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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老大 ...

  •   对王大壮来说,小弟们威风凛凛也是他冷酷帅拽的人生信条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而作为他的左膀右臂,小李从没让他失望过,行事大胆,说话硬气,装逼如风,从不委屈自己,让他这个做老大的非常满意。
      但不久前,小李居然从未有过地消沉了。王大壮知道是因为郝雪声,就算小李坚持不是郝雪声的问题,但自从认识郝雪声后,小李就一直在被郝雪声牵着鼻子走,替郝雪声干了不少事,而且王大壮问和郝雪声有没有关系的时候,小李无法说不——小李没有撒谎的习惯,更何况在王大壮面前,小李一向忠心耿耿。因此王大壮断定,一定有郝雪声的缘故。
      小李这一消沉,就消沉了好几天,直到郝雪声的朋友开始到处找人签名,好像是和郝雪声要办个什么活动。学校的活动一向与8班无关,而小李居然兴高采烈地跑去打听,回来后就仿佛找到了新的人生目标,不再总是呆在位置上发呆,时不时就去关注一下对方的进度。再然后,就听说郝雪声和他的朋友失败了。
      瞧着3班班长慌里慌张地跑开,默默旁观了全程的王大壮朝小李走去。
      “你知道自己有多不像样吗。”王大壮说。
      小李低下了头,却又摇了摇头。
      “你不知道,那我来告诉你。”王大壮说,“那个郝雪声让你伤心难过,你也就为他伤心难过,他有什么事了,你还心甘情愿帮他,你说这像样吗。”
      小李摇了摇头。
      “知道不像样,那还让自己这么憋屈。”王大壮说,“从你做我小弟那天起,我就告诉过你,要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绝不要因为别的人委屈自己。”
      小李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已经不跟郝雪声往来了。”
      “哈?”
      “我们已经不是朋友了。”小李低着头说。
      “那你还这么帮他。”王大壮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喂,小李阿,你该不会还想跟他做朋友才这么做吧。”
      王大壮决定如果小李真的有这么卑微的想法就揍到他没有想法。
      “可是郝雪声对我来说,不止是朋友而已。”小李忽然很认真地说,“我说要支持他,是因为我想支持他。不管他是不是我的朋友,在这件事上,我想让他成功,老大,我不觉得憋屈,要是不让我做了,那才憋屈。”
      “你确定这么做,是你自己想要这么做,而不是为了讨好他?”王大壮问。
      小李点头。
      “我谁也不讨好,是我自己想要这么做。”小李说。

      “如果梅老师和陈老师不出面,小李就会被退学吗?”让王大壮没有料到的是,郝雪声在他之前先一步抛出了一个问题。
      郝雪声看起来对此很关心。
      “不会。”王大壮说,“至少在这个地方,我还是能给我的小弟为所欲为的底气的。”
      “那就好。”郝雪声大大地松了口气。
      郝雪声的反应和王大壮预想中有所出入,王大壮皱了皱眉。不过这并不影响目前王大壮对郝雪声的敌意。
      “你要是没有别的问题,就换我来问你了。”王大壮说。
      郝雪声点点头,等着王大壮开口。
      “小李到底是哪里不好,你要这么对他。”王大壮冷声说道。
      然后王大壮看见刚才还在郝雪声脸上的担心一下子褪去了,郝雪声的神情变得近乎漠然。
      “也许他现在还不太适应。”郝雪声冷静地说,“过段时间应该就好了。”
      “你是这么想的?”王大壮仔细瞧着他,想从他脸上瞧出一丝端倪,但却失败了。
      一时之间,郝雪声感觉到仿佛被深渊凝视着的战栗。
      “总之,我不会和他往来了。”郝雪声感觉自己就是在找揍,但只有这件事,必须清楚、准确地表明态度,“你要是想替他揍我一顿就动手吧,我不会说什么的。”
      到这里王大壮终于明白了。并不算太过出乎意料。就连胸腔中涌上的失望和愤怒,也并不出乎意料。
      “你就这么急着跟我们划清界限?”王大壮捏紧了拳头,“就为了当什么学生会长?”

      一个月前,1班前班主任离任,而后陈老师就成了众望所归的班主任。
      因此陈老师站在讲台上,宣布道:“按照通知,这个星期之内,大家每人要准备好50元现金交给班长,班长再交到我这里。”
      陈老师的目光在教室中扫视了一圈,见不少学生都苦着张脸。
      “大家都不太情愿的样子。”陈老师温和地说,“是不愿意捐款吗?”
      “这根本不合理。”小A第一个说,“捐过了物品还要再捐现金,这哪里是捐款送爱心,分明就是压榨。”
      “我同意周子艾的话。”小郝举手道。小郝和小A在班里人缘都不错,再加上小A说出了不少人的心声,小郝一举手,班里有几个人就跟着举手表态了。
      班长也站起来说:“我作为班长,要看着大家憋屈的样子收钱,我也不愿意。”
      有了起头的,班里的其他学生也渐渐勇敢了起来,纷纷向陈老师表达自己的不满。
      “好的,我知道了。”陈老师笑道,“大家能向我说明自己的真是想法,老师很高兴。那么,捐款的事就算了,大家不用交钱了,专心学习吧。”
      话音刚落,班上立刻骚动起来。
      “真的吗老师?”班长不放心地问,“没问题吗老师?”
      “没问题。”陈老师说,“大家都捐了东西,老师知道大家都是有爱心有社会责任心的好孩子,这就足够了。大家都还是学生,本来就没有经济能力,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好好学习,等到真正有能力的时候再为这个社会作更大的贡献也不迟,在这之前,最重要的事学知识,长本事,培养自己的能力,其他干扰项老师会为大家排除。好了,开始上课吧。”
      “陈老师……好帅!”
      以往,陈老师总是因为新潮和好说话为学生们喜爱着,而这一刻,1班学生都为陈老师可靠的样子折服了。
      这节课,学生们听得格外认真。
      小A和小郝更是深深为之折服,一下课便往陈老师办公室奔去,主动要求帮陈老师改作业。
      “你们今天的功课做完了?”陈老师问。
      “早就做完了。”小A和小郝异口同声。
      “不管发生什么你们都这么有效率阿。”陈老师感慨道,“其实,有个问题老师也好奇很久了……你们这么优秀的学生怎么会考到这里来?”
      “呃,填志愿的时候,太年少轻狂了,哈哈。”小郝摸了摸鼻子。
      小A很不客气地说:“这个傻子,仗着成绩好,说什么断了后路才更有往前冲的动力,就把第一志愿填了最想去的学校,第二志愿填到了这里。结果第一志愿被刷了。”
      于是小郝也不客气了,说:“有个说我傻的人,把第一志愿就填到了这里。”
      “那是我有自知之明,知道考不上你那第一志愿。”小A说。
      “噢,所以你们是约好考同一所学校。”陈老师露出了然的笑容。
      “不是!”小A和小郝同时发出了否定的声音。
      “是他单方面。”小郝说。
      “我还不是怕你没考上第一志愿一个人在这钻牛角尖。”小A说。
      “我不会的好吧。”小郝说。
      “谁知道。”小A说,“老师又是为什么从国外回来,到这个学校教书呢?”
      陈老师忽然成了小A转移话题的对象,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
      “老师想家了。”陈老师说。
      “难怪,老师就是在这里长大的阿。”小郝说。
      “是阿。”陈老师说,“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就是在这所学校读书。”

      小郝和小A如愿拿到了作业,搬了两个高脚凳坐在陈老师的办公桌前批改起来。陈老师把位置让给他他们俩之后就出去了。
      “总觉得刚才陈老师的表情,很寂寞的样子。”小郝边改边小声说道。
      “有一点。”小A说,“不过陈老师今天说了那番话真是太好了。不然,我就得做一点影响学校声誉的事了。哈……”小A忽然轻笑了一声:“说起来学校有过声誉这种东西吗?8班那群学生在学校里横行霸道却从来没有被真正惩罚过,学生会不敢管,就连学校也不敢管,真不知道到底是有怎样的靠山。虽然李部良这次站在我们这边,不过威胁每个班的班长,扬言要让交钱的学生生不如死,听起来真是让人毛骨悚然。”
      “他不会这么做的。”小郝说。
      “你怎么能确定?”小A说,“我看没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做的。”
      “我就是知道。”小郝说,“至少这一次他不会。”
      小A狐疑地看了小郝一眼。
      这时,陈老师和另一个老师边谈论着边走进了办公室。
      “陈老师呀你太纵容你的学生了吧?学生觉得不合理就让他们觉得去,反正早晚得接受。等他们步入社会了,就会发现世界上到处都是不合理的事情,就得让他们习惯。要是连这都接受不了,以后还不得郁闷死。”那个老师说。
      “你说得也许有道理。”陈老师说,“但要我告诉我的学生让他们接受不合理的事情,我实在是说不出口。再说学生们有是非观,是好事,作为教师应该支持学生们坚持正确的事情,教导他们纠正错误,这样才是对他们的人格形成一个正向的影响。”
      “太讲究人格,在这个社会上是要吃亏的。”那个老师叹道,“我要是有那个能力,我也不愿意让他们接受不合理的事情,但决定是校长下的,我们谁也更改不了阿,劝也劝过了,校长不肯收回决定,实在是没办法的事。”
      “你也觉得校长不对?”陈老师说。
      “哎,这话咱们私下说,千万别传到校长耳朵里了。”那个老师郁闷地说,“是,我觉得不对,可他是校长咱们也不能拿他怎么着阿。”
      “但我们作为教师,培养的是自己的学生,难道你希望自己教出来的学生将来也强迫别人接受不合理的事?那这个社会上将永远充斥着专断无理,永远不会有所改善。”陈老师说。
      “陈老师,你也太天真了,你觉得你这么做就能有什么改变吗?”那个老师说,“好了,有这个时间,不如想想怎么劝学生交钱吧。”
      “*老师——”陈老师还想再说些什么,但那个老师敷衍道,“陈老师,我要批改作业了。”
      陈老师只好不再打扰那个老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小郝和小A站起来,搬起凳子。
      “改完了,陈老师。”一边和小A一起将凳子放回原位,小郝一边说。
      “好快,谢谢你们。”陈老师从抽屉里取出一袋瓜子,让他们两个分着吃。
      小郝拿着那袋瓜子,就在走廊上边走边跟小A吐槽:“每次改完作业陈老师都像对幼儿园的小朋友那样给点吃的还让我们分——”
      小郝脚步一顿,因为小A忽然抓住了他手臂。
      “怎么了?”小郝尽量自然地问小A。
      小A没说话,伸手就把小郝的袖子撸了上去,小郝没来得及阻止。
      “这是怎么回事?”小A看着小郝手臂上的淤青,皱起了眉。
      “不小心磕到了。”小郝说。
      “是吗?”小A看着他。
      小郝点点头。
      这是不良老大替小李揍了他一顿的结果。小A还是不知道的好,小A有时候太冲动了。
      揍得挺疼的。
      也挺好的。至少想起小李的时候,心里的愧疚感会少那么一点点。
      但是……
      ——“小李说,你对他来说不止是朋友。”
      这是不良老大告诉小郝的一句话。小郝知道不良老大手下留情了。尽管他很愤怒,小郝清楚感受到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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