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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谈判 第六章 ...

  •   路泽微挑眉,看了看情绪有些不正常的秋旻,又看向丧失了自我意识的蓝寺,从裤袋里摸出了个橙红色的三角纸放到季谦的手里。季谦看向手中的东西,大约半个掌心大小,没有什么特别的花纹,感觉也和普通的薄纸一样。
      这是做什么的?季谦以眼神询问。
      路泽笑着摇了摇头,示意季谦安静地看就可以了。

      “吾愿奉上所有,献上生命和力量向您祈求。吾将永生化作您的信徒。”

      秋旻念着生涩难懂的言语,动作轻缓地将蓝初平放在地上,然后抽出了藏在腰间的匕首笑了笑说:“阿初,很快就没事了……”
      “噗呲”
      利刃穿透衣衫和血肉,直接没入跳动的鲜红心脏。当秋旻拔出匕首时,随之喷洒的鲜血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弧度,然后染了一地。
      秋旻恍惚地笑了笑,手中的匕首哐啷落地,整个人跪在地面弯着腰,用双手勉强支撑着。

      “吾以灵魂完成誓言,将一切消弭。”

      说罢,秋旻再也无法支撑的趴在了地面,满足地看着蓝初仿若安睡的侧颜,抬起的手最终只能落在蓝初的身侧,无法触碰。
      秋旻的死像是某种信号,黑色的迷雾从四面八方冒出来,碰到衣物和躯体时发出了“滋滋”的腐蚀声音。
      缓慢的,黑暗吞噬了所有的事物和视线,同时也遮盖了路泽和季谦的视线。或许遮盖了的只有季谦一个人。丧失了视觉,季谦的其他感官就分担了工作,莫名的他感觉到他们所处的地方发生了变化,似乎就连拥住他的路泽都消失了……

      “路……泽……”季谦小声的唤着,不敢太大声,不敢移动。
      路泽清楚地看得见男人平静面孔下隐忍的慌乱和迷茫,最终抬手将人揽进怀里,在他耳畔轻呢道:“我在。”
      “怎么回事?”
      “秋旻用自己和黑暗物实行了交易,很快就没事。”路泽安抚地摸了摸季谦的脑袋,看了看周围,又说道:“我们在一堆乱石之中,往上有平地。我带你上去。”
      几个轻巧的条约,路泽带着季谦站到了平地,同时也脱离了那片正在消散的带腐蚀性的黑暗。
      “这是峭壁之上……”季谦重获视觉,打量了周围说。在他们前面是一堆乱石夹杂着枯木,瀑布成了河水流淌在乱石之中,大概过不了多久这里就会被水全部覆盖,成为浅河滩。
      路泽应了声,看着乱石,似乎在等着什么。季谦张了张嘴,看着沉默的路泽,没有开口。

      一团黑色的物体在水底和石块中若隐若现,伴随着水流的声音逐渐浮出了水面。
      那是个挺着肚子的早已经死亡的女人,苍白如雪的肌肤在深色的衣服和头发之中显得越发的苍白,安静的容颜似乎在下一秒就会睁开。
      路泽淡漠地看着,丝毫不显得惊讶,瞟了那个女人一眼便将目光落在了她圆挺的肚子上。
      “她居然没有被黑雾吞噬掉吗?”季谦惊讶后皱了眉,如果是这样,是不是代表着秋旻的付出失败了呢?被他们当作神供奉的怪物还活着?
      “秋旻的仪式是成功的,”路泽即使不看季谦也能知道他现在在想些什么,语气淡淡地说,“蓝初也确实被黑雾吞噬。唯一的变异是她肚子里数月的婴儿。”
      “可……婴儿早随着母体的死亡……”而死了吧。季谦的话没说完,听着空气中骤然响起的轻微哭泣声,错愕地看着某种力量撕开了蓝初的肚皮,一个娇小却成型的婴儿从里面爬出来。

      “呜啊……”婴儿呜咽了两声,发现没人理他就停止了哭泣,清澈的黑眸左右看了看,四肢并用的在水里扑腾,完全没有看一眼化成粉末消失在水流里的母亲。
      婴儿玩了会儿似乎累了,打着哈欠,缓缓闭上了双眼,同时在他身下不知何时形成了个小竹篮,载着他随着水流浮浮沉沉,越醒越远。

      “是人类吗……”季谦听见自己这么问。
      路泽轻笑着道:“谁知道呢。他跟随着蓝初在虚无之棺里成长,以母体和虚无之棺为成长的养料。蓝初心甘情愿的原意为婴孩提供力量,却没想到供不应求,导致了自己的死亡。单靠着虚无之棺的力量让他成长得很慢……秋旻最后做的这一切,反而帮助了婴孩长大。”
      “那个婴孩吸收了那个怪物和那些诡异的黑暗?”季谦呐呐地问。
      “或者说是化为己有。”路泽补充。
      季谦捏了捏鼻梁,有点讽刺地说道:“所以说月岺族灭族是因为天灾形成的塌方,却因为他们错信的信仰而灵魂不得安息。唯一侥幸逃脱的祭祀重新回来解救自己的族人,用自己的生命灵魂为代价,最后被一个婴儿给清理尾巴?”

      被一个婴儿清理尾巴吗。路泽不着痕迹地笑了笑,眺望着远方纯净的蓝色天空,半晌才说:“天空都一样啊,还以为会有什么特别。”
      季谦“啊”了声,哭笑不得地说:“你还指望能有什么不同?空气比较清新算吗?”
      “认真的?”路泽扭头,思考着季谦的话。
      “事实,不是吗?”
      “事实吗……”

      这就是自己所追逐的事实吗。路泽闭了闭眼,牵抓起季谦的手就转身往那片没受到天灾影响的葱郁树林,淡淡地说:“该回去了。”
      季谦有些讶然地挑眉,询问道:“没打算继续看看那个婴儿……飘向了哪里吗?是生或者……死。”
      “很好奇?”路泽回望着想要结果的男人,微蹙眉。
      “既然都来了,难道……”
      “婴儿没死,直到他长大所到之处不是横尸遍野,就是瘟疫弥漫。”路泽打断了季谦的话,边走边平淡地叙述着曾经发生过的事实,最后嗤笑了声,叹息般说:“他……不会死。”
      季谦张了张嘴,回味着路泽的最后句话,莫名的觉得有些熟悉。不会死吗。

      树林内的空气微凉且有些湿润,鼻息间全是清新的自然味道,令人昏昏欲睡。树林很安静,没有鸟鸣或者动物的声音,只有他们两个踩碎枯叶断枝时发出的脆响。
      这一路走得不远,大概只用了几分钟。

      “市公园……”季谦看着眼前熟悉的高楼大厦,车水马龙,默默地接受了他们从津吹城进去,出来却跨了城市回到京城的现实。
      路泽微眯起眼睛看着半空中的悬浮列车,双手踹在裤袋里呢喃自语:“果然不一样……”
      ”嗯?”
      “没什么。”路泽摇摇头,想了想说,“你要先回去和你上司汇报吧?”
      “嗯……我知道怎么说,放心吧。”季谦垂下眼睑,如是说。
      路泽忍不住笑出了声,看着投以疑惑目光的、像个大白兔的俊美男人,轻咳嗽了声说:“即使完全说出去也没有关系。并不是什么需要遮檐的事情……”

      “你去哪里。”季谦看着转身离开的高挑身影,连忙问道。
      “去三条街外的咖啡店吃东西,然后回去休息,”路泽停下脚步,侧身说道,“如果你汇报完可以来咖啡店,我估计会呆很长一段时间。”
      日光温和地将路泽的躯体轮廓模糊,越行越远,仿佛就这么消失在了光芒之中。
      看着路泽的背影,季谦突然想起“不会死”这几个字在哪里听说过了,那是在开往渠镇的山路时,路泽曾经说过一模一样的话语。
      不会死,也死不掉……石和水里出生的婴儿。石和水……路和泽吗……季谦攥紧了拳头,圆润的指甲深深嵌入掌肉,却不知疼痛。
      是这个意思吗。路泽。只是季谦不明白为什么路泽要看这段已逝的时光,有什么意义。

      路泽散步般走在街道上,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向三条街外唯一的一间咖啡店。
      店铺占据着街道的转角位置,没有任何招牌,外围的墙身被刷成了黑色,再用白色在上面画着各式的凌乱线条,和周围的商铺对比起来显得十分突兀,却又理所当然的应该坐落在那里。
      咖啡店采用的是推入式的玻璃门,从外面看起来小,走进去了才发觉空间十分大。
      水吧和展柜在入门右手的角落里安安静静的呆着,粉状的阳光从玻璃透进来,添加着静谧。店铺内只有六张摆放在不同角落的藤木桌椅,在上面还有个被腾高了三个阶梯的小图书室,随意放置的四层高小木架上放满了纸质书本。

      “嗯?回来了?”

      “嗯。”路泽坐在左上靠窗的位子,背脊靠在椅背上,笑看着从水吧后走出来的男人,简要地说了下和阳家的谈话内容。
      “……真的决定了?”男人沉默后问。
      路泽点点头,侧头看向窗外因为隔着玻璃而显得朦胧的景色,缓缓说:“我必须在离开前,处理好你们的着落,正大光明的活在这片土地上……凭什么要遮遮掩掩。”
      “那个叫季谦的呢?你打算怎么办?”男人叹口气,坐在了路泽的对面位置,双腿交叠,有些头疼地问,“他对你好像是认真的。”

      “认真啊……”路泽瞳孔微缩,露出嘲讽地笑意,“当他得到想要的秘密时,是什么姿态呢?认真的告诉我他的行为意义,还是认真的背叛?”
      “你让我们融入这个社会,自己却排斥,”男人抬起手,迟疑后轻轻拍在了桌面,很是无奈地说,“你和我们一样的不是吗?一定要把自己排斥在阴阳两家之外?除去那层身份,我们……还是朋友对吗?”

      阳光洒在青年卷长的睫毛上,再没入那双黑得流转着绿色光芒的眼睛中,越发的深远幽邃,如同无底的黑洞。
      明明光明依旧存在,却给人一种置身于黑暗的错觉。温暖的温度变得不再温暖,反而带着没入心脏,甚至是灵魂的寒冷。

      “景心,我和你们不一样。”路泽微笑间那种诡异的感觉如潮水般散去,不留半点痕迹。
      “有什么不一样!!有哪里不一样!”男人手握成拳狠狠砸在了桌面,尽量压抑着血液里暴躁,狠狠地反问,“你说啊!大家、大家都是一样的不是吗……泽。”
      路泽依然含笑地看着激动的景心,直到他安静下来才缓缓开口道:“景心还是这么乐观天真啊。真的很好。”
      “泽!”
      “我听力很好,不用这么大声。”路泽食指放在唇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看着那憋红的脸弯了弯嘴角。景心动了动嘴角,泄气的弯了腰,丧气地低着脑袋道:“泽……”

      “仔细感受一下吧。景心。”路泽身子微微向前倾,伸手抓住了景心的手腕,将他的掌心贴在自己的心口前,笑得温润如玉地说:“感受到了……吗?”
      景心由一开始的震惊,甚至产生了恐惧害怕,到最后的一脸镇定不过短短一秒。最后,景心一边挥开手腕上的手,同时用脚踢开了阻碍在彼此间的圆形藤木桌,揪着路泽的衬衫领齐齐摔倒在地上面。
      “那又怎么样。”景心直到把人推得贴在墙上才冷冷开口,“这些年的时光和记忆是真实的;彼此扶持走过的路也是真的;因为你,我们才能侥幸存活下来也还是真的……直到有现在这么充满希望的时间也是你一手促成的不是吗?
      “现在才来告诉我这些,不觉得太迟了吗?”

      “果然把景心惹火了,比较可怕呐……”
      路泽拍了拍景心攥着自己衣领的手,淡淡笑道,“我知道了,我会努力活下去的。”
      “还有尝试着……相信那个阳家的警、不!将军吧。”景心继续说出要求。
      对于他这个要求,路泽诧异地挑了挑左眉,“真没想到景心会有这样的要求。”
      “因为……泽也有点喜欢他不是吗?”景心颇为欣喜地看着因此沉默的青年,眼角瞥了眼门口的方向,勾唇笑得颇为愉快。
      路泽微微张大双眼,人就如同纸片般被景心甩向了门口的方向,只是他并没有撞到门,或者直接撞开门摔到外面的街道,而是撞进了某个温热的躯体上。

      “可以走了。”话语间,景心已经消失在水吧后的门。

      路泽“呵”的笑了声,抓住被他撞得向后踉跄了两步才站稳的男人手腕,强制性的拖着他离开。
      “怎……么了?”一头雾水的季谦被迫跟在路泽身后,扭头看了看关上门的咖啡店。
      “汇报完了?”
      “呃……嗯,刚刚……”
      “对了,季谦你要去我家住。”路泽突然以不可谈判的口吻说。
      季谦愣了下,努努嘴后温和地说道:“我没说月岺族,也没说那个婴儿……路泽,你想要的忠诚,我会给你,可是需要时间。”
      “为什么?”
      “大概……是因为你叫路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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