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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苦守寒窑(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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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白开始加快速度执行任务,自从遇见了那个紫眸男子之后,她眉心总是刺痛,尤其是夜半时分。
执行了不计其数任务的她,感觉到事情不太对。同事血一样的教训就在眼前,所以她决定开启不要脸模式,先攻略了薛平贵再开始洗脑。
当然不能太刻意,她已经博得了薛平贵的一点内疚,总比全都遗忘强。
攻略也是要讲究技巧的,她应该继续扮演那颗血红的朱砂痣。
她需要一切薛平贵的消息,她花了一番功夫,才打通了薛平贵身边的大太监。
大太监喜欢新奇的玩意儿,她就做了个鼻烟壶,鼻烟壶里用小镊子画了美人,琉璃烧制地透透的,美人见着月光就增了一层粉色的浮光。这是她某个世界做任务的时候,跟任务对象学过的一项手艺。
那么多人,那个大匠师就收了她为徒,因为她肯花十年功夫按他的要求苦练微画工。
大太监得了她那独一份的礼物,笑的双下巴直打颤,满口答应了苏白的要求。
“您就等着瞧好吧,陛下对您未必无情。”
大太监还递了很多有意思的消息给她。
比如说,代战这几天并不怎么搭理薛平贵。
又比如说,薛平贵这几天答应了出兵南越,正忙的焦头烂额,寝食不安。
大太监还想跟她再说几句,却被小太监上前来禀报给打断了。
“李凤麟大人你都不知道,那可是战功赫赫,大唐的异姓王爷。跟你要个丫头怎么啦?”大太监一脸愠怒,小太监满面难堪。
许是见到苏白在侧,小太监贴着大太监耳朵说了几句。
大太监也是一惊:“什么?死了?”然后就避着苏白说了几句。
苏白也懒得去管。
次日果然薛平贵来了御花园,苏白特意妆成皇后,花丛中穿梭剪些残花。春夏交接,些许残花败柳,就此被苏白剪下。
树荫正浓,花各样红,单单苏白富丽堂皇,一剪一收,姿态行云流水,说不出的风雅,仿佛她剪得不是残花,而是天上彩云。
薛平贵一时有些看愣了。
代战的确是年轻娇艳,如同鲜艳玫瑰,炽烈盛放在最好的年纪,可是如今再看,宝钏也并没有了风霜凌冽的那种涩,反而那样悠闲。
那感觉就在嘴边,薛平贵却描摹不出。
蓦然想起李凤麟这几天闹出的事,他这才想起。
两个人都在这西凉皇宫之中,如入无人之境,仿佛皇宫是自己家。
“为何要摘些残花败柳?”薛平贵也没想,自己竟一而再,再而三地抓着王宝钏不放,这些话也很顺嘴地说了出来。
苏白披挂满身阳光,阴处的薛平贵竟是挪不开眼睛,她缓缓道:”残花败柳而已,春意一去,便无用。偏偏只有我怜惜他们,要他们在我的金耳瓶中碎成渣。薛平贵,你说我够不够得上一个真而又真的惜花人?”
薛平贵倒是被问住了,这几日他寝食难安,王太监便让宫女采了些花儿,问了是御花园呈上来,他兴致起了就过来。
“算,也算不上吧。”难得有了兴致跟宝钏打哑谜:“真若是惜花,这花便不该让她败,该好好找个暖房。或,该早些来剪,不至于败成这样。”
两人一问一答,倒也是打了许多机锋。
几日后的夜半,薛平贵仍是寻了代战,此次攻打南越,还是要依仗代战父兄。但是餍足之后躺着,迷迷糊糊的,眼前总是回想起,苏白日里说的话。
他豁然惊醒,额角有些冒汗。当时颇有些心不在焉,这时候仔细思量,才想到苏白话里真正的含义。
她说自己对她的愧疚,算不上真正的惜花之人?
代战迷迷蒙蒙地醒了:"陛下?"
他只说了声有事,便叫宫女伺候着起身,去了西宫。
联想到宝钏方才脸上未干的泪痕,他好似见到一位美人更深露重之时,对着金耳瓶默默垂泪。
薛平贵只觉得心里有跟琴弦崩断了,怜惜之情疯狂涌来。那些内疚,同样被这浪潮淹没。
他不由分说,便把王宝钏拉入怀中。
傻姑娘苏白本是愣愣地看着,此时见薛平贵动作不似平时,便拦在中间:“不许碰我娘娘。”
她总把薛平贵看作欺负她的坏人。
她本来冷冷的,听到傻姑娘如此说,脸上泛起一层羞色。
薛平贵哈哈大笑,一扫多日阴霾,打横抱起她,动作利落,一气呵成,仿佛演练了多少遍。
一夜过去,薛平贵走后,苏白快速退去了脸上那层淡淡的娇羞。
还是三角铁小技巧,她故技重施,只不过这次耗费的上层能量颇小。
上次的紫眸疯子意识的三角铁就是一个三角,只剩下中间一点缝隙,这次她反而轻而易举,让薛平贵相信,他是真正睡了她。
以后得把上层能量带满才行啊,苏白掐了自己几把,让身上布满青紫。
如果她没料错,代战就要来了。
当然,如果她不来,那么自己也可以去招惹一下。
修正薛平贵的三观,这可是排他性的。决不能有其他人取得任务对象的同等信任和喜爱。这也是守则之一——
代战来的比苏白预想的要晚的多,她穿着一身皇后常服,很奇怪,她面对薛平贵,总是一身娇俏的红衣,可是对着自己,又要端着皇后架子。
只是这明晃晃,亮堂堂的颜色,苏白总觉得太过刺眼。
苏白也不急着见礼,让宫女理着自己的头发,不经意间,那些青紫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当然也被代战收入眼帘。
代战死死攥住拳头才勉强维持脸上的笑意:“想着娘娘你多年未承宠,身子也不是很好,怕受不住,大唐使节送了些血燕,本宫就给娘娘送些来。”
打开看看,还真是血燕,只不过苏白并没有流露出什么感谢的神色:“上天有好生之德,宝钏一向苦惯了,这些还是留着你用吧。”
然后她又顿了顿:“不过老夫老妻了,有什么受不受得住。”
代战尖尖的指甲掐在掌心,已然是有血印了,转眼又见到她伸出手来接血燕,那上面赫然有几块青紫。
那掌心的血似乎漫过了心底。
代战又找几个由头跟苏白斗了几个回合的嘴,终究落下风的,还是那个在乎的人。
最后,代战仓皇地告辞,血燕却没有带走,苏白笑了,吩咐下去:“帮我洗干净泡着。”
时间还没到下朝,薛平贵却风风火火来了,一见到苏白便将她紧紧搂在怀中,笑声爽朗:“宝钏真是朕的福星,李凤麟不知发什么疯,朕答应给他个宫女,就答应增加出兵人数至一万。这下子,南越已成瓮中之鳖。”
才跟王宝钏共度春宵,第二天就有这样的好事,他不假思索,立刻就认为她是福星了。
苏白勾了勾唇角,就静静地听薛平贵说着他的雄心壮志,她也不怎么说话,只是适时地嗯几声,却引得薛平贵越说越多。
这是苏白多个时空积累的与人沟通的经验,用在薛平贵身上,也没有任何差错。
“李凤麟?”当她听到薛平贵说起李凤麟这个疯子的时候,她心头一动,就问了一句:“那个宫女叫什么名字?”
薛平贵挥了挥手,一个宫女而已,谁记得叫什么名字:“许是叫白素。”
苏白这才想起,整个西凉后宫没有一个叫白素的宫女,这个名字只是她当时为了瞎掰应付过去的,可是现在竟然真的送了他一个叫白素的宫女?
薛平贵说了一会,正是口渴的时候,苏白已经命人端上了一盅燕窝,正是代战送来的那盏。
“是娘娘亲手做的,炖了一下午呢。”
宫人恰到好处的一句,苏白本没什么神色的脸上顿时浮现一丝羞赧。
薛平贵心衿一荡,下腹一紧。他有时候也总觉得奇怪,虽说十八年寒窑夫妻分离了,可是即便是以往跟王宝钏在一块,也没有这般感觉。
可见人心难测,似海无量。薛平贵喝了一口,赞了声好喝。
燕窝炖的很烂,入口即化,别有一种甘甜,跟他平日所食也不太一样,更加爽口,问苏白,她也只说是自己跟御厨学的。
有这份心,薛平贵很高兴。
苏白看着他把一碗燕窝都吃了下去,满意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