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良神］一线》江风飒沓

19、18.05.06

　　在骏和国和甲斐国边境之处，夜斗他们在山中找到了一间废弃的神社，因无人打理，神社早已败落，挂在神社前的牌匾也在风吹日晒之下字迹不显，是以几人也无从得知这里曾经被供奉的到底是哪路神明。

　　这种事情夜斗这么多年来见也见的够多了，更何况夜斗还自顾不暇呢，更没有为旁的事唏嘘的心情了。

　　今音倒是看了个新鲜，她现有的记忆还不多，这是第一次看到这种神社。又想到自己还没见过夜斗的神社，就趁机问起，“夜斗，你也有一个这样的神社吗？我还从来没见过呢。”

　　“没有。”夜斗郁闷至极，今音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不是神明……”今音忽然想起一开始绯告诉她的，夜斗作为祸津神，是不可堂而皇之存在的神明。

　　人类就是这样，虽然人人都心知肚明自己不是平日里所表现出来的那么充满道德感和正义感，但还是要满嘴的仁义道德捍卫着并不存在的“真理”，这种不便于宣之于口的事情只能暗地里偷偷摸摸的做。

　　如此，夜斗和蠃蚌他们只能被供奉在私人家宅里，不能正正当当的被谈论，不能广而告之。都是替他们实现愿望的神明，又何必去区分神明的种类呢？况且他们自己还不是为了自己的恶念，请求神明的帮助么？

　　“那我们可以自己建一座神社吗？”今音询问。

　　“听说神社都是彼岸之人建的呢。”蠃蚌在探看神社内部情况时一边给今音解惑道。

　　“真的吗？好可惜，如果我还活着就好了……”今音喃喃，心想活着就可以给夜斗建神社了。

　　夜斗忽然觉得这小姑娘真是好玩，故意逗她说：“是吗？你可知道建一座神社要花多少金银？”

　　“啊，不知道。”今音无辜，她哪里懂这些。

　　“果然啊，那就不要说大话了。”绯在内心摇着头，她还是应该带一下这个新人的，夜斗竟像是什么都没教她。就算是准备丢弃的神器，也不能太差劲了。

　　本来还被今音的真诚感动和温暖到的夜斗一下子被绯无情的拉回现实，可此时他却莫名的不想接受。

　　“说起来木禾居也是我们费了好多心血打理好的，就这么离开还是有点舍不得。”像是无理取闹般，夜斗有意发出感慨。

　　本来他们可以相安无事，为什么她总是一遍又一遍的把残酷的事实摆在他眼前，逼着他承认、接受。本来他们好好的，夜斗都快忘记了父亲大人的存在，为什么绯忽然就去找父亲了呢？还是父亲特意找到的绯……

　　绯总是和父亲大人站在一边，夜斗想起了最初发现这个事实的时候自己所体会到的那种感觉，是被背叛、被抛弃的感觉。

　　当时他亲手斩杀了樱，从此他就得独自去面对这个世界了。他明白，他不仅失去了幼时唯一的伙伴，还有那个偶然闯入他世界又永远离开了的女孩子。

　　绯无视他的话中有话，只招呼在一旁四处乱看的蠃蚌，“蠃蚌，我们该走了，和今川义元约定的时间也差不多了。”

　　正是黄昏，夜色将至未至。

　　这边境之地没有街市可逛，夜斗只能带着今音出来吹风，但是还是很幸运的碰到了有人烟的村庄。

　　村子很安静，看来这边不是今川义元的征战之地。

　　“夜斗为什么不想去呢？”

　　“嗯？”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点向往……战场？”今音试探着问到。说实话，这种出自本能的感觉时常给她带来困扰，明明对自己的想法应该了如指掌，为什么会这么想，这种事情不该是这么模糊的。

　　“以后还有很多机会的。”夜斗巧妙的避开她的问题。

　　想了想夜斗觉得自己这样做对今音没什么好处，反而会让她乱七八糟地想得更多，他就信口胡诌了一个理由，“你是神器嘛，本来就是用来战斗的，当然会想去战场。但是你要控制住你自己的意愿啊，因为你是我的神器。”

　　今音还不傻，知道夜斗是说自己应该听他的话才对。可是用这么严肃的话来解释，好像有点过分了，搞的好像她做了什么逾矩的事。

　　今音一时不敢做声。

　　“行啦，你也不要太介意，只是不想让你想那些有的没的。”夜斗自然知道今音在想什么。

　　夜斗没有显露形迹的意思，村子里的村民们自然看不到他们。

　　今音看着这些村民们有的刚从外面劳作回来，肩上扛着农具，有幼童在嬉戏打闹……可是就在同一片天空下的另一片土地上，此时只怕是战火纷飞。她想起那天夜里听到的惨叫呼号声，想起温情暖暖的山本夫人一家，是人类的战乱带走了他们的生活，还是蠃蚌和绯呢？还有，她自己竟然向往着战场……

　　“夜斗，我是不是错了？”

　　“没有。”夜斗停下来，眼神温柔地直视着今音，心想这孩子还是见识太浅，见的事多了就不会这么心志不坚吧。

　　“那是彼岸的事情，我们身在此岸，战乱、死人什么的也不是我们能够控制的事情，我这个神明还是在人类的希望中来到这个世界的呢。你说呢？”夜斗有心安慰今音，也想安慰自己。

　　说完却在心里一哂，这个理由都没能说服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