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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作诗,及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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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臣女就先说说分工,宛儿和卫妹妹你们看行不行。”
淳宛和卫清二人均是点头。
淳宛郡主觉得,自己开始有些讨厌这个人了。
她和婉君姐姐独处时很自在,但这个卫清来了之后姐姐不但把大部分注意力投在了这个人身上,对她也不得已语气生疏了些。
比如说,她们单独在的时候婉君从不用自称“臣女”。
江婉君察觉到淳宛的神情有些不对劲,但眼下也不好说什么:“宛儿画鹿,我负责景色。至于卫妹妹——能否请你作诗一首?”
“我?”卫清挑眉笑了笑,“江小姐,京中谁人不知您文采出众,何必让我这个对诗词一窍不通的人来写。”
旁边一人听到这话眼神眯了眯,心中暗笑:就说江婉君没有那么好心,肯定是借这个机会让卫清出丑。
江婉君笑了笑:“卫妹妹何必自谦,姐姐可听说你从小博览群书。”
那女子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卫清也许的确识几个字,谁都知道她读的书是啥,还不是学习怎么像个武夫似的打仗?
但她也不想想,没有那些所谓武夫,她何能在城内享受着荣华富贵?
再说,江婉君怎么可能愚蠢到在侯夫人面前给卫清设套。
卫清微微皱了皱眉,语气不算很好的说道:“既然江小姐执意,卫清就试试看吧。不足之处还请多多指教,毕竟我们是同一个组的。”
她刚才突然有了个主意。
既然这些人都认定了她们关系不好,倒不如干脆装到底在外面假作仇人,这样江婉君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那是自然。”
听到这,淳宛郡主眼睛眯了眯。
婉君待人温和,就算看谁不顺眼也不会用这种口吻说话。更何况看她们的动作神态,分明有蹊跷。
她什么时候和卫清这么默契了?
淳宛身边虽然一直不缺人,但其中有几个是真心她还是辨得出来的。
此刻唯一的好友有被人抢走的可能,她心中顿时有了些危机感。
三人各怀心思,一时间没人搭话。卫清静静看着两人手中画笔轻移,绘出夕阳西下。
天近黄昏,湖边光线暗淡。不远处一片夭夭桃林,偶尔一朵深粉的花瓣远远飘来,落在微波荡漾的湖面上。
鹿角还有绒毛,显然还没长大。但微微抬头,神情竟有几份似人的忧愁与茫然。
“秋来皎月满,举头自茫然。雏鹿远眺望,问君何年还?
黄昏江水暗,敌血银甲染。疆场忆故乡,睡卧横马鞍。”
听到这首诗,别说淳宛郡主,就连江婉君心中都微微惊讶。
卫清从未公开作诗,与江婉君的信中用的都是十分平实的语言;江婉君只知道她学过诗书,有多大本事还是不清楚的。
“卫妹妹好诗才,平日果然过于谦虚了。”
“江小姐太过誉了。这诗文理不通,还请您多加改正。”
“妹妹何必如此妄自菲薄。”江婉君嗔怪道,“只有卫大将军的女儿才能写出如此大气的词来。我若一改,反倒画蛇添足了。”
“既然姐姐执意如此,卫清就献丑了。”卫清似是有些不满地说道。
她在纸上留白处舒然落笔。不同于大多闺秀,卫清的字清逸俊秀,颇有几分风流才子的味道。
但实际上,她可不是什么风流才子。若生为男儿,卫清定会早早地随父亲征战疆场守卫疆土,赢取功名百世流芳。
但生为女子,就真的什么都干不了了吗?
几柱香过后,众人基本都停笔了。她们在靖烈侯夫人的组织下一件件将成品摆在石桌上,彼此欣赏着。
当然,最后判定输赢的还是老夫人。
一身碧色纱裙的女子看着这幅画皱起眉头:“卫小姐,亏得江妹妹如此看重你。你就算没几分才气,至少也写个与画中景色相关题目的吧?”
“是呀是呀。江姐姐与淳宛郡主画的幼鹿饮水静谧美好,你为何描写了个血染沙场鞍马裹尸的场景?”
没料她们的话语正巧被靖烈侯夫人听见了。
老夫人走到这幅画进前,细细观赏着。
那两人一下不敢出声了。
她们都知道,老靖烈侯就是死在战场上的。
他半生戎马生涯,经常一年半载的都回不了府。老夫人却从未有怨言,独自将两个儿子抚养成材,在京中也是女子贤良的典范。
“黄昏江水暗,敌血银甲染......卫姑娘,代我向你父亲说一声辛苦了。”
“为国效力,谈何辛苦。”
“卫大将军果然忠勇。”老夫人叹了一口气,眼神空落落的。
卫清她们的作品被评为了第三。第一也是副山水画,那组的成员里就有那位辛幼柳;她趁其余人不注意时挑衅地瞪了卫清一眼。
第二名则是块无比精致华美的双面绣手帕。主要功臣是裴督抚之女裴秀柔,她素有精通女红的名声。
但不少人对于卫清取得的成绩都格外不服气。
靖烈侯夫人早早地就说了这个考的是手帕交之间的配合。那两位小姐虽然口气酸了些,有一点却没怎么说错;卫清作的诗并不十分切题,从这也能看出她功底并不深厚。
但无论她们心中怎么想,这场宴会还是这么结束了。
“廉平:
之前却是我有眼无珠了,不知妹妹竟有如此诗才。失敬失敬。”
“婉君:
怎敢于京都第一才女相比。”
卫清吩咐柏芜送出这张简短的字条后,侍女祈乐匆匆走了进来:“小姐,老爷叫您去书房。”
“我这就去。”
“女儿给爹爹请安。”
卫季笑眯眯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听说你写的那首诗了,不愧是我卫季的女儿。”
“女儿惭愧,那首诗其实算不上工整。”卫清低着头,脸微微有些发红。
“我看中的向来不是这些,是你的这份心思。”卫季直视着女儿的眼睛,“你能有如此胸襟,为父就没白教导你。”
卫清深深俯身:“女儿明白爹爹的苦心了。多亏爹爹,清儿才能有如今的认识。”
卫季绕到桌前将她扶起:“你一直是为父的骄傲。”
“对了,这一年里柏芜好像一直在帮你给一个人送信?”
“是。”卫清表情坦然:“我该早些告知爹爹的,我私下里在跟江婉君联系。”
卫清知道父亲一切都是为自己考虑,对于他知道这件事并不会觉得不舒坦。只是心中暗暗懊恼,不记得早些跟父亲说。
父亲深明大义,知道婉君和江丞相性情完全不同之后不会对她产生偏见的。
卫季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会听到这个答案。他连女儿和哪位公子私相授受的可能性都考虑到了,唯独忘了之前她提过的这位江小姐。
但仔细想想,又觉得理所当然。自己之前粗心了,女儿除了侍女护卫之外毕竟还需要同伴,没有机会自己也应该帮她一把。
“不,是爹爹疏忽了。你们小心些,别被外人发现就好。”清儿向来通晓事理,这件事看起来也经过深思熟虑。
既然如此,就随她吧。
“谢谢爹爹!”
就这样,二人得以保持联系。
转眼间,江婉君已年满十五。
卫清听着祈乐说着街头巷尾的议论,心情微微有些遗憾。
今天是江婉君的及笈礼,然而按她们表面上的关系自己自然是不能参加的。
但傍晚接到柏芜传回的字条,看着纸上熟悉的字迹,江婉君用淡然的语气稍稍抱怨了几句仪式多么累人。卫清笑了。
可笑着笑着,想起白日里祈安通禀的另一则传闻,又开始忧心。
祈安相比她妹妹,对时局有些敏感度。她对卫清说,自己注意到一件可大可小的流言:宫里人也听说了江婉君的才貌,有人指出她的雍容气度可与前朝的云贵妃相比。
卫清已经不是几年前那个不晓事的姑娘了,最后一句话......十分耐人寻味。
云贵妃,前朝丞相长女;自幼饱读诗书,美貌出众。十六岁入宫,荣宠过人,后宫三千佳丽无人可望其项背;待人温和有礼,后协助皇后管理后宫,世人皆赞贵妃贤明仁厚。
江家有把女儿送入宫的打算?
好歹是父亲多年的劲敌,不至于手段如此拙劣吧。
“婉君,望安好。
没能参加及笈礼,深感遗憾。特此捎一盒胭脂以表祝贺。
最近的传言是怎么回事?需不需要我帮忙搅局?
另:胭脂盒里的不是真胭脂,你应该不会闻不出来吧?是我的侍女祈安研制的一种药物,无毒。只不过闻久了会让人头晕恶心,神志不清罢了。
希望你没有要用到它的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 渣作者并不会写诗......凑合着看吧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