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山新雨》利夏尔

241、朔风如解意第二卷

　　第二卷
　　平明莽莽空寂寞
　　却说三日月听了，摇头道：“打死他容易，只是他偷去了杨鹰公子的灵力，若直接打死他，与杨鹰公子灵力相连的杨鹣公子会毁掉一半，彻底变成不死不活的废人。直接毁掉他做出来的空间和时空通道，两位公子也会毁掉，所以非得把狗送进那个球形空间不可。”乱藤四郎听了，不以为然道：“杨司空的庶出公子一大堆，死就死活就活，又不是莺丸这个正房嫡长子，没得为他上心。”三日月皱眉道：“弟弟，你确实忘了，鹣公子不是别人，正是大包平。杨鹰却是莺丸在魔域的汉字名姓呢。”
　　乱藤四郎听了着实一愣，之后咯咯笑道：“哥哥也真是傻的过了头，杨司空舍出那个斗大的字认识不了一箩筐的大包平去，让你上钩。待你和对面拼得半死不活，他趁机封印了你，你却还是糊涂猪油蒙了心，看不出好心歹念来呢。横竖一个庶子，死活都不心疼，就算莺丸是他的嫡长子，他留着莺丸也是为万一有个不测，莺丸给他附身融合用的。可哥哥是什么身份，哥哥还不晓得么？”列位，其实杨司空和李炎都无此心，乱藤四郎却是有心挑拨离间看场好戏。三日月却道：“你也别说这个，他把我封印了确实帮了我的忙了，封印里面无物无我，不知人间喜怒悲欢，岂不是好？”
　　乱藤四郎冷笑道：“放你妈的驴臭大狗屁，人家说无物无我的好，你还真信。”三日月道：“不然呢？”鲶尾听出弦外之音了，对乱藤四郎道：“弟弟，咱们到外面去说，看弟弟也不爱呆这儿，外头又不冷。”乱藤四郎本来不愿意去，鲶尾起身推他到外面，埋怨道：“你可真不应该，对着你亲老子也这么骂。”乱藤四郎道：“亲老子？要不是石切丸哥哥管得严。他起码是上千号人的亲老子，这会儿拿老子架势呀气我来了，以前扔我的时候，跟扔了个八百辈子仇人似的，本来我还是想帮他打这一次找找乐子的，这会儿显然不必了。”
　　此时又听有人沉声说：“显然不必了？答应人家的事，怎么又‘显然不必了’？”一头说，一头脚步极慢地从被雪压成一个弯顶棚子的苹果树下走出。原来是江雪左文字。鲶尾见他一袭黑衣，将佩刀提在手里，刀尖黑血兀自滴沥不止，幽青的病虎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二人。就立刻迎上去双手合十行礼道：“江雪哥哥又出战去了么？收了多少人头钱？”江雪笑道：“佛爷今儿晦气，池田屋王点出了太阳，没有走到，提前回来了。三五百的小钱，也不够花多长时间，宗三正吃着药呢。这会儿听说了江户城的事，思量着这是一桩大买卖，正想找了你们来商量，没想到你们打又不打，退又不退，没个麻利劲儿，是去是不去，立马找个准话儿回过，小夜要的麦种，书本和药还差着几个钱，佛爷没空跟你们罗唣。”
　　乱藤四郎听了，心里好不作呕，回嘴道：“普天之下也就你家小夜尊贵，咱们都差着不止一截儿，明明是你来求我们组队，结果倒好。一副眼睛朝天的架势，倒像是我们求你一样，你这招反客为主用得真真儿地难看，也不怕别人见了恶心。不过看在你主动搭话的份儿上，我就告诉你实话：这个任务是时空派出的五星级任务，为自己好还是别去了，没准打着打着，太阳出来了呢。”
　　江雪道：“我晓得这是时空派出的任务，我还晓得你见死不救，挑拨离间，外加打骂你亲老子。哪条都够佛爷毒你一回，佛爷灵力赶不上你，手劲可比你强，你若近身，佛爷包你吃亏。”乱藤四郎这才想起他的实力比起自己来其实差不了多少，因而撇撇嘴，道：“你去我就不去了，我又不稀罕和秃驴组队。”江雪道：“佛爷这三千烦恼丝长过了膝盖，你说佛爷秃驴，说你瞎虎子好呢，还是不瞎的虎子好？”乱藤四郎听他骂自己是厕所里的虎子，怒道：“说一声秃驴怎么了？叫一声也掉不了一块肉。”江雪笑道：“看来你真不想要挣这份钱了。”竟然自顾自踱步进门。
　　乱藤四郎因而暗自发狠道：“小爷赚不了这笔钱，你也别想过得美了，小爷把博多拉来，横竖这次任务也不限一队人，来的就算，博多三句话不离钱，恶心死你最好。”一跺脚往西院去了，鲶尾没拉住。
　　却说江雪左文字进门找三日月商量出门的事，问：“长谷部神父去不去？”三日月道：“他犯着弱症，吃着药呢，还是别劳烦他了，咱们多带些救急的药罢，我家那个小的也来，他也奶得的。”江雪点头称是。
　　又讲了几句，却见清光嬉皮笑脸地提着个口袋来了，冰火两个法师一见好不尴尬。三日月却不管他们心里各自的小九九，笑道：“清光弟弟也是来商量任务的事儿么？”清光行了礼，笑道：“难为哥哥一直在挂心任务的事儿，这段日子多有得罪，没来向义辉公请安，心里也真是过意不去，眼下快过年了，心里想着总得准备些年礼炭敬才好。”说着拍拍口袋，道：“这里是两千甲洲金，还望哥哥收下，帮衬弟弟则个。”
　　三日月一听知道他准是又在外面惹了事，就淡淡道：“说罢，为了什么事，摆得平摆不平的，你先说出来。”
　　清光一见这个架势，知道他不可能不明不白地背黑锅，就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那些个死老百姓着实啰嗦。”
　　原是清光出去做任务，回来经过一个村子，因见到村子里有一座祭坛，疑心他们跟溯行军勾着，就传话下去拿火烧了他们的茅草房。这话才传下去，他手下的刀装兵就跳到人家屋子里去搜检，将些女人孩子从屋里拖了出来，清光没问出什么，火气上来也没阻止刀装兵继续抢掠，东西抢了，人杀完了，房子也给烧光了，后来看见祭坛上的神像，才知道不是溯行军，觉得可能得罪了魔族的同僚，就来求个调解。三日月听了，皱眉道：“你这事闹大了，我可不好直接插手。”
　　清光一听，噘嘴道：“我知道哥哥不管这个，所以我当时打了义辉公的旗号去的。”小辉咬牙道：“你该死！承明公不过问也就算了，要是过问，我直接推你出去，横竖你是孙家的人，又有的是前科，承明公也护不了你。”清光拍拍钱袋：“再加三千，甲洲金。反正我杀的是胡蛮，承明公纪律再严明，同种异种，他分得清的。只是那些老百姓死了也要告，怕他们告到他们信奉的那个后台那里，后台来找我吵嚷赔钱，那就麻烦了，还是在这儿截住罢。”原是再加五千，他抢的这一趟也有赚头。
　　这时候李奈也走了进来，笑道：“清光兄弟，你抢了这一票赚了没？”清光一听满脸堆笑道：“没有，哪儿赚了呢，杀的都是穷老百姓，还指望从哥哥那里搞个美缺，得了钱还能忘了哥哥的栽培么？”李奈道：“我手里可没有像样的缺了，就是有荐，也得斟酌斟酌，看弟弟能否胜任呢，魔族也有规矩：任你在外面胡天胡地，可不能盘剥同族的人，咱们就是凭这个规矩三界立足的。不然窝里斗起来，未免贻笑大方。这样，我看看你抢来的东西，帮你拦住那些胡蛮，你胆子也忒大。”清光笑道：“我这么可爱，做什么不应该？”却也是刚做了坏事得意忘形。李奈道：“你可是玩‘雪鳅’了？”
　　清光听他声音中不无责备之意，笑道：“雪白的婴孩穿在刀尖上才叫雪鳅，我抢的是食人族的村子，只能叫泥鳅。”李奈一愣，道：“快说说，你抢了什么？”
　　也亏的清光记性好，见李奈问，就将刀装兵开列的清单一样一样地念了出来：
　　“泥饼三百八十只，陶罐一百六十个，活珍珠鸡二十八只，死的四十二只，拆卸祭坛一座，生金沙十二斤，珍珠素珠三盘，极乐鸟羽面具八十只，长矛八十只，弓箭五十五个，死水牛一只，羽毛裙一副，草裙八十五副，草垫十个，草席十七卷，死羊八头，贝壳三十五串，石头水晶珠子二十九串，石头斧子三十五把，咖啡豆两袋，荞麦籽十八袋，黄豆二十七袋，公狮子皮一张，风干公狮子头一个，豹皮一张，斑马皮两张，水牛角三副，活鹦鹉三只。蓝宝石四十五个，白钻三十个，象牙二十副，金镯子四十二只这除了金货之外都是没有切割过的上品。人皮书一本看不懂写了什么，手鼓两百个，金铃铛两百个，人头骨八十五个，骨头串珠九十六副，上品月长石人骨法杖四条，水晶人头三个，大蟒蛇头一个，大毒蝎活的十六只，外加乌木象牙雕刻阿土神像一座。”
　　原本李奈笑嘻嘻的，听了清光的最后一项，慈面菩萨立刻变了怒目金刚，揪起清光衣领道：“你这撅屁股看天的小蹄子！黑吃黑也不长个眼睛！好个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抢到老子的信徒头上来了！”要知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