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山新雨》利夏尔

322、番外：玻璃墙

　　玻璃墙

　　（6-16）
　　小三日月听了，道：“不是我不愿意说，我心里也难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您问得乱，我肯定答得也语无伦次，没人知道到底怎么了。”小辉道：“你不要着急，慢慢说。”小三日月道：“那天去给鹤丸看病，鹤丸也知道自己活不成了，我家大的为了让他宽心，就说他没事，实际上使用了牺牲光环，将鹤丸的病转移到了自己身上。这个病在魔族和精灵里面算绝症，名叫‘大撕裂’。”

　　小辉道：“鹤丸这病怎么得上的？被人算计了？”小三日月道：“不是被人算计，他心里起来的病，原因就是和心理有关系，您应该知道，一个人应该是自我，本我，超我三我一体才能成人吧？”

　　小辉点点头，小三日月道：“本我掌管人欲，超我掌管天理，自我居中调解。但如果没有自我，被外界培育的超我又过强，超我就会直接越过自我，去攻击和吞噬本我。最致命的就是这个地方：人类和天使没有自我也不要紧，他们的超我再吞噬本我，也不会让人耳聋眼瞎。可精灵不一样，精灵、魔族的本我，都是存放感知的地方，超我攻击本我，会将感知摧毁，甚至连灵魂也会撕裂。”

　　小辉听了，道：“所以叫大撕裂，竟然是这么来的。”小三日月道：“对，这种病初期是渐渐地消失五感，最后灵魂为了保护自我，会封印第八感和第九感，最后，灵魂会陷入寂灭状态。”

　　（6-17）

　　她知道寂灭是什么意思：存在，但不与外界发生任何联系，别人能够看到，但也仅限于看到，无法伤害别人，别人也伤害不了他。

　　人类和动物死去，尸体还会腐烂，会滋养别的生物，他们的生命力会转移到其他的动植物身上。但寂灭的精灵就是一个纯粹的，无生命力的雕像，不参与外界生物的一切活动，而且也不可能醒来，因为外界无法伤害他，更无法帮助他。

　　小三日月见她有点发愁，道：“您别着急，承明公与我说过，因为有阿撒托斯在，什么样的事都有可能发生，无非在于概率大小，我也见过寂灭的精灵活过来的事情，这事有救。就是……”

　　“就是什么？”

　　小三日月道：“一是重建自我意志，二是让李敏过来，让李敏和他融合，这样，李敏的本我意志会转移一部分到他身上，从而加强自我。第一个实现不了，时间太短了，现在我又整天围着您转。第二个倒是有可能，不过融合的时候——大家都知道会有灾难。他也不一定愿意融合。”

　　小辉道：“那你行不行？”小三日月道：“我是不行的，症状是在他身上出现，他才有权限决定是否融合，我就算给他做决定，也叫不来李敏。”小辉道：“你和黑兔会受影响么？”小三日月道：“完全不受影响是不可能的，好在我和黑兔的经历与他不一样，我们受的影响小一点，不过就算是影响小，严重了也得睡上十年八年的。你先别急，就算没他，还有我们呢，就算没我，你也能去神域找我们的主灵，就算我们都寂灭了，还能当雕像摆着呢。”

　　小辉摇头道：“比起雕像来，更愿意看见你们活着。”
　　小三日月道：“寂灭状态的灵魂保质期可是无限长的。”小辉道：“精灵的生命也是理论无限的呀，不能活着感受到无限，无限又有什么用。”小三日月道：“因业流转，烦恼诸多，活着，也没什么乐趣。”

　　（7-1）
　　宗三支着脑袋侧躺在席子上数花牌，江雪正坐在桌前写宝卷故事，不是抄写，而是货真价实的原创，自然掺杂大段大段的因果之说。宗三停下数牌的手，目不转睛地盯着。江雪有些心烦地停了笔，道：“你看什么？”

　　宗三咯咯一笑，说：“我在看我哥。”江雪道：“痴东西，你哥哪儿好看？”宗三道：“我是多愁多病身，我哥是倾国倾城貌，当然好看。”江雪道：“一天到晚嘴里混嚼，你哥再好看也不是给你看的。”

　　宗三见他哥有点动了气，忙爬起来为老哥松肩捶背，腆着脸道：“老哥别生气，我知道老哥好看是为了造福众生的，咱哥开坛讲法准有人气，不像山上那个忘八，他讲经还让我哥给他写宝卷。”

　　江雪道：“写成一个宝卷就给三百六十小判，也算可以了。算了，你在这儿满嘴放屁，搞得我心情都不好了，我出战去。”

　　宗三忙道：“老哥，外头太阳老高，就算冬天，晒着也难受，昨儿你出去不是晒裂了一道纹么？”

　　江雪听了，拿起笔咬两下笔头，接着一边写，一边道：“宗三，我看你是欠砍了。”宗三听了，向前一滚就滚到江雪怀里，道：“老哥，你别用刀砍，用肉捶打我行么？”江雪听了，对他晃晃拳头，道：“肉做的锤，还加送骨头。不把你打个花团锦簇，你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给佛爷滚下去，佛爷还写字呢。”

　　宗三道：“老哥你写到哪儿了？”江雪道：“刚好写到西门庆出家。”宗三噗嗤一笑，道：“老哥你敢写别人出家么？”江雪道：“都能写，你尽管写某个王公将相时候堕入恶道，再被某个和尚度化好了，宝卷的套路就是这样。”宗三念声佛道：“出家人不打诳语。”江雪道：“你只需要写上‘如有雷同纯粹巧合’就是了。”

　　宗三才心悦诚服地道：“老哥，高，这段数真高。”江雪又阴森森地一笑，道：“这东西还不一定交稿呢。”宗三道：“不交稿就不交稿，就是那忘八那儿不好交代。”江雪哼了一声，就道：“不要紧，他要是活着，我给他写，我要活着，我也接着写，要是都不活，那就算了，不用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