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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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吴哲用力攥着他的手臂，指甲几乎陷进去：“……就那么想我走吗？”
淡白水色迅速在狭小的空间里蒸腾起来，温暖雾息碰上冰冷瓷砖，凝成凉凉的水球，再一路滑落。齐桓明显心心重重的靠在门板上，偶尔抬头打量笼在水气里的吴哲，人一言不发。
吴哲狠命的揉着头发，恨不得连带头皮一起揪下来，杂着淡淡粉红的水流顺着手肘淌下来，让他力道更是加大。
是血，也许还有脑浆。
他杀了人。头发里都崩上了一块死人的头盖骨，一路跟着他到这里。
他杀了人。
吴哲停水，猛力甩头，举起手伸在眼前细细的看。
手在发抖。
抖个不停。
这双手沾了血了，洗都洗不掉！
用力的揉着搓着，热水冲泡久了有些皱白的皮肤很快被抓挠的满是血痕。
下一秒浴帘被人唰一声扯开，齐桓迈进来一把抓住吴哲双手。
齐桓不管对方一身水湿，用力的把吴哲拉到怀里，死死搂住。“别想了。”
吴哲脸贴在齐桓肩上，包扎伤口的纱布上带着血色，粗糙的质感蹭的脸颊微微发麻，齐桓清楚的感觉到吴哲浑身都在发抖。
“冷。”吴哲轻声说。
齐桓早就忘了自己肩伤刚处理好沾不得水，伸手拧开热水开头，温度上升，水汽湿热包裹两人，氤氲蒸腾如旧。
热水激打下肩膀伤口阵阵刺疼，而且那种疼痛还莫名其妙向骨髓深处一点点的侵占漫延。齐桓像哄孩子似的一下又一下抚摸着吴哲后背，有些厌恶自己的不擅言辞，他却又说不出话来。
“我算什么？”吴哲紧紧贴着他，重复的问。
“吴哲！……”齐桓语塞，情感纠结，愤怒、愧疚、心疼、绝望全混在一起，思绪顿乱。
“从回来，我就一直想，一直想……”吴哲低低的在齐桓耳边说着，热水从头顶洒落，在两人胸口，在肌肤相贴处聚成小小一汪，再溢出，顺着身体淌下，流至地面，汇入角落小小旋涡。水声响在耳里，密集细小如雨点悄降，滴叶敲窗，淋淋漓漓，无止无休。
“从来都是，我付出，你接受；我索取，你就给。可我算是你什么人呢？”水声里的吴哲语气平板且麻木：“你把家给炸了，人也消失。好容易又见着了，你又让我走……你是什么人？杀手？□□？你要是不说我也不想问……可是我，对你来说，算是什么呢？”
“ 爱人？情人？床伴？”吴哲把自己想到的词一个一个喃喃的吐在齐桓耳际，钝涩的刀锋，磨开皮肤，拖切进血肉骨骼。
齐桓收紧手臂，却说不出一个字，从没有过的陌生的感觉在心底弥漫扩散，让他感觉有点像那天隔了窗看的砂尘暴，灰黄天地间无声的疯狂呼啸，阻绝一切，掩埋一切。
“我走，明天我肯定走。”吴哲想挣开他，越来越用力。“死缠烂打，不好。”
吴哲越挣的用力，齐桓却抱的越紧；而齐桓抱的越紧，吴哲就越用力想挣出来。
肩上伤口一跳一跳的疼，齐桓不管，吴哲顾不到。
你爱过我没有？！吴哲很想问他。
你到底爱过我没有？！他问不出口，他觉的那是他最后的自尊。
“你松开！”吴哲情绪终于失控。
齐桓吻住了他。
稍稍分开，他抬头，看到吴哲愕然惊讶的表情，然后又吻了下去。
齐桓不是沉湎于感官刺激的人，吴哲知道。床弟之间，除了被挑逗的近乎崩溃的情况外，少有主动。比之情欲，他似乎更享受的是两人之间的单纯的陪伴。
但现在，这算什么？
吴哲麻木的由着齐桓吻他。
齐桓吻的很用心，嘴上轻轻的咬啮给吴哲带来阵阵麻痒，舌尖探出，一点点的舔舐勾描，不顾对方心理上行为上都如此明显的拒绝。
而吴哲更是发现他自己不可能没有反应，因为吻他的人是齐桓。
但他觉的愤怒。除了情欲外，最多的，还是愤怒。
“这算什么？”吴哲偏开脸，问他，“补偿？可怜？！同情？！”
“嘘……”齐桓轻声说，力道轻柔的扳过他的脸，再次贴近。
“这算什么？！”吴哲在两唇相贴前固执追问，愤怒已经在心里凝成一坨零度以下的冰。
齐桓仍然无话答他，弯身，在吴哲带着疑惑与震惊的眼光里蹲跪下去。
镜子上已经蒙了厚厚水气，映出来的一切都不再清楚真实。终于承受不住重量，一道透明水痕划下。
吴哲眼睛盯着那道缓缓划过一片迷蒙镜面的水珠，按在墙壁瓷砖上右手不受控制的频频抓握，沾了水的瓷砖光滑无处着力，吴哲的右手本能的按在了齐桓肩上。
绷带松脱，掌心湿软。
齐桓因伤口受压传来的疼痛而皱眉，轻哼一声。
吴哲垂下视线，正好看到齐桓埋下头……
“嗯~~~~~~~”
吴哲按在齐桓肩上的右手猛然用力握紧。欲望中心被柔软湿热的口腔刺激着，极度的快感里混合着极度的震惊，让他觉不出手底下伤口已经在他压力下迸开，血混入水，流下齐桓胸背，丝丝缕缕，铺开一片。
齐桓疼的全身绷紧，握在吴哲腰侧的手也不由用力。
他的举动让吴哲无法置信。两人确定关系后，情事就没间断过，但向来保守的齐桓如此不顾一切在取悦，却是从没有过的事情。
取悦……吴哲快要迷糊掉的脑子里浮出的这个词让他迅速的冷了下来。
算什么？临别狂欢？最后放纵？补偿？
算什么？！
他推开他。
齐桓站起来时嘴唇红肿，但最触目惊心的还是肩背胸口上那一片被稀释的血色。让吴哲白天的记忆马上复苏。
天台，尸体，扩大的血泊，坠落的人，头开脑裂……
“你疯了？！”他看着他。
齐桓索性一把把松脱的绷带拉掉，扯过吴哲，硬是抓了他的手按上伤口。
指缝间鲜红色的液体渗了出来。又被水冲掉。
“怕血么？”齐桓一字一字的问他。“怕杀人么？怕这个么？”
吴哲手在抖，难以掩饰。
“所以你得走。”齐桓抓着他的手又用力按压了一下，血流的更多。
“有你，就不怕。”他也看他。
“可我怕！”齐桓松开他，对自己肩上的伤看也不看，也不管裤子已经水湿的紧贴在腿上，三个字说完，人就已经往门外走。
吴哲一把把他推到了墙上。一手把齐桓双手压在头上，空着的一手就去毫无章法的撕扯齐桓的裤子。
齐桓毫不费力挣开他的手，知道吴哲心里想的是什么，所有复杂难明的感情全都变成激烈的唇舌交缠，腥甜夹杂。
十
齐桓回身时，视线正好对上袁朗。后者悄无声息的站在那儿已经不知多长时间，嘴角叼着支烟，但没点燃。手上来回抛弄着银亮的打火机。
齐桓觉的脸上有点儿尴尬，吐口气，走过去。
袁朗站在角落里，躲开窗口，是户外射击的死角。这一点齐桓与他一样，不管是在什么场合，第一件事情就是观察各个角度，找出突发事件时的最快反应方案。避开窗口，灯源这类会被阻击手首个注意的元素。
那是他们生存下来的职业习惯，溶入骨血刻进基因，已成自然而然。
袁朗看着齐桓走过来的步子，嘴角一挑，似笑非笑。
齐桓靠在墙上，从袁朗手里挖过打火机，顺手把他嘴上那支烟也抽了下来，咬在唇间，点燃。
袁朗不知何时又摸出一支叼上，挑挑下巴示意。
齐桓一手拢着火，递上打火机。
火焰微微跳动，映得两人挨近的侧脸泛出金黄的虚光。
袁朗吐个烟圈，他有个毛病，喜欢把烟圈吐出连串的套在一起，曾无数次的被齐桓飞眼刀骂作无聊。
齐桓没心情看他表演，袁朗有些遗憾的拧灭烟头，随手弹进垃圾筒里。人靠着墙往下出溜，懒洋洋的坐在地毯上。
齐桓这套房子位于某处高价小区，楼里住户不，但全属于精装修，地毯柔软厚实，但两人全都没有脱鞋，糟蹋的脚印显眼。
伸直了腿，袁朗踢踢对面齐桓：“过来，陪我坐会儿。”
齐桓靠着墙的后背动了下，“我还是站着。”
袁朗开始无声的笑。
齐桓把捏在手里的打火机丢在他腿上。
“那小子呢？”袁朗明知故问。
“好不容易，睡着了。”齐桓抽着烟淡淡的说。
袁朗脸上挂着意有所指的笑，眼神里再明白不过的仰头看着齐桓：“他说的真对！对极了！”
齐桓没答腔，有些心烦意乱，一支烟抽得见了底，又要弯腰去袁朗的兜里掏。
袁朗不等他弯下来，自己抽出烟盒抛给他，继续道：“他几年前就说，齐桓你迟早有一天，得让心软害死。”
“袁朗！”齐桓一把捏扁烟盒。
“要是那小子死了，你会怎么样？”袁朗问他，脸上还是挂着笑。
“他死什么？”齐桓闷声说。
袁朗笑时眼睛微眯，那些许的狡黠无赖透过浓浓的故作出来的天真在眼底隐隐约约的波动，“那要是我死了呢？你会怎么样？”
“什么死不死的？”齐桓烦躁的把捏烂的烟盒扔开。“说点吉利的。”
袁朗不放过他，追问：“那要是我们都死了？”
齐桓终于被惹怒了，弯腰揪起袁朗领子，刚想开口，袁朗已经借力一带一扯，齐桓本来就隐隐酸疼的腰吃力不住，下盘晃了下，整个人半栽在袁朗腿上。
齐桓想挣起来，袁朗不松手，使劲摁着他，齐桓挣了几下袁朗手上力道却越来越大，压得肩骨一阵疼痛。袁朗俯身，两人脸凑得极近，几乎贴上。
齐桓索性放松身体也不再动弹，“你发什么神经？”
“你知道！”袁朗咬着牙说，呼吸间带着浓烈的烟草气息，全扑到脸上。
齐桓闻言笑笑，虎牙隐隐一现，“我不知道。”
“你再说不知道！你不知道个P。”
“我是不知道。”齐桓后脑勺枕在袁朗大腿上，不紧不慢的回着。
袁朗哈一声，生生被气乐了。
齐桓刚才叼的烟一阵扑腾早就灭了，他身上没有火，伸长了右手在袁朗身上翻刚才的打火机，没注意领口扣子敞了两颗，几点紫红色的吻痕钉在皮肤上，在昏黄的壁灯下，醒目之极。
“你要是信我，就让他走！马上！”袁朗摁住齐桓伸进他左胸口袋里的那只手，脸挨近，压低了嗓音。“不然，他迟早拖死你！”
他给仰躺着的齐桓点上烟，再开口时语气已经恢复平静。“你要是狠不下心，信不信我杀了他？”
“蒙谁呢？”齐桓笑。指间还夹着烟，烟灰颤颤的抖了下，袁朗伸手抢过烟头攥灭在手心里，盯他。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9-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