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三十六章 ...
-
沈伽罗听得直皱眉，干脆说道：“既然如此，便不要强求。就让卫家的女儿当了皇后又如何？”
“不可！”上官岚立刻出声否决，“卫家已经如此势大，这几年更是和那一大帮子宗室同气连枝，日日鼓吹闳儿立后亲政。若再叫卫云乔当了皇后，那还得了？”
沈伽罗不屑道：“只是立个后而已，你若能在朝堂上拿捏住殿下，卫云乔又何足为虑？”
上官岚摇摇头，蹙眉道：“要真只是个皇后的虚位，我何必如此烦扰？我真正担心的，是日后的皇储。闳儿早对这个卫家小姐有意，几次三番和我暗示明说。她若进宫，得宠是必然的，保不齐一年两载就要诞育皇嗣。封个妃子倒还好，就算她生个皇子，顶天了也就是个庶长子。但要是让她坐上后位，一旦她生个儿子，册封太子是必然的，我连个反对的由头都说不出，这才要命。我掌权日久，一些个大臣已经暗暗不快了，还有一些在摇摆不定，这皇储一立，怕是他们要摇着尾巴过去了。”
“呵，只可惜，”沈伽罗冷冰冰地说，“你的这些个担忧，换做是上官妤做了皇后也是一样的。”
“这怎能一样？上官家好歹是我的娘家，我靠上官家当了皇后、太后，所以有了今天”上官岚反驳道，“上官家也是靠着我，才有今日权倾朝野的地位。”
顿了顿，她又说道：“这今年，虽说我哥哥和族人是放肆了些，有违我意的事情也干了不少，但比起那些个宗亲旧臣来，至少还要仰仗我，远没到要逼我撒手放权的地步。两相比较，这皇后的位子给哪边，不是很清楚么？”
沈伽罗不得不敲醒她：“仰仗你？不错，上官家现在确实是要仰仗你。只不过等上官妤当了皇后生了皇子，我倒要看看，他们会不会还把你这个皇太后放在眼里。若我是上官甫杰，一定会全力为自己的亲女儿亲外孙奔走，让上官妤取你代之。上官妤虽蠢，你的大哥可不蠢。你说，到底是言听计从的傻女儿上官妤得势对他有力，还是你这个时常掣肘防备他的妹妹更符合他的心意？”
从上官岚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便可知，沈伽罗的话并不是空穴来风。
“你是太后，现在靠着故去丈夫的名义临政，还要和日渐年壮的儿子争权。宗亲们拥戴和他们一个姓的皇帝，旧臣们想着“牝鸡不可司晨”，都要和你对着干。扶持外戚和他们抗衡本来是没有问题的，只是现在上官家已经要膨胀过度，脱离控制了。”说到这儿，沈伽罗的语气加重，“你脑子清醒一些，外戚也好，宗室也罢，若不能为你所用、受你拿捏，就没有任何区别。”
上官岚长叹一声，拍了拍脸，让自己清醒一些。她每日与朝臣斗，与宗室王亲斗，与自己儿子斗，确实身心疲倦，不能有一刻松弛。只有在沈伽罗面前，她才能松一口气，尽管她们之间也不是完全的信任，但十年来的相互利用各取所需，已经让她们的利益关系勾结纵横，难以分离。在真正涉及厉害存亡之事上，沈伽罗不会害自己，这一点是上官岚确定的。事实上，如果没有沈伽罗一直以来的出谋划策、暗中相助，她能不能坐稳太后之位都很难说。
“你说得对，”上官岚有些无奈地说，“可上官家又哪里是说不用就不用的呢？他们仰仗我，我又何尝不依靠他们？打断骨头连着筋哪！”
“不想伤筋断骨就早作谋划”，沈伽罗直截了当地说，她没心思也没兴趣理解欣赏别人的哀怨与喟叹。有问题就想法子，没法子就正面杠，这才是她的风格。
“怎么个谋划”上官岚也收心敛神，赶紧问道。
“自古以来，后宫干政要么背靠外戚、要么自己扶植宦官、亲信。现在上官家已经势大，你大可提拔杨則礼之流，一来供你驱驰对付宗亲大臣，二来也可让他们和上官家狗咬狗。”
上官岚听到对方用和太监“狗咬狗”形容自己出身的家族，多少有些不舒服。不过也只是不舒服而已——相对于上官家，沈伽罗才是真正和她一条船上的人。
“立后之事，你和皇上僵持已久，上官家和卫家也是各不相让，不知怎么收场。既然如此，你就送个天大的人情，让卫云乔当了这个皇后。”沈伽罗接着说道。
“这.......”上官岚还有犹疑。
不过沈伽罗并没有理会她：“作为交换，由皇帝出面，让他们在禁军和京城卫戍上面松口。以燕王为首的宗亲为何有底气和你叫板，和上官家分庭抗礼？东平郡王在禁军当指挥使当的好好的，皇上又为何舍得放他去西北军？因他们都心里门清，一旦撕破脸皮，军力才是决胜的关键。”
上官岚听得冷汗津津，如当头一棒，让她意识到自己何止不是高枕无忧，简直是祸患暗伏。一直以来，皇帝年幼，她有先帝遗诏，临朝辅政是名正言顺的。近年来虽然龃龉渐多，但皇帝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她从未曾想过会有兵戎相见的一天。
可现在情势已经悄悄变化，皇帝一心想要亲政，她又不愿意放权，文武大臣纷纷站队，隐隐有剑拔弩张之势。
“闳儿真的会和我这个娘亲刀剑相向么？”上官岚不敢也不忍说出心里的答案，但她又不得不为自己想想“若真的有那么一天，我该如何应对？”
就在上官岚心神不宁之时，沈伽罗继续说道：“好在现下大多军队都受朝廷节制，不敢趟你和皇帝争权的这趟浑水，不过日后却很难说，还是得早作布置。近来南境多事，枢密院屡次应对失策，你就以此为名由，委杨則礼兵权，让他去南境围剿青衣门。”
“去南境围剿青教？”
“没错，”沈伽罗点点头，“陈朝虽已亡国数年，但旧陈之人还有不少心念旧国的。这几年南境门派林立，盗匪横行，根本不受咱们北面朝廷管制。其中又以青教的势力名望最为骇人，朝廷几次派兵围剿都铩羽而归。我之前和青教的门主楚江阔交了一次手，我想民间传言非虚，他极有可能就是陈国的大将江燮。若果真是他，那一百年前陈国南渡时带走的传国玉玺，他定然知晓下落。还有江州城城破之日在宫廷大火中下落不明的陈朝公主，多少陈朝旧部在暗中寻探呢，若是哪个先找到这位陈室后裔，便能打着“正统”的旗号，纠集各方势力，再掀风浪。到时候又是一番大干戈。让杨則礼领兵南下，一来可以名正言顺地得到一部分兵权，二来可以剿灭青教，解决后患，若是再能寻到传国玉玺和陈朝公主的下落，简直是妙极。”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