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山新雨》利夏尔

280、偶然假日

　　偶然假日
　　第十九卷
　　却说李奈听了，道：“确实有地方让人记得，我跟你细说。”苏茉尔看了小辉一眼，道：“细说之前还得提醒你一句：虽然荀蕤将军不介意给郎君多找几个屋里人，可魔域太子代表的也是魔域的形象，屋里人也得懂得在什么场合有什么打扮才对，要是一身土气，就老老实实待着，别出来丢人现眼的好。”小辉在旁听着不是滋味，想要开口辩驳，转念一想，暗道：“此人三番五次拿我说事，想必是有与我辩驳的准备，我若是先开口，八成会中他下怀，不如不开口，听听李奈怎样说。”想到这里就用手中折扇掩住嘴，微微一笑。李奈则笑道：“你也听说过他，别因为土气就看不起人，会吃大亏的。他是强情公方转世。我当年投胎化人，混迹于世也全亏他照拂。虽说现在各归各位，但毕竟与我们结了缘，又是性格不错的名人，按照性格看，他加进我们这类人里，也不算辱没谁的门庭。和郎君也算是门当户对，虽然说打扮入不了您的眼睛，但义辉公的打扮，也不是给长了针眼的人看的。”
　　却说苏茉尔听了，也不生气，道：“强情公方么？我之前却没听说过这样的无名小卒。也罢，像我一样，我在不列颠是有过些许名声的，可若是走出去，谁晓得我是哪庙的僧呢。虽然我之前不认得，但为了礼节我不得不问一句：您这一世可是转世成了法国人？”小辉道：“是中国人。”
　　苏茉尔因而笑道：“是中国人，必然会作诗咯？”小辉道：“不太会，只是拾得几个字，做些打油罢了。”苏茉尔笑道：“难怪长光跟着你，从汉学家变成了个白字先生，没想到你不知书，我也不耽误长光的前程了，明儿我就从你本丸里把长光带走。虽然我不希望他的主子多强，强了他得挨欺负。可是呢，我不希望你不好学，将他也带坏了，他不识字就接不了活，养不了家。”长光道：“我不接中国来的单不就行了？”
　　却说苏茉尔听了，恨铁不成钢地道：“中国历史这样长，可是个大利市，你不接单，钱就让别人赚了去。”长光道：“我可不干这么危险的活了，池田屋无聊了些，敌人对现在的我也弱了些，可不至于闹出病来。”苏茉尔道：“有病没病的，你得回头温书，你看你的信写成了什么样儿。”说着就将长光写给他的信拿出来，拍在案子上。
　　众人看时，发现那信上的字盘绕虬结，歪歪扭扭，像是用蚯蚓，蛐蟮等物沾了墨水在纸上爬出来的，内容更是让人惊心动魄，如观天书，书道是：
　　老二旦，千万不夭吃双打的艾子，吃了双打的艾子，夭（圈儿）老二旦的根。
　　李奈看了，平静道：“他写的也不错呀，只这字形歪扭了些。”苏茉尔冷笑道：“上面每个字我都看得懂，可是拼凑在一块儿我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长光你叫我不要吃什么？”长光道：“我也是好心，告诉舅舅霜打的茄子不要吃，吃了害眼病。”苏茉尔道：“不用吃霜打的茄子，看了你的信，我这两只本来就不好的窟窿非瞎了不可。当初我劝你：就算没了汉学记忆也不要紧，重新学起来，可你这几年学的都是些什么。”长光道：“我又没怎么学汉字。”苏茉尔冷笑道：“我看你跟着这个强情公方的转世，算是根错人了，他连见人时候穿什么衣服都选不好。战绩呢虽然也不是刻意要他多少，可他到底出战多少次我也不清楚，郎君呢更是糊涂蛋，身子脑子一并不正常，身子只管傻，脑子只管疯，拼在一块儿就是又疯又傻，你也别刺激这疯子。”
　　小辉在旁边终于按捺不住了，冷笑道：“我衣服穿的怎样，也不至于让窟窿瞎的人胡乱点评。长光这会儿也不适合读书写字，您要是迫他上进，就连这白字信也见不着了。到底有人只要有些见识就谁都看不起，觉得能做早就自立门户的后辈的主，却也不考虑自己说的行也不行。”苏茉尔却不怒反笑，道：“这才有当年剑豪将军的气度，不过我却和你打个赌，赢了，我就不插手长光的事，还给你一样宝贝。输了，他就不能待在你的本丸了。”小辉道：“要赌什么？麻将扑克却是不赌的。”苏茉尔道：“做诗歌，须得是汉字。”小辉道：“出题罢。”
　　苏茉尔看看他，又笑道：“永禄之变。”李奈听了立刻皱眉道：“去了这个，另换别的。”苏茉尔道：“黑魔剑是镜子，给人的歧视是相对的。我呢，是血族，中国人称呼我是低等妖怪，我问他们我是哪一种类型的低等妖怪，是不是那种浑身长毛的吸血僵尸呢？可他们又答不上来。看来他们不是真心想要了解，就是贬低别人，让自己心里痛快。我不用那些让中国人听了就蹦起来又哭又骂的题材，算是好心了。”
　　长光听了，有些不清楚地说：“侮辱一个和侮辱一群，给人的杀伤力可不一样。”苏茉尔道：“血族的族规就是：将心比心，十倍奉还。若是这位小姐不应战，那就输了。”小辉道：“若我赢了，宝物是什么？”
　　苏茉尔又一笑，将一个皮灯笼拿了出来，这灯笼一尺多高，所蒙的皮非牛非羊，灯笼四角，垂着骨白的十二旒数珠，灯顶镶嵌着一颗漆黑坚固子。李奈和长光一见，均笑道：“有趣，这叫什么？从哪里弄来的。”苏茉尔笑道：“这灯名叫芝村头。”
　　李奈道：“芝村头呀。我晓得，芝村这厮就是把他的世界观和言语写成数据程序，用程序控制大家说出他喜欢的台词，忠诚于审神者的人，可以说在之前的时之京，他就是神。不过他也是个打着保护历史的幌子，篡改历史成性的东西。”苏茉尔笑道：“时之京被魔军攻占那天，我带血族的人四处搜，东宫羽林也派出了五个长老级别的羽林卫助战，这才抓到他。毕竟，平野，安定，长光，郎君和江雪的疯病也是因他起来的。我呢为了给长光报仇，就把这厮的皮扒了下来蒙灯，剩下的皮补了双鞋，骨头做了串珠挂在灯角，就是脑仁烧不坏，烧成了一个坚固子，镶嵌在灯顶了，里面一根蜡烛，就是用他熬的油。别说这灯皮也怪厚到无耻。有次我去海上玩儿，遇到罡风，这灯也没吹坏。”小辉道：“是死剥的还是活剥的？”苏茉尔道：“黑魔剑是那种卖病死猪的刀么？当然是活禽鲜剥。你应不应战？赢了，这玩意就是你的。”
　　小辉听了，道：“拿杯酒来，要限什么韵？”苏茉尔道：“我也不为难你，十一尤韵，平仄就不求了。毕竟二十一世纪后会写律诗的人也不多了。”
　　立刻有一只蝙蝠送上纸笔和一瓶碧绿剔透的珠兰酒上来。小辉倒了一杯酒，一气喝了，提起笔来一蹴而就，写道是：

　　萧瑟春霖淡淡愁，残云尽碎雁孤游。
　　三千利刃霎时泪，十九筹谋一旦休。
　　刀断人亡身不救，花残叶落骨难收。
　　魂兮归梦忆京里，孤雁高飞静水柔。

　　写罢，就将笔一扔，让人烧去，笑道：“写出来了就赢了，我怎能不写？十三元韵对我来说最难，十一尤韵尚可，也是多谢抬爱了。”苏茉尔笑道：“客气客气，我以后就让长光自学，不迫他识字了，芝村头也给你。不用的话放着就好，横竖芝村不会再还魂了，他在肉鸽场里转筋呢。”小辉就收起他给的灯笼，又说了几句客气谦恭的话。要知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