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〇一七年短篇练笔》吉尔吉加

3、1月3日

　　爷爷带着三四岁的孙女去飞机场放风筝，骑着老式自行车去的，他的孙女穿着男孩子一样的一副，留着短短的头发，跑起来就像是一只乌黑的小燕。他们的风筝也是黑色燕子式样，并不大，风筝线缠绕在木头把手上，被拽着手一扬，就随着风呼啦啦的飞起来了，开了双叉的燕尾像是一把箭的尾巴尖，托着它的身体脱离近地面的人们。

　　爷爷先把风筝放起来，然后把木头把交给他的小孙女，小小的孩子的手也是小小的，柔嫩短小的手指没有力气，握不住风筝的线，一阵大风吹过来，风筝就像是在迎合一样的迅速被风掠走，变成遥远天空的一个黑点。

　　“哎呀你这孩子！你怎么就不能小心点呢？”爷爷有点心疼风筝，不过更多的是心疼今天的时间，他们就是出来玩的，出来放风筝玩的，但现在这样就只能回去了。虽然年龄相差了五十岁，但爷孙俩总是有很多共同语言，他们都爱玩，爱放风筝和捉迷藏，爷爷喜欢把书上的谜语讲给孙女听，孙女喜欢爬到邮电局门口的大狮子背上去。

　　今天他们就是专门来放燕子风筝的，但是风筝真的变成燕子逃走啦，爷孙俩垂头丧气，只好骑着自行车回家和奶奶一起逛公园去啦。

　　“走啦！回家去！”爷爷推来自行车，把孙女抱到后座上固定好。车篮子里面还有一层软软的棉，这个孩子更小的时候都是坐在车篮子里面的，不过长大了一些之后位置也跟着升级，现在已经能像个大孩子一样坐在后座上了。

　　孙女直愣愣的看着风筝消失的地方——刚刚还能看见是个黑点，现在连黑点都看不到了。蓝天白云，蓝色的天空仿佛幕布，洁白的云也不是大片大片，而是如丝似缕一般的粘在天空，看起来是不会动的，好像积年累月的都保持着同一种姿态：它们不累吗？

　　她又想起昨天听爷爷给自己念的故事：一个关于月亮，云彩和树枝的故事，是月亮穿过了云还是云吞掉了月亮？爷爷告诉她要用树枝比对着看，这样就能看到月亮是不动的，而云彩一直在慢慢漂流。

　　但是她幼小的头脑还装不下这么科学的道理，虽然爸爸会告诉她地球不是平的而是圆的，但这除了让她做几天被放在球上滚着走的噩梦以外没有任何好处。她还太小了，所以看到风筝飞走了就是飞走了，以为它在高高的天空中变成一只真正的燕子，身上也生出了乌亮的羽毛，她又想起白鸽，又想起在连环画书中看到的敢于和老鹰搏斗的勇敢的白鸽。白鸽又聪明又勇敢但还是老鹰更加吸引她，老鹰真的好大啊，因此她又开始羡慕其他小孩子拿的老鹰风筝了。

　　“爷爷，爷爷，你看那有老鹰风筝……”孙女用她的小手拽爷爷后背的衣服，现在这双小手充满力量，也许刚刚她用这么大的力气拽着风筝线的话，风筝就不会飞走了吧。

　　她的爷爷还对飞走的燕子风筝念念不忘：“别想了！不给买！”

　　“哎？——为什么！”

　　“买一个放走一个！不给买了！”

　　“哇哇哇！”

　　“哇哇也没用！”

　　“那我也要哇哇！哇哇哇哇！”

　　这一对爷孙俩就像是斗败的公鸡一样回到家里，探头探脑的往家里走，不想让奶奶看到。奶奶穿好衣服正准备去公园，附近的小公园有打太极的老人，也有唱戏的把脸涂成大花猫的人，不过奶奶比较喜欢公园小亭子里的藤花，一簇一簇的垂下来，把人点缀在小亭里面。不过现在还是三月份，紫藤花还没有开。

　　爷爷也很喜欢去看唱戏，不过孙女不喜欢，她被一个把脸涂得黑黑拜拜的大熊猫人吓哭啦。孙女更喜欢顺着藤花的藤蔓往上爬，就算掉下来也不怕，她这么大的孩子还没有到怕疼的年纪。

　　孙女和爷爷都故意不去提那个飞走的风筝，奶奶也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她露出了小姑娘一样的狡黠神情，好像什么都知道，又好像什么都不会说，抿着嘴拢着爷爷的手，又给孙女整理整理被风吹乱的头发。

　　“走咯？到最后还是只能跟我去公园咯？”

　　紫藤花还没有开，但好像已经能嗅得见清淡的香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