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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苦守寒窑(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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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正守则上面记载的是一般原则,也的确,她按照一般原则,一直是任务成功的,苏白这几天一直在思考的问题是,现在她是不是该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从前的她,都没有离开过任务对象半步,一般来说,她都会接收任务对象亲近并且信任的身体,比如说亲人子女朋友之类的,这也是母机提高任务成功率的一贯做法。
这并不是她第一次穿成任务对象不喜欢的人,但是从前,她不会太过排斥任务对象,第一次,她直接表达了对任务对象的厌恶,不知道还能不能破局?
算了,大不了等到这身体正常死亡,就算任务失败,母机也会照例接收她的信息数据流的。
这样做的人通常很少,谁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异世界的“崩坏”三观洗脑,落得身死道消还痛苦的要死的下场。
再加上很多人都要抢着做任务攒能量点,希望晋升到物质基础局去。他们都有各种各样的执念,有放不下的人,偏偏苏白没有,谁叫她本来就只是一段不完整的信息流呢?
她开始回想那个刷过皇帝的可怜女同事跟她说过的那个皇帝任务的经过,她说什么来着?先想办法跟皇帝接触,让他喜欢上自己。嗯,薛平贵应该是喜欢过王宝钏的。然后,就进宫让皇帝爱上自己。
那时候她还傻呆呆地问那前辈,怎么让皇帝爱上自己呢?那个前辈就红着脸说了很多会被母机“文明和谐”三观程序所屏蔽的事情来。
原来爱上是从身体开始的。
她做的任务大多不走爱情线,那是她第一次听人说不可描述的房事。
后来才渐渐知道,所谓白月光和朱砂痣,才会利用断袖,试试薛平贵,到底对她有多少容忍。
可是,薛平贵也很沉得住气。
摆在面前的有两个选项,第一,速速完成任务离开,第二,慢慢来,先在皇宫度个假再说。
如果修正薛平贵的三观需要她把所有自尊全都抛弃,匍匐在他的脚边祈求他多看她一眼,那么,她拒绝完成任务,大不了消耗寿元,等身体死了再走。
【关于下发给所有三观修正师的通知:近日母机侦测到代号为“苦守寒窑”世界内,有属于“崩坏三观”的强大精神信息流,请该世界内所有三观修正师尽早完成任务,及早离开,注意自身安全。----上层建筑局三观修复处 奥德赛182年 】
这个通知好眼熟。
没有系统,很多杂事都得自己亲自干,她默默翻找脑内一打通知形态的精神信息流。也许因为本体都是信息流形态,她每个世界接收到的通知都会轻而易举被储存起来,而不会像别人那样离开一个世界就强制被母机销毁。
找到了,同样的世界,同样的通知。
【关于下发给所有三观修正师的通知:近日母机侦测到代号为“苦守寒窑”世界内,有属于“崩坏三观”的精神信息流萌发,请该世界内所有三观修正师尽早完成任务,及早离开。——上层建筑局三观修复处 奥德赛172年】
是她刚进入苦守寒窑世界收到的第一个通知。
苏白眯了眯眼睛,也就是说,拥有崩坏三观的人既没有被扼杀,也没有被修正,继续存在在这个世界里,还越来越强大了是吗?
母机在搞什么鬼?
她的任务对象竟然不是十年前刚萌发崩坏三观的那个人,而是薛平贵?
情况有变,她必须及早完成任务。
被崩坏三观反洗脑什么的,她才不要,因为那是传说级别的痛。
特殊情况,特殊手段。
既然做不成帝王的玫瑰娇妻,那她便是他心头永远的那点朱砂血。
她没有离开西凉皇宫,对薛平贵说出那么过分的话来,薛平贵也没有什么反应,而且,没多久,薛平贵又过来了,只不过,他只是在门口站了一会,就走了。
他不肯放她走,她也没想过离开。
她最近在教“苏白”学说话,也许是她带来的上层能量对“苏白”也有作用,她能说上一两个字了。
“苏白”见到薛平贵,掰了掰手指,三根指头。
别人都不明白,苏白却知道了:“你是说,那之后,他派身边的太监来过三次?”
也许这孩子不是傻,只是不怎么会说话罢了。她占了她身体十年,总有一分歉疚,所以更加用心地教她,怕自己什么时候离开,这傻姑娘无依无靠的。
正教着,又有人来了。这一次,当然也不会是薛平贵。
是代战,那个东宫皇后。
皇后纡尊降贵来到她这里,是苏白早就料到的事情,虽然苏白从未走过爱情线,但她偏偏通过这么多时空的历练,了解人心。
薛平贵对待王宝钏那么反常,她怎么会不来呢?尤其是自从她跟薛平贵放了狠话,一吐衷肠之后,薛平贵还来宫门口转了三次,反常即妖,代战来探探自己的虚实,也是意料中事。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吧。
她现在正需要台阶下,代战就送枕头来。
“皇后娘娘,您怎么来了?”苏白很适合做戏,她随心所欲接任务,也随心所欲走进对象人物的内心,靠的就是用内心入戏,真做假时假亦真,她本就是一段信息流,所以融入地很轻松。
代战不是没有见过王宝钏,可是这一次,代战明显感觉到,王宝钏不一样,到底不一样在哪里,她又说不上来。
“听说西宫皇后病愈,皇上来探病,都没能进来,我就自告奋勇替陛下来瞧瞧。”代战眼也不眨,编了个瞎话。
苏白也在打量她,王宝钏的记忆里,这个情敌鲜衣怒马,神采飞扬,是个明快娇艳的女子,可是在她看来,眼前这个代战,不是心性简单的人,王宝钏那时候,宫里的用度可是被她减了一大半,偏偏王宝钏一心求死,也不在乎。
谁能减一个西宫皇后的份例?自然是眼前的西凉真正的皇后了。
她细细观察着眼前的代战,从她的眉眼举止中,慢慢归纳她。
“谢谢娘娘关心,我还好,不会死。”她自顾自喝茶,做事,只当代战是空气。
代战从未受过这样的冷遇,好在她也是有备而来的,按捺下心头的那一点微妙的不爽,正要自己坐下。
苏白却一盏茶泼到了她正要落座的那张贵妃椅上。茶水滚烫,有一点水花溅到了代战的衣裙上,那样烫的水,哪怕是一两滴,也足够她皱着眉头咬牙了。
“你……”
她懒懒地道歉:“啊……手腕没力气,娘娘别跟我一个久病之人计较,对不住啊。”
代战咬了咬牙,她简直是故意的。
苏白笑了,嘴角那抹若有似无的笑容掩藏着恶劣:“我倒是听说,在民间咱们这种情况,你该叫我一声姐姐,且亲手端给一杯茶。不知为什么,我从没听见你喊我一声姐姐?”
而且西宫东宫,地位高低,份例多少,一切分明。至于薛平贵,本就是代战独占了的,原来的世界路线,王宝钏死的那么早,也是代战的“功劳”。
对弱者的残忍践踏,这是她无法苟同的三观。
“妹妹,你说是不是?”
代战抚摸着手臂上那一点点被烫出来的红痕,长到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女人敢在她的面前造次,父亲唯一娇宠的那个侧妃,都不敢如此!
她王宝钏以为自己苦守了十八年寒窑,就了不起了是不是?
王宝钏方才所说,更是字字句句在她心头添了一把火。她算什么东西?也配得上薛郎?她从来不肯相信,王宝钏这样软弱,意志消沉的人,竟然也能在寒窑苦守十八年,在宫里她的表现,简直叫她嗤之以鼻。
所以她,毫不介意地踩着她。
她的夫君,注定是不平凡的那个,西凉皇帝?不,他必须是中原之主。只有她代战,才能陪着他走到那个位置上。
王宝钏,凭什么?叫她的夫君割而不舍?
“妹妹?”代战怒火交织:“我一国公主,当今西凉皇后,你如今一介穷妇,也敢叫我妹妹?”
因为怒火涌动,代战整个手腕也随着颤抖起来,这一点小细节,没有逃过苏白的眼睛。
她才不管代战说些什么。
人类啊,总是在发怒的时候用最恶毒的语言攻击别人,可,那也掩盖不住内心那大的可以进风的伤口。
起身慢慢朝着想要克制怒火,却明显克制不住的代战走过去,嘴角仍旧挂着那丝掩藏着恶劣的笑。
她故意贴着代战的耳朵,轻道:“公主,他十几年了,都未曾忘记将我接入宫,是因为,他真正忘不掉的,是我。”
“他爱着念着的,还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