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山新雨》利夏尔

321、玻璃墙

　　玻璃墙
　　（6-13）

　　三日月似乎有点奇怪，他和长谷部之间似乎形成了某种默契，小辉也不多问什么：反正打听不出来。打卦呢却总是悬疑不定的未济卦。若是占星，星盘也会一片纷乱，似乎是有更高一层的力量在封固着事情的真相。

　　着急是没有用的，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待，等待他自己露马脚。小辉这样想着，将打卦用的金钱和笔记本都收了起来，这还是她头一次用他教给的‘等待’招数对付他。当然她也知道：这个本丸里的人们需要镇定剂之前都是相当反常的。

　　在此之前先清点并且补齐一下手头的药好了，免得到时候手足无措。

　　这一天来得似乎早了点，星期五早晨，小辉刚去正屋挂了牌子，出来时候见三日月跪坐在廊下唱歌，反反复复地唱着一句‘日落西山红霞飞’，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词句，像是一张坏唱片一样不停反复着这么一句。

　　小辉知道他又发病了，好在也不是第一次。就去拽他道：“也不穿件衣服，刚下了雪，风还是冷的呢。”三日月也不听，继续唱，重复几次，才说一句：“主人大人喜欢。”

　　这时候一期一振跑过来骂道：“你这老东西聋啦？吵我弟弟做什么？要唱戏回你家里唱去！”三日月也没听见，继续唱。

　　小辉见他要发火，就忙给自己和三日月开了一小时的无敌，拉起他就走。回了东院，三日月才安静了，只是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石切丸忙叫了芈银来看，芈银看后，悄悄地将小辉拉到一边，小声道：“义辉公，原先的病无妨碍的，现在添了新病，我是不敢开方了，药研藤四郎怕是也不敢，等郎君醒了，再跟他商量。他现在眼睛看不见，耳朵也听不见，总得等他缓过来，再用灵力跟他说话。”

　　小辉见他说得严重，道：“你只管说，别的无妨。”
　　芈银方才小声道：“这是挺大的一个症候，还得郎君自己挺过去，若挺不过去恐成大祸，要救，也只有东宫那位能救，可那位要什么报酬，可就不好说了。”
　　小辉起初一听有点心慌，静下来才慢慢地道：“那就不必找药研看了，老前辈尽管开方吧。”
　　她也晓得：药研藤四郎知道了，等于他哥知道，他哥知道了，相当于西院所有人知道，就算他不说，别人不可能不打听。

　　（6-14）
　　如果让外人知道三日月有危险，那么不光是小辉自己和三条家有危险，更多的有心人说不定会做些什么，故而众人都心照不宣。芈银开了药方，匆匆走了，小辉接过药方一看，也不好意思说他黔驴技穷，到底芈银也是辛苦斟酌了一番，药方并未多加改动，就是多开了几样养身用的药而已。

　　回到屋里时候，她见三日月已经睡熟了，心想他睡下后可能会有变数，因而将灵力一点一点地送过去，想要催促他快些醒过来，过了两个小时左右，三日月总算醒了。小辉见他醒来，用灵力问道：“哥哥醒了？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三日月方才笑道：‘我没事，就是一时之间听得不太清楚。’小辉道：“这一时是这儿的一时，还是李敏的一时呢？”

　　三日月随即摇摇头：谁都知道阿撒托斯是个完美的参照物，他能和任何东西比较任何事。所以时间对他而言意义并不大，他的一瞬就是永恒。良久方才道：“你对我真好。”小辉道：“你的眼睛看不见了是不是？”

　　三日月道：“说实话，我早就看不见了，可就算我眼睛看不见，我还能出战，我一定能够好好表现的，别不要我行不行？没有眼睛不要紧的，您看我出战这么长时间，可曾失手过？”小辉道：“谁不要你了？可是你最好对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了？”

　　三日月听了，抬起头道：“义辉公，我说实话吧，我的眼睛看不见了，耳朵也聋了，过几天可能会不能说话，不过您别急，这病不过人的，再说是慢九月快三月，拖不了一年的。不会拖累您太久，您别扔下我不管，只要我活着，我还能照样出战。”

　　小辉一听，还是头晕心重一阵，慢慢坐下来道：“哥哥，有句话，我一直想要问你。你这病原本是鹤丸的，对不对？”

　　三日月踌躇一阵，道：“义辉公，别伤害他。”小辉道：“我就是想要知道，不会伤害他。”三日月方道：“是。”小辉道：“你当初是觉得鹤丸这病治得好，还是治不好？”

　　三日月心想这病是治不好的，很早就知道治不好，可又不好意思说出来，良久又道：“我当初以为是能够治好的，后来才知道治不好，但也是挽回不了的事了。”
　　他没有仔细地说这个‘以为’是在什么时候。

　　小辉道：“如果你没用牺牲光环呢？”三日月听了，紧咬嘴唇没有回答，片刻才含泪道：“那样鹤丸会死！只有他一个人会死！”

　　（6-15）
　　小辉也没多问，她决定去找他家那个小三日月，恰好小三日月正在他房间里的地上趴着，还是缩成一个年糕团儿，小辉走过去，将他抱住，捧起来道：“有件事我想要问你，你要照实说。”说完还没有等小三日月开口，就道：“我只能用灵力跟他说话了，他现在听不见，也看不见，你们一直瞒着我，现在事情都这么严重了，总得告诉我这病还有没有救？到底是什么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