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千岁（GL）》灵河岸上

22、第二十二章

　　“你们说得没错，她还是个孩子，”上官妤大声说道，让周围人都听得清楚，“本小姐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怎么会为难小孩呢？”她这样说着，然而又听见有人鄙夷地说，“不为难小孩，还对人家下这样的狠手？”她强忍着怒气不予计较，继续说道：“可你毕竟弄坏了本小姐的东西，还是御赐之物。这样吧，把你的父母叫出来，我来问问他们，这事该如何了结。”
　　姜未然没想到这恶女人竟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不过也是了，她一个小孩怎么赔得起什么玉佩，对方自然想让家里的大人拿真金白银出来了。可是......
　　姜未然有些犹豫地看了一眼竭力将自己隐匿在人群中的余氏，她正死死按住自己怀里挣扎着的姜闻雁。
　　果然如此......姜未然叹了口气，突然觉得自己着实无奈，也着实窝囊。
　　“不若我先装被她踢傻了，踢残了，讹她一笔好了......”姜未然胡思乱想着，又立刻否决了这样的想法，她虽不懂什么军国大事，朝堂争斗，也知道上官家不好惹，装疯卖傻十有八.九要弄巧成拙。可是她又有什么其他法子呢，姜未然无奈至极，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等上官妤出招了。
　　姜未然不言不语，也没有大人站出来认领她，场面陷入了僵局。

　　“小姐，不若先让下人把这丫头押到府里慢慢审问。咱们哪，先起轿。误了时辰可不好！”李嬷嬷先发话了，她半劝半哄道。
　　上官妤被姜未然这横插的一出搞得忘记了自己停轿的初衷，既没有等到元朔赶上来，也没有达到挡卫家车轿的目的，就要命府上的侍卫过来擒住姜未然，自己则气哄哄地甩着阔袖准备上轿。
　　姜未然心道：这里如此多侍卫，我又受了伤，腿疼得厉害，想逃是不可能的。不若就先去上官府上躲上一躲，也好避开那个可怕的女人，今日这事可和她脱不了干系。
　　姜未然想到这儿，又往人群中搜寻蓝衣女子乔装成的老妪，没想到对方压根没在怕的，正好看戏似地望着她，一张沟壑纵横的脸上竟然还带着几分笑意。
　　姜未然气得无话可说，但又奈何她不能。突然，她灵机一动，心道：“不若我就赖上她，打死咬定她是我的阿婆！看看是到底是她厉害，还是上官家更厉害。”
　　姜未然越想越觉得可行，还有一种报复的快感——蓝衣女子刚刚让她遭的罪可是今生难忘，比起来，上官妤那当头一脚都不算什么了。
　　然而正当她酝酿着情绪，准备演一出“外孙女认阿婆”的好戏时，意外出现了。

　　余氏见上官小姐命人拿下姜未然押回，还以为危机暂时解除——姜未然怎样就不关自己的事情了，她的当务之急是回去跟丈夫商量一下，万一姜未然“不顾及父母”，让上官家找到他们怎么办？
　　所以她一时松了口气，手上力道不自觉地放缓，哪知姜闻雁就趁此机会冲了出去。她不过四五岁，父母都算宠爱，跟姜未然比起来，她才是个真正的孩子，哪里知道什么天高地厚？再大的官儿在她眼里也不过意味着有很多的钱，能坐顶琉璃轿而已。现在自家大姐被人欺负成这样，她怎么能忍呢！她只觉得上官妤丑陋无比，讨厌无比，所以在冲开母亲臂膀禁锢的瞬间，她直奔上官妤，一头将她撞了个踉跄，对着她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如果说先前姜未然因为意外扯掉了玉佩和香囊让上官妤震怒，那现在姜闻雁直接而有针对性的袭击已经让她难以置信了：这些刁民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么？
　　虽然袭击突然，动作很快，但姜闻雁毕竟只是个半人高都不到的小孩，一番拳打脚踢加上吐唾沫也没有造成太多实质性的伤害。
　　“找死！”立刻反应过来的上官妤，面容狰狞可怖，在丫鬟婆子拉开姜闻雁之前先一脚把她踹得老远。
　　姜闻雁重重摔在地上，捂着胸口哀嚎，一边还骂道：“你这个丑八怪，坏蛋！你凭什么打我姐姐，你以后脸上长疮流脓！头上生虱子，脚下踩大粪！”

　　姜未然被这突然的变故打乱了计划，哪里还管得上什么蓝衣女子、绿衣女子，她连爬带走赶到自己妹妹身边，又是心疼又是气愤。暗下决心：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今天拼了这条命，也一定要狠揍这个恶女人！
　　“给我打死这个小杂种！”上官妤被彻底激怒了，从小大到，只有她打骂别人，哪有别人敢打骂她？就算是公主皇子都没有敢这样对她的，还用得这样鄙贱的语言！
　　在车队外围、站得较远的是禁军侍卫，他们为皇帝当差，自然不会听上官妤的命令，甚至对这位小姐的泼悍毒辣模样有些看不惯。但紧靠着轿子那一层的则是吃上官家的饭，拿上官家钱的家奴，这时候小姐一声令下，他们哪敢抗命？当下就撸起袖子朝姜闻雁和姜未然走去。

　　“不！”人群中脸色惨白的余氏终于受不了了，她飞扑而出，将姜闻雁护在怀里，惨叫道：“小姐饶命啊！您是菩萨在世，莫与俺这些下人计较！我们母女来世给您做牛做马了！”
　　“哼！”上官妤冷笑两声，“你可终于出来了，这小杂种叫这个野丫头姐姐，那你就是她们的娘了，本小姐刚刚可是问了好久，你怎么敢缩在里面不出声呢？莫非是耳朵聋了？”
　　余氏怎么敢回答呢，她此刻进退两难，既不能承诺赔上官妤钱财——那钱是留给儿子救命的，又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女儿被活活打死，可上官妤又岂会善罢甘休！余氏别无他法，越想越觉得这一切都是姜未然这个扫把星的错，她一把将半跪在地的姜未然推倒在自己和姜闻雁身前，对上官妤恳求道：“小姐您菩萨心肠，绕了我们母女吧，我们从南面逃难过来，家贫如洗，就是卖了这条贱命也赔不起您的玉环啊。千错万错，都是这个丫头的错。您打她，打她出气！”
　　“哪有这样当娘亲的，这大一点的丫头不是亲生的吧！”周围人议论纷纷，有的指责余氏，但更多的是不满上官妤欺人太甚。

　　见上官妤丝毫不为所动，余氏急了，她干脆亲自动手，在这么多双眼的注目下殴打起已经遍体鳞伤的姜未然来。
　　“啪！”重重的一巴掌抽在姜未然肿得老高的脸上。
　　姜未然不可置信地看着余氏，忘记了躲闪，任由她扯自己的头发，掐自己的脖子，听着她唯恐上官妤不够解气，用令人作呕的话讨好道：“我打死这个丫头，给您解气。她是个天生的扫把星，坏胚！”然后又转向姜未然，骂道：“哑巴了你？还不快给小姐磕头认错！闻雁这么小，懂什么，要不是你，怎么会冲撞了小姐？”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姜未然已经忘记自己上一次哭泣是什么时候了，她极少哭。可她现在根本忍不住，不是因为疼痛，事实上先有蓝衣女子一番折磨后有上官妤当头一脚，她现在已经疼到麻木了。
　　这泪水是屈辱的泪水。余氏也不是没有打骂过她，可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让她难堪，这样悲哀。
　　她没想到，余氏能够对她厌恶至此，无情至此。她不喜欢余氏，她讨厌她，她不把她当母亲，可却承认她是自己阿爹的妻子，大小事情都不忤逆她，人前人后还叫她一声娘亲。可她呢？姜未然觉得自己彻底对余氏死心了。

　　“哈哈哈。”万万没想到，余氏这蠢毒脑袋想出的法子竟然还真将这位性格乖戾的大小姐逗笑了，她甚至拍了两下手，“你下手确实不含糊。你若是能活活打死她，我就放过你和你的小杂种。”
　　周围一下子炸开了锅，没想到上官小姐如此狠毒，目无王法，这样的人还能当皇后？
　　上官妤却为自己这条“计谋”暗自得意呢，她看出余氏只护着冲出来打她的那个小杂种，对姜未然下手则又狠又重，毫不留情，于是她就想出了这么个损招：先激得余氏打死扯坏她香囊的贱丫头，然后她再把余氏弄到官府治罪，剩下的那个小杂种胆大包天，她要亲自慢慢折磨。
　　余氏哪里能想到这位大小姐怀着这样歹毒的心思，她还只当上官妤是在气头上放下的狠话。虽然姜未然的生死对于余氏来说并不是那么重要，可她也不想自己摊上这条人命债啊。于是她虽下手越发狠重，但却避开了姜未然的要害部位，以求既能让上官妤满意，又不至于真的让姜未然死在她手里，否则怕是姜秀才要给她一纸休书了。
　　上官嫣坐在轿子里，外面的打骂声、抽泣声、议论声，她听得一清二楚。她抬起自己的手腕，发现竟然在微微颤抖着，她已经很久未曾有过这样大的情绪波动了。不仅仅因为轿子外那个小女孩的遭遇，更因为那个不配为人“娘亲”的女人勾起了她不愿想起的往事。
　　“住手！”虽然知道此刻再出面已然太晚，但她终究没有忍住。
　　余氏不明所以，被轿子里另一位小姐的呵斥吓得停了手。
　　“你干什么，想凑热闹？”上官妤看着走出轿子的上官嫣，不屑地问道。周围人因上官嫣绝美容貌而发出的惊叹更让她妒火中烧。
　　上官嫣冷冰冰地说：“我干什么？自然怕你丢人丢到卫家小姐面前。”
　　上官妤闻言强压怒火，命挡住她视线的家仆们闪到一边，果然见到不远处一队卫兵正护送着卫家的车轿缓缓走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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