这堆破烂上阵杀敌？”程宇一脚踹上赵云小腹怒骂。
赵云滚了几个跟头爬起来口鼻中都是血水。
程宇将视线放到赵云身边跪着的另外几个器械所的军士：“我们前线拼杀你们后面大发国难财！你们也一直这样坑害你们的袍泽？”
兵士们跪在地上吓得连话都说不出连连磕头。
程宇不愿意再多废话冲堂上的亲兵挥手说：“把他们退出去砍了，将头挂在辕门，本将倒要看看谁还敢再发国难财。”
赵云听了程宇的话瞪大眼睛然后爬起来擦干净嘴中的血指着程宇骂：“姓程的，你是个什么东西敢在杭州撒野，你想杀我问过赵家了吗？”
“杭州兵防受陛下直接管辖，赵家算什么东西。”程宇冷笑。
赵云兜着手嗓音因为战栗变得沙哑：“姓程的，杀了我让你在整个大魏连这堆破铜烂铁都买不到……”赵云话都没有说完，噌的一声程宇一把抽出身边亲卫的刀一刀削飞了赵云的头，短颈上鲜血喷溅程宇眼睛都没眨。
程宇带来杭州的亲兵刚从云南平叛回来，对于杀人流血习以为常，堂中其他杭州本地胥吏都已经吓得尿了裤子，更有甚者已经晕倒在地。
程宇将染了血的刀扔在赵云的尸体上，冰冷的视线缓缓扫过堂上一些脸色已经明显不好看的胥吏，然后一挥手说：“去赵家。”
身后两队亲兵迅速成列齐声说：“是！”
刚才那个被程宇用了刀的亲兵从赵云身上捡起刀，又在赵云尸身上将血擦干净后将刀插入刀鞘。
在他动作的同时堂中许多胥吏全都一脸惊恐的看着他，他还向众人温和的笑笑，然后快跑着归入队伍。
程宇带着人走后当地胥吏纷纷涌出来看着程宇离去的背影惊魂未定：“皇上怎么派了这么一个煞星来接掌兵防营？”
“今后我等日子怕是要不好过啊。”
杭州兵防营家大业大受皇帝管辖不说每年军费开销直接从皇帝内库走，京城禁军已经和皇帝够亲近还只是国家养着，可杭州的兵防营却是直接由皇帝自己养着。
兵防营最高武官为都领，都领看上去只有五品且由兵部任命，但实际上这个都领的人选却是由皇帝自己挑的，比所有京中武官都要金贵，这也是为什么李少爷知道吴石将兵防营的差事让给程宇后会生气。
兵防营放在杭州多年早已经和杭州本地巨贾牵连不清，程宇这边杀人另一边李少爷已经收到了消息。
李老爷书房中李少爷坐在李老爷身边听李泽说今天兵防营的事。
“老爷，这姓程的初来乍到实在欺人太甚！”李泽逗着胡子说。
李少爷披着披风，手里捧着热茶，默默的笑。
这程宇长得俊，看上去像个温和的文人其实手段比吴石狠多了，吴石面冷心软，脸上和你生气心里却未必气到哪里，而这个程宇却是杀人的时候都是笑着的，那天在李家程宇和李少爷因为吴石发了一通脾气那也是程宇实在和吴石铁的厉害。
“容休，你怎么看？”李老爷问自己家儿子的想法。
李少爷将茶杯放在手边桌上：“赵家也的确过分，那些军士用的器械根本就是一塌糊涂。”
李少爷摸胡子：“商人以利为本无可厚非。”
李少爷不赞同：“儿子跟着上过战场，九死一生当兵的也的确苦，没有他们我们如何安定的做生意……”李少爷看看身边没有外人又继续说：
“爹你以为皇上为什么让程宇过来。”
李老爷叹口气：“怕是想让兵防营从我们杭州摘出去了。”这么些年下来，兵防营都快成了杭州人的兵防营了。
李少爷点头：“爹，咱们李家侍候了几代皇帝，能够几百年荣立不倒是因为审时度势，差不多，我们也该把手伸回来了。”这些日子李少爷没少变得沉稳。
“爹老了，以后李家的尊贵全在你一个人身上了。”李老爷李少爷的话渐渐开始放宽了心，摸摸李少爷的头。
李少爷也叹口气：“爹，你看不明白吗？今后这大魏哪里会再有如今李家这样的大家巨贾。”
李老爷想到当今太子露出的一些打压世族的苗头心中也隐隐不安。
杭州赵园程宇派人将赵园围了个严实，所有兵防营以次充好的兵器铠甲全都被堆在赵园门口，程宇负着手站在最前面：“去，给赵老爷送个大礼。”
队列里一个亲兵手拎赵云的首级走出队列来到赵家护院面前，笑着将脑袋扔到众人面前。
护院们就算再武功高强，这样血淋淋的场景还是让众人有些胆颤。
赵园护院手持木棍挡在门口对程宇等官兵严阵以待。
赵园正堂赵家大爷赵远气的胡子都快飞起了：“胡闹！胆大妄为！！！这是哪里来的土匪敢在我们门口撒野！”
赵家管家问：“要告诉老爷吗？”
赵家大爷一拍桌子：“胡闹，这种事情还要惊动爹吗？气坏了怎么办？”
赵芹芹的大哥赵景轩走出来说：“爹这件事终究是我们做的不妥，纵然告到皇上那里也是我们吃亏。”
赵远先换了一口气，可他还是很生气：“什么时候轮到这种东西在我们门口叫唤了！”
赵景轩叹口气说：“这人不按常理出牌，若是通过地方或者是朝中向我们施压我们未必肯怕，可这种将人头丢在门口不怕死的带人直接围院子实在让人……”赵景轩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又继续说：“他不怕死不要脸面可我们赵家还要，这种事情不能再耽搁了，不然影响太大对我们赵家不利。”
赵远脑门上的火气慢慢退去：“让管家去叫他进门儿来说话吧。”
管家正要动身被赵景轩拦下来：“还是儿子去吧。”
赵远的火气又起来了：“这若是往常他姓程的连我赵家大门儿都进不来！”
赵景轩摇摇头往出走，一直在屏风后面站着的赵芹芹慢慢走出来：“大哥，你留下，我去。”
赵景轩将赵芹芹拉下来，这个家里一个两个全都这么急躁：“哪有女子抛头露面的，这一群人凶神恶煞的伤到你怎么办。”
赵芹芹想了想点头叮嘱：“大哥你注意安全。”
赵景轩走出去，穿过花房天井，大门口下人们给打开大门。
一直站着的程宇看见赵园大门打开走出一个身穿月白锦袍公子哥，不屑一笑：“出来个少爷。”
赵景轩不生气，看看门口严阵以待的护院，又看到自家门口被扔着的血淋淋的脑袋纵然心里有思想准备还是忍不住的脸色发白，拱手：“家父请都领进门一叙。”
程宇丝毫不买账，他没有说话，身边亲兵说：“咱们光明正大门口说，有什么不能见人的。”
赵景轩被这么一冲再好的脾气也觉得气的慌，可他还是极力的忍着：“此事是下人打着赵家旗号肆意妄为，家父得知后极为生气，所以想请都领入内商讨后续。”
这次程宇说：“人已经死了，你们这么泼脏水当然肆无忌惮，本将还是一开始的意思，有话当着众人面一起说。”谁知道进了赵家院子会有什么威胁压迫和糖衣炮弹等着的，反正人已经得罪透了，不怕什么了。
赵明轩现在能理解他爹刚才满肚子火的感觉了，一挥袖子正要离去身边一阵香风拂过，赵芹芹连个丫头都没带披着披帛穿着单薄的快步走出来：“我看将军也是仪表堂堂武功盖世的英雄，怎么如今却欺负我赵家这一家子老弱妇孺！”
赵景轩看着妹妹穿得那么少一阵心疼，连忙脱下身上的外袍给赵芹芹披着，嘴中还责备：“男人之间的事你参合什么，穿得这么少冻坏了怎么办。”
杭州这几个大家这几百年下来子嗣越发单薄，赵家长房长子仅有赵景轩一人，好歹赵景轩还有一个妹妹赵芹芹，而李家却只有李明轩一个长子。家大业大长辈老去子嗣单薄可不是赵芹芹说的一家子老弱妇孺吗。
赵芹芹晃晃赵景轩的袖子低声说：“大哥，你不要和他生气，我同他说！”
程宇看着门口的赵芹芹沉默不语，赵景轩说的对，男人之间的事女人不该搀和，让他和一个女人争论不论输赢都不好看，所以程宇干脆什么话都不说。
可明显赵芹芹不这么认为，赵家有她一份，赵景轩是他哥哥，说什么也不能让外人欺负了去：“兵防营的器械不妥固然有我赵家的一份责任，可难道不是因为你兵防营管理不当，若是他们不愿意买我赵家的兵器我赵家还能强买强卖吗？”赵芹芹抓紧了身上赵景轩为她披的外袍，看也不看地上赵云血淋淋的头颅走到程宇面前昂首质问。
赵芹芹一个弱女子靠近程宇程宇身边的亲兵们根本没有办法阻拦。
“既然出了事你大可以找上我赵家，是赔是换也该商量过后再做定夺，我赵家家大业大不是出不起钱的人……”说着赵芹芹看了眼赵云的头颅，脸色一百然后扭开头说：“你杀你兵防营的人我们管不着，可你将这人头颅扔在我们门口算怎么回事，意思是一言不合你兵防营都领，我朝的大将军就要屠我赵家满门吗？”赵芹芹声色俱厉说的程宇无话可说。
赵芹芹脸色苍白，裙摆因为地面上泥水变得脏湿，她倔强的瞪着程宇，看的一直板着脸不说话的程宇喉头一动。
“啪啪啪……”鼓掌声突然响起。
赵园门口众人向声音出处看去是李少爷带了人过来：“芹芹，说得好！”
程宇将视线落在李少爷身上，因为吴石的关系程宇还是向李少爷拱了拱手。
赵芹芹看到李少爷来了瞬间红了双眼扑进李少爷怀里：“明轩哥哥。”
李少爷一瞬间的尴尬被程宇看了个正着，李少爷微笑着拍拍赵芹芹的肩膀，低声安慰：“芹芹没事，程都领是我的朋友，我同他说。”
一直站在台阶上的赵景轩见到李少爷来了也连忙走下来：“明轩。”
李少爷拍拍景轩肩膀笑着说：“没事，咱们赵李两家风雨同舟。”这也是李老爷的意思。
程宇听着李少爷的话直接看上李少爷。
赵芹芹瞪程宇：“都领还有什么话要说？”
程宇这下有话也不说了，默默将头扭向一边。
李少爷让赵景轩将赵芹芹带回去，他站在赵家门口带来的下人全都站在李少爷身侧，只听李少爷朗声说：“此事虽说是有人打着赵家的旗号胡作非为但是赵家本身也有责，赵家愿意全部更换杭州兵防营器械，另外赔偿五千两白银与兵防营，而李家也愿意拿出一万两为兵防营众将士修缮房舍，”
说完以后李少爷一挥袖子身后已经有下人捧着一个箱子，箱子里真金白银放了一万两。
李少爷问程宇：“都领觉得如何？”
程宇的目的就是通过赵家杀杀兵防营里众多势力交缠的强硬势头，既然以李少爷为代表的李家连同赵家肯低头还愿意赔偿的所有兵防营损失那这件事就可以这么解决了。
程宇点头。
李少爷对身后的人说：“将逝者好生安葬，另外拿出二百两送去给他的家人。”李少爷这样做不仅卖了赵家人情还让程宇和赵家都显得不是那么难看。
李明轩一直等着事态严重，等到双方火候都差不多了出来给两方送人情，程宇这才领略到作为世家大族长子的李少爷的手段，一时间可怜刚刚从杭州回京城的吴石。
等到事情都解决的差不多了李少爷请程宇入赵园：“来都来了，进去喝杯热茶吧。”
这个时候程宇身边的亲兵已经全都回到兵防营，程宇松下了一直深沉的神情笑着对李少爷说：“去干什么，气死赵家老爷？”
李少爷也不多做挽留拱了手就要告辞，突然听到程宇说：“刚才那女子就是你的未婚妻？”在他面前横的厉害看见李明轩出来却一瞬间红了双眼，委屈的可怜。
李少爷视线停留在程宇脸上审视，许久才微微笑了说：“是。”
程宇叹气：“很好的女子。”
李少爷一顿，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心头微酸也叹了口气：“从前一直以为是小妹妹，结果如今却要和我成亲了。”
程宇说：“若是吴石见了今日这女子只怕也会情不自禁叹口气说很好。”
李少爷一顿，目中微涩拱了手转身离去。
程宇站在门外看着李少爷在下人护卫下进入赵家白墙黛瓦的高门大户。
他再怎么凶狠坚毅无谓却也始终只能是赵家的门外客，在离去的一瞬间程宇突然间理解了吴石的心情。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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