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匠师》昶萤

33、第三十三章

　　方子辰自觉没什么问题好想向夫子问的，在打过了招呼之后，就走开了。

　　踏青可比在学堂念书有意思得多，在不知不觉之中，如幕的晚霞映洗了整片天空。

　　回去的路，夫子让他们自己走。这正好，从会稽山下到绍兴城，一路上既能和同学们有说有笑，总结一下半天的收获，也能四下张望身边的景色。

　　从高大的城墙往外延伸，驰道以下坡的形式铺展开，路边的青草也生长的茂盛，用绿色点缀着这块土地。

　　远方有一架大型水车灌溉着农田，最近的屋舍则已经飘起了炊烟。

　　秦易心慌慌地说：“这么快就到了饭点呀……待会等我们回到了家中，少不得被臭骂一顿了。”

　　小家伙们就算有心欣赏风景，也被他一句话打回了现实。

　　谁说不是呢，他们一个个都是小孩，久呆在外边，都误了饭点了，怎么能不叫家里的大人担心？

　　“哼，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师父小气。把我们送过来玩，转身就自己回去了。”齐远擦了一把汗，追上来说。

　　赵琴淑没有一丝动容，说：“师父这么做，肯定也是为了我们好。”

　　“话说，你们老大呢，怎么不见她跟着我们一道下山？”林虞山开口问。

　　“云沫姐去山顶了，她说准备飞回绍兴城去。”殷聪煞有其事地说，“嗯，就是借助你们放的风筝上的布料，再重新打造一具能够搭载人的大风筝。”

　　“照我们老大的能力，现在应该造好了。待会儿，你们就准备大开眼界吧！”

　　此刻，齐远和殷聪仰着头，得意地向在场的几人炫耀。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林虞山说罢，抬起头，寻找起某人翱翔在天际的踪迹。

　　丁丁不以为然地说：“她现在还没飞过来，怕是遭遇了什么不测，从天上掉下来了……”

　　“穷小子，居然敢咒我们老大遭遇不测，你欠揍了是吧！”齐远脸色一横，凑到他身边，气势汹汹地骂道。

　　“来就来呀，还怕你不成？要不是赵琴淑好心，那些风筝你们就算抢到了，我们也会抢回来！”丁丁也不怂，把话怼回去了来说，“要我说风筝玩过了，就不应该留着，弄成了碎片，看她还怎么捡碎料缝起来。”

　　“你……找死！看我不……”

　　莫小书厉声说：“我说，你们俩是有多大心，就那么想让我跟夫子报告吗？”

　　小报告什么的，一般来说，她是不屑跟夫子说的。可是谁叫她尚未开辟灵窍……想管制起了争执的双方，只能拿夫子说话。

　　前一秒还剑拔弩张的小胖墩，脸色立即就不好了，只能恶狠地瞪了一眼丁丁，接着不屑地撇过头，眼不见，心不烦。

　　“这点小事，男生们也能闹起别扭，唉，真是可悲。”孙诗涵望见这一幕，跟她的小莫书感叹道。

　　方子辰走在队伍一侧，始终也不说一句话。其实他也没什么好说的，这一次出来，他除了在制作风筝的时候贡献了一下绵薄之力，其他时候都是在出丑……

　　等他们一行人走到城门前，西天上金色的太阳变得暗淡，晚霞也逐渐染上了一层灰色。

　　此刻，不知是地上的哪一位行人先道出了一声惊呼，让小家伙们纷纷抬起了头，仰望天空。

　　天上，穿着一袭戎装来踏青的钱云沫，在新的飞翔器放开了手脚来操作，在空中借助着无处不在的风力，飞得可谓是无比的欢快。

　　她俯瞰着城门口惊呆了一伙人，心思雀跃，足足在天空盘旋了几圈，觉得炫耀够了才往城中飞去。

　　除了方子辰对此没什么感想外，一伙人见到这一幕，内心都炸开了锅。

　　“她……居然……做到了？”丁丁挠挠头，不敢置信地喃喃自语道。

　　殷聪兴奋地说：“不愧是云沫姐。”

　　林虞山背负小手，笑着问道：“小师爷，这回你被比下去了，可有什么感想？”

　　“嗯？”方子辰蜂刺眉一挑，“我还能有什么感想，心里有些不痛快呗。”

　　“没看出来。”林虞山摇着头，耸了耸肩说。

　　方子辰瞥了眼他，“哦，你发现了？”

　　“不要说得这么轻松自在啊……人家跟你炫耀，你给她这一点反应，未免也太过分了。”

　　“那你说，我该给她什么反应？”方子辰性子还是比较淡然的，笑着说，“用轻功追上去，然后攀云？”

　　这么说过，他还真运起了轻功，蹬着城墙往上一直攀升。转眼他就落到了戍边兵卫的身边，站在了墙堞上。

　　“我先走一步。”

　　攀云，他还做不到，但是对他而言，追上飞在空中的钱云沫还是蛮简单的一件事。

　　绍兴城不似杭州，时常受到飞行系的爪兽袭击。这里的空中交通其实也形同虚设，一年之中，仅在七月份的时候，有一趟云舟载着货物前来，所以在城中并不存在什么净空令。

　　事实上，城里除了不许跑马外，基本上就不存在其他禁令了。之所以，没什么人用轻功赶路，是因为……嗯，太张扬了。

　　一般情况下，大张旗鼓地用轻功赶路，落地了，都是会被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没办法，他们这些老百姓的院墙根本就拦不住会轻功的人。虽说，院墙和锁挡得是绝大部分摇摆不定的人，但是，它们从根本上来说，更多的作用是给人以安全感。

　　这种安全感相当的单薄，但是，人们不得不去信任。说白了，他们希望看到虚假的现实，当打破它的人出现，大家很容易就去围观议论，且屡教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