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如玉》凤予

29、第二十九章

　　飞燕宫偏殿，戚玉颜正翻着本闲书，也就是些民间传说的小故事什么的，宫里最多的就是女训什么的压制女人的书，玉颜可不爱看。
　　要在宫里找到本闲书还真不容易，还好瞳儿她们现在跟各宫宫女太监们混得熟了，淘了几本其它宫女的闲书，瞳儿知道玉颜喜欢看这个，便给玉颜送来了。这本书又快看完了，瞳儿机灵的又去其它宫里淘去了，玉颜身边只有晴儿和采儿陪着。
　　正看得津津有味呢，就听殿外一阵嘈杂声，接着有人喊：“孟贵妃驾到，孟昭仪到。”
　　不是吧，还没放过我？玉颜心里一惊，以前孟婉情再嚣张也不会直接打上门来，何况这次还有孟贵妃，看来这次是不能善了了。
　　忙起身准备迎接，又给采儿使了个眼色，采儿会意的偷偷溜了出去。
　　刚走到门口，孟贵妃姐妹已经到了。
　　“玉颜给贵妃娘娘，孟昭仪请安。”玉颜老老实实的跪下去，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希望孟贵妃姐妹看她恭敬的份上就饶了她吧。
　　“哼！”除了孟婉情哼了声，孟贵妃理也没理就绕过玉颜，径直入了偏殿堂上坐下。
　　玉颜只好转过身面向她们，继续跪着。人家没叫起，她玉颜也不好起来，要不然又是把柄。
　　“戚才人，知道我们今天来是干什么的吗？”孟贵妃道。
　　“玉颜不知，不过贵妃娘娘玉驾到来，玉颜欣喜不已，这事玉颜的福分。”玉颜小心的说着话。
　　孟贵妃一挑眉：“你倒会说话。”
　　“玉颜说的是真心话。”玉颜柔顺的说。
　　“别以为你说几句好话我们就会放过你，今天我就要好好教训你，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跟我作对。”孟婉情趾高气扬的说。
　　“玉颜不敢，玉颜对昭仪娘娘一向敬重，怎么敢和昭仪娘娘作对呢？一定是昭仪娘娘误会了。”玉颜只管说好话。
　　“你还敢狡辩！”孟婉情拍了下桌子。
　　“敢问昭仪娘娘，玉颜何时与您作对了？请昭仪娘娘示下，如果真是玉颜的错，任打任罚，玉颜无话可说。”玉颜抬起头来，直视孟婉情。
　　“这——”孟婉情语塞，说起来，戚玉颜还真没跟她作对，除了在冬阳宫里为了柳如梦驳了她的面子，现在的她已经明白了，这事她本就不占理，那是她还什么都不是呢，说出来只会让人说她仗着姐姐的势欺负人；再就是她故意罚陈才人跪的时候被戚玉颜打断了，这就更不能拿来说了。想来想去，孟婉情竟想不起一条能说得出口的罪名。
　　“反、反正，就是你不对——”说不出来就只有狡辩了。
　　“好了，我们来可不是说这个的。”孟贵妃看着涨红着脸就快掰不下去的妹妹，暗叹一声，戚玉颜除了容貌，真是什么都比自己妹妹强，当然，她也不是貌丑的，要不然也进不了宫。要是戚玉颜是她妹妹，她就不用费这么大的心思了。
　　“请贵妃娘娘示下。”一直到现在，戚玉颜都保持这恭敬、谦逊的姿态，若不是特意来此，又下了不少工夫，一般人还真不好找她的麻烦。
　　孟贵妃在心里欣赏着，如果能为她所用，那定是如虎添翼，可惜却是皇后的人。
　　“你是不是戚家的亲生女儿？。”孟贵妃施施然的开口。
　　“不是。”这事无从抵赖，随便一查都知道了，而且她还在皇后那儿当众承认了的。
　　“那就好，奉太后懿旨，本宫来追查这件事，既然你承认了，那就好办了。来人，上宫规！”孟贵妃突然厉声道。
　　马上有两个身强力壮的宫女拿着大板子立于戚玉颜两边。
　　玉颜大惊，她就是再不问世事也知道，这板子打下去可不是好玩的，轻则伤筋断骨，重了就没命了。
　　“贵妃娘娘，皇后娘娘已经说过，这事已经结束了，而且按宫规只有皇后娘娘才能处罚玉颜，玉颜不服！”
　　“戚玉颜，你很聪明，也很懂规矩，可是不知道我说的话你是不是听清楚了，是太后让我处置你的，皇后来了也不管用！”孟贵妃笑着说。
　　“是谁说本宫来了也不管用！”来者正是沈皇后。
　　“皇后娘娘！”玉颜差点喜极而泣，她是差了采儿去请皇后，可是皇后的芷阳宫离这儿可不近，没想到皇后能这么快赶到。
　　“起来。”沈皇后扶起玉颜。沈皇后是在路上遇见采儿的，虽然孟贵妃看似如日中天，可她毕竟是皇后，后宫所有人都归她管，而且她对孟贵妃的动静尤其关注，一听说今日孟贵妃出了太后宫就带着孟昭仪往飞燕宫来了，她就猜到她们是来找戚才人的麻烦了，于是马上赶来了，刚好听到孟贵妃的最后一句话。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孟贵妃携孟昭仪给皇后请安，不过这回她知道，她那句皇后来了也没用并非空话，因此特别从容。
　　“孟贵妃起来吧，本宫倒是想听听本宫怎么没用了？”沈皇后坐于正位上，也不让她坐下，就这么问道，她也不是泥涅的，被人欺负到头上也不会反击。
　　孟贵妃一滞，没想到皇后竟然跟她抠字眼。
　　“臣妾没有——”
　　“你敢说刚才没这么说？”皇后眼一瞪，自有一番威仪。
　　“臣妾、臣妾不是那个意思。”孟贵妃有些乱了。
　　“那你是什么意思？”沈皇后步步紧逼。
　　“臣妾的意思是——”孟贵妃不知该如何解释。
　　“嗯？”
　　“是太后让臣妾来查戚才人的事。”既然怎么解释都是错，干脆撂下不管。
　　沈皇后一怔，孟贵妃既然抬出了太后，这就不好办了。
　　孟贵妃见皇后不说话了，又得意起来：“皇后娘娘，请恕臣妾无状，可是太后之命，臣妾不敢不从，还请皇后娘娘见谅。”
　　沈皇后暗恨，若不是你在太后面前乱嚼舌根，太后会想起来一个小小的才人？
　　“孟贵妃，上次在芷阳宫本宫已经说过，此事到此为止，你竟然把太后抬出来，你眼里可有本宫！”沈皇后怔了一下马上醒悟过来，这里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哎呀，皇后娘娘，这可不是臣妾乱嚼舌根，这件事整个宫里都传遍了，太后怎么会不知道？太后很生气，命臣妾查处，臣妾也不敢不从啊。”这话半真半假，太后又不在场，量皇后也不敢找太后对质，自然是她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你——”又太后之命在，皇后也不敢硬来。
　　“如果皇后娘娘没有其它吩咐，臣妾要开始审了。”
　　“有什么好审的，事情不都已经清楚了吗？而且戚才人本身并无过错，无需再审。”皇后道。
　　孟贵妃一笑：“是啊，看臣妾的记性，确实没什么好审的，戚才人已经承认了自己不是戚家的女儿，那么就直接用宫规吧。来人，给我打。”最后一句是对戚玉颜身边的两个拿板子的宫女说的。
　　“有本宫在，谁敢在本宫面前用宫规！”皇后猛的站起身，那两个宫女本来已经抓住玉颜的手臂，皇后一呵，又放手了。
　　“皇后娘娘，臣妾已经说过了，臣妾是奉太后之命来的，皇后娘娘难道想违抗太后的懿旨？”孟贵妃盯着皇后道。
　　皇后虽然明知孟贵妃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却毫无办法，她确实不敢违背太后的意思。
　　“太后仁慈，从不轻易惩罚宫人，孟贵妃，太后让你来彻查此事，有让你用宫规吗？”皇后道。
　　太后确实没有让她用宫规，想了半天，只好实话实说：“——没有。”
　　“那么就不能用宫规，若你有异议，本宫可随你去太后那里理论，看太后到底是什么意思。”皇后得了理，把头高高抬起。太后有这道旨意，必是被孟贵妃姐妹蒙蔽了，只要见了太后，再求求情，事情也许还有转机。
　　“可是太后说了让臣妾‘办了她’，而且全权交给臣妾处理，既然如此，臣妾当然可以用宫规办她。皇后娘娘，太后已有旨意，若再拿这事去烦她老人家，太后生起气来，这个责任谁担待得起？”孟贵妃忙说。
　　“这——”皇后有些拿不准太后的意思，如果太后只是听了孟贵妃姐妹的话迁怒戚才人，那么解释一下，说几句好话也就行了，万一太后真恼了戚才人，那她再去说项，让太后更加恼怒，不仅戚才人不保，连她自己也要被太后怪罪个治宫不严的罪名。
　　“还看什么，给我打。”孟贵人冲那两个宫女再次吼道。
　　两个宫女慢慢的伸出手去抓戚玉颜，眼睛却盯着皇后。
　　皇后猛的向前走两步，却不得不停住，死盯着孟贵妃。
　　而孟贵妃像没看见一样，只盯着两个宫女。
　　两宫女马上明白现在形势是在孟贵妃一边，不再犹疑，抓了戚才人的手臂，把她按在地上，举起板子就打。不过皇后还在一边紧逼盯人，两宫女也不敢打得太恨，毕竟现在虽然是孟贵妃占优势，可那是仗了太后的势。
　　这后宫管事的仍然是皇后，而皇后明显是要保戚才人，若把戚才人打狠了，皇后找不了孟贵妃的麻烦还不能找她俩的麻烦？于是板子都是重重举起轻轻落下，看着凶狠，其实并没动筋骨。
　　她俩是专干这个的，打板子练了好些年了，像把人打成什么样子就打成什么样子，表面上都看不出来。
　　就是这样也不是玉颜轻易承受得起的，刚才皇后一犹豫，她就知道她这顿打是挨定了，板子落下来之前就咬紧了牙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当板子真落到背上才发现，再做多少准备都白做，实在是太疼了。
　　她能感觉骨头没断，可是流出的血不是假的，那钻心的疼痛也不是假的。可玉颜嘴都咬出血了，就是不开口求饶，她不想让孟贵妃姐妹看笑话。渐渐的，玉颜的神智已经不清楚了，她好想昏过去——
　　打着打着，就是那打板子的宫女也顶不住了，她俩打人的技术再好，也扛不住打的板子多啊，照这么打下去，这伤势就不是她俩能控制得住的了。心里还在想着，这戚才人是怎么得罪孟贵妃了，都打了好几十板子了还不见叫停，平常宫里的贵人私下打个把人也就几板子，最多十几板子，打完了还得伺候主子的呢，可看现在这样子，孟贵妃这是要把人往死里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