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山新雨》利夏尔

281、偶然假日

　　偶然假日

　　第二十卷

　　却说苏茉尔又说了几句不咸不淡的话就离开了，李奈要和他说几句话就跟了上去。小辉早就飞身上楼了，长光去厨房看看早饭做得怎样。等小辉回了房的时候见鹤丸坐在三日月怀里，听他给自己讲书。三日月半坐在枕上，手里拿着一本《何典》，给鹤丸讲。小辉走近问：“鹤丸哥哥怎么了？”三日月道：“他让长光咬了，长光也没落到好处，嘴里舌头被他的血划了几十道子，看这伤势，长光明儿才好呢。”鹤丸少气无力地道：“明儿我也不和吸血鬼睡同一个老床了。你也别去看长光，这厮想要跟你说早就说了，到底这事儿丢人。”小辉道：“难怪长光今儿早晨出奇话少。”三日月道：“他本来就话少。”鹤丸道：“别提了，我全身都凉了。”小辉道：“真奇怪，你不是本来就凉么？”鹤丸道：“就屁股还是热的，你摸摸？”

　　却说他不合挑火，三日月听了他这话，慢慢地道：“抬一下好么？”鹤丸道：“抬什么？”三日月道：“满嘴胡柴的东西，你坐我热水袋上了，把我腿硌到了这时候。”倒也是如此，还好热水袋里没有许多水，又是硬塑料的，不至于漏水出来。你道此时是夏天，为何要热水袋？原是魔域天气不是很热的，夏天晚上也要加盖毛毯，虽说魔族抗寒没错，可也没人乐意委屈着，因而热水袋之类是常备的。鹤丸听了这话往左一滚，三日月又道：“滚远点，压着我氧气管子了。”鹤丸知道他故意找茬，闹腾道：“哪儿有氧气管子？咱本体都是铁做的，就算换了魔域邪铁也带个铁字，要什么氧气管子。”三日月道：“那就是氮气管子。”鹤丸道：“我知道你气炸了你的气管子，可这儿暖和。”三日月道：“暖和也不能直接坐上去。”一面又问小辉道：“苏茉尔说什么难听的了？”小辉担心他又搞场事，笑道：“也没说什么不好听的，我们打赌来着，他输了就送我这个东西。”说罢就将芝村头拿了出来。三日月抬眼看了一下，道：“送的是什么没品的东西，烧了。”鹤丸道：“你别拿魔域太子的官架势压人。物质不灭，能量守恒，破镜冷焊一下就又圆了，烧了也没什么用。”三日月道：“干嘛让他用这种形式存在世上？小辉道：“哥哥晓得这东西的来历么？”三日月道：“苏茉尔把芝村的皮活扒了做灯，我是知道的。”鹤丸道：“谁的皮做的灯也无所谓，反正咱们也不用。”

　　小辉听了，想了一会儿，就到：“留着罢，我看看还有谁要的，给了他也就罢了。”鹤丸道：“不想给人。”三日月道：“用于警示报应不爽也是好的，咱万万不能像他一样了。”鹤丸道：“你也真怪，明明知道咱们是没有六道这个建制的。”三日月道：“没有六道，佛法还是有的。佛法不在于佛说，在于天理，而天理又在于心，心正了也就看得开了。”鹤丸道：“谁能做到心正呢？你我都不行。”三日月道：“做不到也不怪你。”

　　却说几人正说着，小辉看看时间，道：“饭时了，要吃什么？”鹤丸道：“我不想去吃了，你们去罢，又是煎肉面包，没胃口，牛奶也是凉的。”三日月道：“你好好想想，早晨让长光咬了，得吃点东西补一补，中国日本韩国的吃食你随便点，我给你做。”鹤丸道：“仙人团子。”三日月摇头道：“就这个不行，怕是我做了你也吃不得。糯米是阳刚和聚的生机之物，堕天使体质偏向阴凉，就是克化得动，也不会舒服，何况你这时候也克化不动糯米。”鹤丸道：“你会不会做卒律葛答？”三日月道：“原来如此，这我会做，加个蛋？”鹤丸点点头。三日月又道：“要油炸的薄饼么？”鹤丸又点点头。三日月又道：“城里没葱叶，来往服侍的人也受不了五辛气，用山上的椒叶代替葱叶罢，味道和葱叶差不多，也没五辛气的。”小辉听着，知道是要做煎饼，道：“这儿厨房里只有白面和黑面，有豆面是掺着奶粉的，这做不成煎饼。要做煎饼，还得有酸辣萝卜汤配着喝，可厨房里也没有萝卜泡菜，只有酸黄瓜。”

　　三日月听了，道：“豆面，泡菜和酱我都带来了，国永也不爱吃辣的，咱们先去采点椒叶，回来再做饼，义辉公要吃什么？”小辉到这时候却也没想好？停了半晌道：“这时候问我也想不出来，我也跟着吃煎饼罢，你呢？”三日月笑道：“我喝点他们厨房里的玉米粥就好了。”小辉道：“一天到晚稀饭咸菜，可芈银说你这病是要进补的。”三日月道：“说起进补我到想起来了，承明公寄来了些沙笋肉和鸽子鱼，这些东西倒都是补的，临近中午的时候我给你烧个当归鸽子鱼汤，中午就能吃了，这东西吃了能长记性。”小辉道：“那你还吃厨房里的饭么？”三日月道：“别顾虑我了，我昨儿对他们说早晨给我做些粥就好。”

　　小辉听了也不勉强他，两人就去山前采了椒叶，原是这椒叶是随便种在树林前面的，需要时候就采回来，虽说是放养，可也不少，两人只挑顶上嫩青的椒叶摘，不多时就摘了小半篮子。三日月道：“够了，做饼做汤都有富裕的。”

　　两人方才回来，厨房里有几个蝙蝠正在忙着，三日月向他们说了几句，借了一块地方，又喝了粥，就拿出了自己的神衣箱子，打开箱盖，将用保鲜膜裹着的豆面，面酱，盘碗，油盐醋，鸡蛋，萝卜泡菜，酸菜都拿了出来，最后是用了多年的青石饼铛。两人正准备着，长光走了过来，嘴里含着块止疼用的薄荷锭，口齿有点不清楚地问：“要做什么好东西呀？”

　　三日月笑道：“鹤丸今儿想吃煎饼，义辉公也要煎饼。一人做个绿豆面的，你想吃煎饼，就拿白面过来，就是白面煎饼发粘，嚼口不爽利。”长光笑道：“不了，要是在平时，我就拿面过来了，偏偏今儿有点不方便。”三日月知道为什么不方便，也就不说什么了，做完了薄饼用的面团，椒叶洗净切细了，方将绿豆面包裹打开，掰下一块，打散加一勺白面进去搅匀了。小辉就拿来水，加水搅成面糊，青石板架在灶上烧热了，用小刷子在石板上刷了油。三日月就将一勺面糊倒在饼铛上，再用铲子将面糊铺开，打一只鸡蛋上去均摊在饼上。

　　小辉转身去做薄脆的时候，却见三日月调好的薄脆面团不是白面，是玉米面加黑面。正待问时候，三日月笑道：“这椒叶配白面吃有点涩味，我尝了一下，还是用玉米面配黑面吃不涩。”小辉就将面团擀成面片，起锅炸成两块酥得几乎拿不起来的薄脆。三日月等薄脆稍凉了，将煎饼刷了酱，裹起薄脆，做了两个煎饼卷儿。道：“还好我记得这东西怎么做，说起来也奇怪，怎么记得的？”却也不探究，将饼铛洗净。又将些酸菜盛在碗里，开水冲了，撒上虾皮，加两滴香油，就是香喷喷的一碗汤。小辉却烫了些橙汁，就着生菜将他那份煎饼吃了。那些蝙蝠们也不说什么，原是他们借惯了厨房的。

　　却说两人回了屋，见鹤丸半坐着盯着天花板出神，李奈坐在旁边跟他说笑话，他也不听。三日月走过去将盘子放在床头柜上，又在床上摆了小案桌，道：“趁热吃罢，冷了就不好吃了。”鹤丸道：“义辉公吃了不曾？”小辉道：“吃了，他没下毒，你放心，这和我小时候吃过的煎饼味道差不多，比那个还好些。”鹤丸端过盘子，放在吃饭用的小案桌上，道：“他除了用自己的血下毒，别的毒还毒不倒我。”就喝了半碗汤，吃了一多半煎饼，剩下一半实在吃不动了，放回了盘子。李奈见了，道：“这么好的东西，你还剩一半。”鹤丸道：“好吃是好吃，可我吃不下了，感情你要吃？”李奈道：“既然你吃不动，那我就不客气了。”就端过盘子来，狼吞虎咽塞下剩下的汤和煎饼，连渣都不剩，方道：“香。”

　　几人收拾干净，长光的徒弟过来问是否到楼下用饭，李奈就婉言谢绝了，此时鹤丸突然又开始流泪，三日月见了，问：“是没吃饱么？”鹤丸只是摇头，不说话，不多时抬起手来，指着衣柜道：“我要睡那儿。”

　　三日月听了，立刻过去用手比划一下，道：“这衣柜装咱们四个一点问题都没有，晚上就睡这儿，我睡上层叠起来的厚衣服里面。”鹤丸道：“我不想睡上层，想要睡大衣口袋里面。”小辉道：“可没那么大的口袋，得把大衣的棉胎掏出来，才是个口袋，此外没有别的口袋了。”鹤丸道：“不是口袋也就罢了，可半夜我要吃奶怎么办？”小辉道：“敢情哥哥竟然晓得保养了，还要半夜吃碗牛奶么？”鹤丸道：“我不是你的孩子么？”李奈笑道：“你别逗了，前生后世你的岁数加起来可不少了，我看你说的话也不太真心，你实话说想捣什么乱？”鹤丸撇嘴道：“哪儿是捣乱？做审神者的小孩子才有饭吃。”李奈觉察异样，叹道：“坏了，要是无意退行成小孩还好办，你这故意退行，那就治不好了。”要知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