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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苦命救韩生 ...

  •   小君秋并没向爹爹问起过娘亲的事,因为她害怕说她是从小路上捡来的,那是件多么伤心的事,在一个幼小的心灵里谁又承受得了!

      她常看到年迈的爹爹对着自己唉声叹气,八成是为了娘亲的事情。

      无人的角落,她猜想、默念娘亲的音容面貌。可在她心里只能描个概貌,慈祥、美丽、温柔、对她又疼又爱,却始终无法让那张本该熟悉的脸清晰起来。也有几次实在忍不住了,鼓起勇气想趴在爹爹的病榻上问个究竟,看到爹爹气若游丝的可怜模样,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每个人都有无数种生存的方式,娘亲不要我,最起码还有爹爹,她常一个人坐在后山发呆:想想前段时间碰到的那个少年,要不是他嘴里离不开娘亲,她才不会去发太多时间去想这个伤心的话题。与他的一面之缘,这只是生活中本该出现的一个小小的桥段,没必要去认真,也没必要去刻意想起什么。可在她那时候的幼小心灵里,有个是不是寻找娘亲的念头。

      ‘他那张傻傻的脸早就告诉了我他的不如意比我还差一千倍!别以为看起来过得潇洒,活得快乐,忧郁与不快谁会没有,嗯,谁会没有!?’想到这,她又莫名其妙地笑了。

      心中小小的涟漪一旦得到释放,她又回到从前生活的轨道。日出而作,割草、采药、挖野菜,不惧风雨;日落而息,熬药、煮菜、扫院子,充实安逸!然而,这样的日子并没有维持多久,刚刚淡漠了对娘亲的思念,爹爹病情又急剧加重。

      说起她爹爹韩生,自幼家境颇丰,也读过几年书。只是屡次解试不中,在三十岁那年染上赌博的恶习,从此混迹赌场,日日无心向学,沉沦半生。因自己不争气,四十不到父母便双双归西。余下半生,变卖家业偿还赌资,致一度穷困潦倒。后在五合山脚下搭了个草棚,以供栖身居住。六十岁那年,在夜半回家途中见一绸缎锦缎裹着一个哭闹不止的婴儿,便抱了回家。望君垂怜,时至深秋,随取名君秋!

      本来身边无妻,膝下无子,花甲之年韩生突然得此一女,自是疼爱有加。除了每日上山砍柴换点菜米油盐度日,闲暇之余对小君秋多有诗书礼仪教诲。如今,自己躺在床榻上已半年有余,每每看到小君秋忙里忙外孤独的小背影,不仅不能给她舒适的生活,还得靠她小小年纪细心照料自己的饮食起居,心中甚是如万箭穿心。

      一日,韩生将君秋叫到身边,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秀着荷花的紫红色的布袋微微颤抖着双手交到了她的手里,眼里布满浑浊的干涸的泪滴已与眼角血丝混合在了一起。他久盯着一脸无辜又楚楚可怜的小君秋,微微蠕动着嘴唇,艰难地说道:“我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你一定要听我把话说完......”

      “不!爹爹,您会好起来的,君秋会照顾好爹爹的!”没等韩生话说完,她便嚎啕大哭起来。

      “你,你听我说,孩子!”他费力地嚷道:“你可以脆弱,也可以悲伤,但绝不许哭!”

      “嗯,君秋听话,君秋不哭!”她擦拭着淌在眼角的泪滴,却始终抑制不住喷涌而出的泪水。

      “那......那个布袋里有你娘亲的一摞发丝,当年在路边捡到你时,它就放在你的身边。我......我不是你的亲爹爹,也从来就没见过你的娘亲......可......可我这辈子最应该感谢的......就是她无情地抛弃了你......”他说话异常费力,边说边吃力地咳嗽。

      小君秋仍然流泪不止,他缓缓伸出苍老弛缓的大手抚摸着她的小脑袋,停了几秒,接着说:“我......我穷困一生,无妻无子......我得感谢老天爷让你陪了我这些年,我也知道你......你很想知道你的身世,可.....可我......真的不能给你提供太多的消息......只有这......唯一的锦囊袋为证......”

      “我不要娘亲,我只要爹爹!我什么都不想知道,不想,不想,只要爹爹的病快点好起来!”君秋早已哭成了泪人,她双手捂着耳朵,什么都不想听。

      “瞧瞧......瞧瞧......这孩子妈的脾气肯定不太好......小君秋的脾气八成是从她娘那里传承下来的......咳咳......”韩生边咳嗽边打趣道。

      见爹爹咳嗽得厉害,小君秋又是捶背又是倒药。韩生阻止不了,只顾自己说道:“当初......我......抱起你的时候......你头朝南......又哭又闹地躺在林子里的右手边......我......敢断定......你娘亲......是从北方来的......我万一......哪天不行了......你就沿着......北方......去找你的娘亲......咳咳......”

      “爹爹不会有事的,君秋这就去给爹爹找大夫......”说完,她哭着,一个酿跄摔倒在门口,爬起来后急急地跑去镇上找大夫。

      她一口气跑了十几里山路,穿得好好的小布鞋不知什么时候竟又弄丢了一只,这样她一手提着剩下的那只鞋光着脚丫四处寻找大夫的家。五岁时韩生曾经带她去看过大夫,那是她寻找大夫的唯一记忆。可到了镇上已是傍晚时分。她挨家挨户地敲门询问,敲到第五家时,开门的正是镇上有名的王大夫。见是一个小丫头,王大夫二话没说便将她撵了出去。她一边哭喊着‘救救我爹’,一边不厌其烦一遍一遍地敲门,王大夫烦不过,第三次打开大门,本想将其臭骂一顿,却不想小丫头‘扑通’一声从腰间掏出仅有的两枚铜板跪在了他的面前声泪俱下。

      名人富贾不相信眼泪,尤其面对一个涉世未深的黄毛丫头。无奈世风正盛,王大夫也并非恶人,便好言相劝:世上可怜之人众多,我区区一个大夫怎奈何得了。虽说看病救人是我等人的天职,先不说你两个铜板够不够路费,眼看这天色越来越暗,你若吃顿饭求个宿,我倒可以帮你安排。但要我怀着圣人之心出诊,夜黑风高,岂不等于是在要我的老命!孩子,还是请回吧,若在纠缠,莫不是要我找来官府压制与你!

      无论君秋怎样哀求,王大夫死活就是不肯出诊。绝望之际,王大夫的最后那句话提醒了她。她托着弱小的疲惫的身子悻悻地离开王大夫的家,几分钟后,衙堂前的大鼓在刚刚安静下来的夜色中划破天际。

      且说那县太爷正准备就寝,忽然听到外面鼓声急急传来,忙派人去看个究竟。衙役回报,听说外面一小女孩在击鼓,遂派人将小孩轰走了事。没多久,鼓声再次响起。这还了得,谁家小孩这么不懂事,命衙役将击鼓的小孩带上堂来问个究竟。

      当县老爷来到堂前,见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蓬头垢面地跪缩在堂下,边哭边求大老爷为她做主,手里紧紧捏着一只破了的脏布鞋,头扣得像鸡啄米似的一阵悲似一阵。这县老爷一个冷颤,气先消了一半。他打量了片刻眼前的女孩,问道:“有什么冤情你尽管说来,到底要我为你做的是什么主?”

      这小女孩正是君秋。见县老爷答应为她做主,便哭诉着将自己如何跑了十几里山路,如何为救爹爹多次恳求王大夫出诊的事从头到尾又都说了一遍。末了,诉及王大夫拒绝出诊一事几次声泪俱下:“都说人命关天,王大夫却视人命如草芥。我爹爹如今命垂一线,见死不救哪是一个大夫理应做的事!?”

      “嗯,有道理!小小年纪不但嫉恶如仇,竟还懂得怎样埋汰别人,好!”县太爷上前两步,问道:“大夫治病乃本职所能,你可曾给过王大夫银子?”

      “小女家境贫寒,不曾有过银子,只有这个!”她伸出脏兮兮的小说,手心孤零零地躺着两枚铜板。

      “看病给钱天经地义,你没银子则违背了大夫出诊的交易规则,我可以治你强人所难之罪,这是其一;其二,你无理在先,夜静时分又大闹公堂,影响老爷我及众人睡眠,又可治你无理取闹之罪;其三,人各有一命,贫贱厚薄皆有天数,你没银子请大夫只能怨天,这关王大夫何事?你不去感化他,反倒诬陷大夫草菅人命,本官还能治你个诬陷罪!数罪并罚,你可担待得起?!”

      “我......我......”君秋一时不知如何作答,怯怯地跪在地上任那可怜巴巴的泪水滑落面颊,“如果老爷能让王大夫救我爹爹一命,小女愿意担当一切罪名,事后愿为奴,侍奉恩人!”说着,又重重的磕头求恩。

      “罢了,罢了,小小年纪难得有此孝心,本官又怎能真为难你!哎......”县太爷红着眼圈挥了挥手,来回走了几步。尔后掏出一些碎银吩咐身边的一个捕头,让他毋必亲自请出并护送王大夫连夜赶往五合山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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