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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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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洛儿的事似乎告一段落,后宫再次回复了平静,不过玉颜知道,这种平静不会维持多久。宁嫔她们让孟贵妃丢了这么大个面子,就是没人敢提,孟贵妃也不会轻易甘休的。
不过这些玉颜并不关心,只要不扯到她头上,她也不管你斗到昏天黑地的。
倒是尚婕妤,最近有些心神不宁,因为她听说她的父亲吏部尚书尚义堂病了,好象还很严重,但身为后宫嫔妃又不能轻易出宫去看望,急得她整天团团转。
“姐姐,要不去求求皇后娘娘让你出宫一趟吧。”玉颜看她着急上火的却不肯去皇后那儿去求情,也跟着着急。
“不行,现在是敏感时期,皇后娘娘已经够心烦的了,我不能再给她添麻烦了。”尚婕妤虽然担心父亲,但还是不肯。
“女儿回家看望生病的父亲是天经地义的事,皇后娘娘会同意的,而且你们不是朋友吗?”
“就是因为我们是朋友才更不能。”
“哎呀,姐姐!”玉颜没想到尚婕妤固执起来这么死板。
“娘娘,文馨姐姐来了。”这时,尚婕妤的侍女进来禀报。
“文馨?快请。”文馨是皇后娘娘的贴身大宫女,虽然只是宫女,不过看皇后的面子,谁都要对她客客气气的。
“文馨拜见婕妤娘娘。”文馨虽然深受皇后信任,却不骄不躁,处事圆滑,也从不拿乔。
“快快请起,是不是皇后找我?”尚婕妤问。
“也不是,皇后娘娘让奴婢来送件东西。”文馨恭谨的说。
“什么东西要劳动你来送?”按理说文馨平时和皇后娘娘都是行影不离,象送东西这种小事都是打发其他小宫女来办的。
文馨拿出一张文书一样的东西递给尚婕妤,尚婕妤好奇的接过来,打开一看,慢慢的眼里已有浪花。
“皇后娘娘说尚婕妤的父亲病了,尚婕妤必定不肯因私事求皇后娘娘,就派我来跑一趟,皇后娘娘说了,收到牌自就出宫吧,时间有限,就不用去中宫说谢谢了。”文馨又拿出一块牌子。
尚婕妤哽咽着说不出话。
“奴婢告退。”文馨回中宫去了。
玉颜在一旁也听出门道来了,感情皇后娘娘知道尚婕妤的处境,主动放她出宫了。
“太好了,姐姐,还愣着干什么,快走吧。”
“恩。”也没什么可收拾的,皇后娘娘虽然放她出宫,也只有半天的工夫,长了会被人说闲话的,尚婕妤匆匆走了。
尚府
尚婕妤几乎是冲进了家门,门卫们都知道这是尚家大小姐,现在的婕妤娘娘,没敢阻拦,尚婕妤在下人们的一路中叩拜冲到父亲的卧房。
门外的动静惊动了房内的人,尚家大少爷尚明辉出来看发生了什么事,就见妹妹直冲了过来。
“明霞,你怎么回来了?”尚明辉惊喜的问。
“大哥,父亲他——”尚婕妤,也就是尚明霞一时说不出话,大哥红肿的双眼一看就知道熬了好几天了,如果父亲的病不严重,大哥也不至于这样。
果然,尚大哥的脸色沉了下来:“你去看看吧,父亲他一直念着你呢。”
尚明霞越过大哥走到父亲的床前,父亲已经睡了,看着父亲凹陷下去的眼眶,灰败的脸色,就是不明医理的人也知道这人已经到了最后时刻。
尚明霞泣不成声,宫外传消息给她的时候她还以为是不会很严重,毕竟父亲的身体一向没什么问题,没想到——
“父亲,怎么会——这么突然——。”
尚明霞后悔自己怎么不早点出来,要不是皇后体恤,怕连父亲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母亲很早就走了,这么多年父亲一直是一个人过,身为朝中重臣,提亲的人也不少,父亲从没同意过,尚明霞知道,父亲是怕他们受委屈,虽然父亲很严厉,但父亲一直是尚明霞心中的一座山,仿佛坚不可催,可是,现在这座山竟然要倒了,尚明霞不敢相信。
“明霞,是明霞吗?”仿佛感应到女儿的到来,尚父竟然醒了过来。
尚明霞赶紧握住父亲的手:“是,是女儿回来了看您了。”
“明霞——咳咳咳——”尚父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父亲!”尚明辉马上递了杯热水给尚明霞,尚明霞服侍父亲喝下,才止住了咳。
“大哥,父亲这是怎么了?”尚明霞问道。
“父亲前一阵就有些不对劲,老咳嗽,可他总说没事,也不让请大夫。直到前几天父亲咳血了,我才知道已经病得很严重了。都是我不好,要是我多注意点,早点请大夫就好了。”尚明辉自责的说。
“不、不关你大哥的事。”尚父缓过气来,艰难的说。
“父亲,您好好休息,不要说话了。”尚明霞看父亲连说话都这么费劲,很心疼。
“不,我要说,现在不说,恐怕就没机会了。”尚父坚持。
“不会的,父亲,您一定会好起来的。”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其实我很早就知道自己的病了,也找大夫看过,大夫早说了,活不了多久了,我没通知你们,怕你们伤心。”
“父亲!”尚明霞不敢再听下去。
“明霞,你听我说,是我对不起你。”
“父亲,不——”
“当年你不愿意进宫,是我逼你的,你以为我是为了自己的前途,可是,我真的是为你好啊,皇上天纵英才,是个名主。可是,咳咳咳,可是没想到还是耽误了你啊。”
尚婕妤拼命摇头:“父亲,女儿知道您是为女儿好。”
“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我已经看开了,皇上是好,可是女儿你的幸福更重要。以后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不用顾及我和你哥哥。我是不行了,至于你哥哥——我教出来的儿子还不需要靠妹妹博前途。”
“父亲,不要再说了!”
“好,好,不说了,我要说的话都说完了,我很累,我想休息了。”
“父亲!——”
尚父没撑多久就去了,尚婕妤和大哥抱着父亲的遗体大哭了一场,尚婕妤拉着父亲的手不肯松开,在大哥和管家的劝说下才让人把父亲放进棺材,准备后事。
尚父去世,太后特地下旨准许尚婕妤在家守孝七天,陪着父亲度过最后时刻的尚婕妤没回宫,直接换上丧服开始操办父亲的丧事。
之前大家都明白尚父是活不了几天了,所以吊着一口气不咽下就是在等尚婕妤,所以灵堂、丧服什么的早准备好了。
尚大哥在门口招呼前来慰问的官员及亲戚好友,尚婕妤仿佛把眼泪都留干了,木然的跪在父亲灵前,机械的烧着纸钱。
吊悻的人陆续来了,向尚父行礼,向尚婕妤兄妹致哀,尚婕妤都没有反应。
直到日落西斜,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灵堂前来了一位俊逸的青年,尚大哥亲自把他领到灵前给尚父磕头。
俊逸青年此时也是泪留满面,在灵堂前重重的跪了下去,扎扎实实的磕了几个响头,最后把额头贴在地上,许久不肯起身。
“义德,父亲知道你孝顺,起来吧。”尚大哥拉了他一把。
方义德是尚父的得意门生,五年前的状元,因当时主考管是尚父,而且尚父特别欣赏他,他便拜在尚父的门下,称尚父一声老师,现在是吏部侍郎,是尚父的左膀右臂。前几天也在病床前伺候,但因公务在身离开了一天,没想到再来却只能在灵堂相见了。
“老师,徒弟不应该离开您的,连您最后一面也没见到。”方义德自责的说。
“你公务在身,父亲不会怪你的。”尚大哥劝道,把方义德拉到尚婕妤面前:“来,你好久没见到明霞了吧,明霞,你看是谁来了?”尚大哥对明霞说。
“明——不,臣拜见婕妤娘娘。”方义德看着尚婕妤悲痛的样子,心里一疼。
“义哥?”尚婕妤终于有了反应。
“是,臣方义德。”
尚婕妤的眼泪猛的喷涌而出。
尚大哥在一边暗暗叹息,这两人一个郎有情,一个妹有意,五年前刚见面就已经互有好感了,只不过尚家家教甚严,尚婕妤不敢越雷池一步,方义德当时前程也不稳,因此两人就这样朦朦胧胧的处着,这事尚大哥也知道,还很看好这位妹婿,时不时还找机会让他们见面。
没想到三年前宫中大选嫔妃,尚婕妤做为吏部尚书的女儿,是重点挑选对象。尚婕妤也哭过、闹过,还把自己对方义德的心意说了出来,可尚父铁了心的要做皇上的岳父,他认为方义德虽好,但还不够资格娶她的女儿,在他的眼中,女儿是最珍贵的至宝,天下只有皇上才能配得上她。
尚婕妤没有反抗的能力,尚大哥则根本不敢在父亲面前表示反对意见。就这样,尚婕妤获选入宫,成了才人,三年间尚婕妤也曾回家省亲,为了避嫌,两人再也没见过面。
看人客人都已经走了,尚大哥把下人都赶出去,留下他们俩独处。
俩人久久无语,就这样相对跪着。
尚明霞痴痴看着眼前这张熟悉、且变得更加成熟的脸,心潮涌动。三年了,她仍没有忘了他,不然,她也不会进宫三年还是个婕妤,起码应该和宁嫔她们平起平坐了。
皇上是好,可说是世上最英明的帝王,最伟岸的男子。可惜,心动是没有理由的,她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人,别的男子就是再好,也走不进她的心。
方义德也很矛盾,尚明霞是他最爱的女子,为了她至今未娶,有说亲的都以“还未立业,何以家为”塘塞了过去。实际上,他年纪尚轻,居吏部侍郎高位,在大部分人眼里已是功成名就了,可是还不满足。因此被很多人说成野心太大,谁又知道他一直在守着一个已经不可能属于他的人,一段无望的恋情。
“婕妤娘娘——您还好吗?”方义德终于开口了。
“你以前都叫我明霞的。”尚明霞有些感伤,过去单纯开心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可是——”上下尊卑有别。
“义哥,你还在怪我吗?”
“我从没有怪过你,我只怪我自己不够好。”
“你能叫我一声‘明霞’吗?。”尚明霞期待的望着他。
“这——明霞。”方义德小声的叫了她的名字。
尚明霞笑了,这样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