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修改版）》小庄

4、三。燃烧的图画

　　良久，乐笛站起来，再次紧紧拥抱我：“对不起，方擎，我自己心情不好，扫你们的兴了。恭喜你们，回家以后给你们开晚会庆祝吧！”我只得点头。她松开我，微笑着说：“我有点头痛，想先去睡觉了，你们爬山也累了，早点休息。”

　　我怔怔地望着她的背影，感觉陈安掌心的温度慢慢传来，心里渐渐安定——至少这世界上有一个人，我是可以了解的。

　　过后几天，我都不敢再问那杯酒的事情，乐笛也没有再自行其是，绝大部分时间都和我们在一起，游遍了丽江附近的风景名胜。可我觉得她总是怪怪的，时不时地就魂不守舍，问她究竟为什么，她却从不回答。

　　到回家的时候，她整个人已经明显的瘦了一大圈，都快有些脱形，却还是恪守诺言，租了酒店的偏厅，给我们举办了一个盛大的订婚晚会。那日宾客盈门，贺喜声不绝于耳，我穿着乐笛替我挑选的红色晚装，幸福得有些飘飘然。

　　晚会开到一半，我四顾却不见乐笛的身影，突然觉得有些什么不对，向正在谈话的朋友告了罪，四下找寻。终于在后院的花台边见到了她，坐在那里，呆呆地望着天空，看见我出来，勉强笑了一下：“你这个主角怎么偷偷溜出来了，回头大伙该找你了。”

　　我在她身边坐下：“乐笛，我不能任凭我最好的朋友难过，自己却在那歌舞升平。我们还是和从前一样的朋友，是不是？”见她点头，我接着说：“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好么？你看你，现在这么憔悴，连黑眼圈都出来了。”

　　乐笛长长地叹气，却不说话，我只得接着问：“那我来猜，是不是跟感情有关？”

　　乐笛终于点了点头。

　　我追问：“是谁？”

　　乐笛摇头：“你不认识。”

　　我拉住她：“难道那个猪头不开眼，居然不喜欢你？”

　　乐笛又摇头。

　　我糊涂了：“既然他也喜欢你，为什么会这么痛苦？”

　　乐笛不答，我忽然开了窍：“难道……他又是有家室的？”

　　乐笛犹豫许久才说：“算是吧。”

　　我有些急了：“什么叫算是？到底有没有？如果还没有结婚，乐笛，他有恋爱的自由，去把他争取过来啊！”

　　乐笛低声地说：“我做不到。”

　　我叹气：“那么，乐笛，忘了他。你不是曾经说，与其等待命运的决定，不如抢在它的前面发言？你一向最洒脱，我知道你做得到。”

　　乐笛的声音好像在梦里一样：“我曾经也这么以为。可是方擎，不是这样的。我放得开，是因为我不够在乎。”

　　我无言以对。乐笛仰望天空，漫天星星在城市的光芒下分外黯淡，她慢慢地说：“不过，至少我看见过了自己的那一颗星，总胜过一辈子在黑暗中生活。”

　　没过几天，我突然接到乐笛的手机短信，说她要去欧洲求学，过两天就出发，问我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出去吃饭告别。我大惊失色，也不顾张主任的脸色有多难看，大叫一声我请事假，就冲出了办公室，打了个车直奔乐笛公寓而去。

　　好半天乐笛才出来给我开门，我抓住她大喊：“你怎么没声没息的，突然要出国？”乐笛拍我：“你平时淑女惯了，怎么今天这么激动？这不就是怕你骂我，才提前通知你，别人都还不知道呢。没想到你见风就是雨的就过来了。”我吸了吸鼻子，闻到一股焦味：“乐笛，你在干吗？”乐笛笑笑：“这一走要好几年，有些不方便带走的信件纸张，就先销毁了。”我暗暗奇怪，乐笛难道不知道现代社会里有一种叫碎纸机的东西？还要用这么古老的手段。我循着气味过去，打开浴室的门，看见火盆里没来得及烧尽的绚烂色彩，赫然是在丽江见过的那幅蜡染图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