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漫综]》罗迦

13、第 13 章

　　旅游巴士沿着山路蜿蜒而下，车与路被夕阳柔和的光晕渲染得浑然一体。这辆巴士的乘客是一群少男少女。他们正在修学旅行途中，准备前往下一站。他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兴奋的议论着旅途中的见闻。只有一个人单独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上，没有加入谈话。那是一个模样清俊的少年，他单手支着下巴看向窗外，他的表情淡然，只有嘴角稍带笑意。风从打开的顶窗溜进来，拂动少年丝般的黑发，吹得他微微眯起了眼睛。就在这时，他敏锐的捕捉到路边一闪而过的诡异身影。那是个全副武装的男人，尽管他的脸被宽边护目镜遮了大半，少年还是感觉到了那股锁定在自己身上的充满恶意的视线。那人手里的遥控器般的东西更是让少年的预警神经嗡嗡作响。少年脸色一凝，刚来得及站起身脚下就传来了剧烈的震动，与此同时，一声尖啸卷起炫目的火光吞噬了整个巴士。那一张张纯真的笑脸连同脸的主人们瞬间就被火焰烤成了焦炭。少年没有时间为同学们悲愤，他只来得及用手护住头，就被爆炸狂乱的力量弹出了车窗，直落入狭窄的山路外的悬崖下。
　　若是常人现在必然只能束手等死，但少年在空中翻了个身，从容如凌空之雁。他一面寻找落脚点，一面看向敌人的所在，迎接他的是一道赤红的激光。少年偏过头避开了第一击，却被接连而至的第二击打中了左肩。他闷哼一声，将蓄积在掌心的为数不多的力量反手丢向对方，随即没入崖下密林中。
　　凶手狼狈的躲闪着，等身边被炸起的泥沙平静之后，他吐了口唾沫，暗骂一句“怪物！”在尽力确认少年消失的地点以后，他掏出对讲机联络同伴。
　　密林的尽头是一座被群山环抱的城市。夜幕已经降临，中心市区灯红酒绿、喧闹繁华。附近山路上发生的惨剧已经被相关部门获悉，为了控制影响和深入调查，只对此事做了简单报道。这无疑给来来往往的行人提供了新的话题。然而，无论是封锁现场的调查人员还是议论此事的普通民众都没有料到，惨剧尚未落幕，舞台已悄然转移到他们身处之地。
　　追击者仿佛猎犬一般，很快找到了猎物的身影。他们将少年堵在一块背街的空地上。这也是少年左右权衡的结果。他不愿将更多的无辜者卷入这件明显冲自己而来的袭击中，更想亲自手刃胆敢向他挑衅的愚昧之辈。
　　少年不惧怕他们人多势众，也不担心他们手中的武器。他自信于自己的力量，但他万万没想到正当他准备发起攻击时，忽然有无数蛇一般的触手猛得窜出地面、紧紧缠住他的四肢。那帮围攻的人便趁机瞄准了他的要害。
　　少年一惊之下，失控的力量陡然爆发出来。闪着腐蚀的金属光泽的触手瞬间被震断，地面翻裂开来，行凶者们仿佛纸片一样倒在他们自己的血形成的一小滩水泊之中。但是，那些已经射出的激光纵使失去了原来的目标也成功贯穿了少年的手脚。不等浑身淌血的少年喘口气，又一批凶手便涌了过来。
　　少年忍着痛楚，纵身跃起，在空地边缘的高楼侧壁上几次借力之后，轻易的消失在了楼顶。看得目瞪口呆的恶徒们很快回过神来，他们厌恶的啐了口唾沫，为首一人简短的吆喝一声，众人便追了上去。
　　这座城市对少年来说过于陌生，交错的街道如同迷宫。他之所以将参差的楼顶作为道路只是因为站在迷宫的墙上才能掌握迷宫的布局。他尚未意识到，正是这种自然人不可能为之的行为方式严重玷污了某个冠冕堂皇的信仰。
　　当他觉得已经摆脱那些人之后，他终于无力驱动自己灼疼不已的身体，再一次落到地面上。他选择了一条僻静的小巷。小巷被高楼环抱着，分出几条通往各方的岔道。少年靠在小巷一侧的墙壁上休息，同时思考接下来的行动。伤口在不断的流血，但他无法贸然前往医院，这样只会将踪迹暴露；手机也已经毁于爆炸中，令他不能及时与自己人取得联系。正当他一筹莫展的时候，一阵由远而近的富于节奏感的清脆声响触动了他紧绷的神经。他警惕的扭头看向声源处，随着声音的越发接近，他分辨出那是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很快，他的视线尽头出现了个人影。那娇美的身形只可能是女人。不知从哪里透出来的昏暗的光幽幽晃着她的脸，勾勒出她完美绝伦的五官。她轻挑着眉，湛蓝的眼睛里是一丁点的惊讶和大量的玩味，她红润饱满的唇忠实的描绘出她尚佳的心情。她轻快大方的踱到少年身边，毫不顾忌显而易见的危险。
　　少年蹙起眉，正为这个女人的忽然出现疑虑万分，后者已经体贴的开口，“我闻到了血的味道，所以过来看看是不是有人需要收尸。”不逊的言辞让少年几乎立刻将她划入敌人的行列，而她还在不知好歹的继续往下说，“看来，似乎有人嫌你死得还不够快。”
　　她含着笑将不怀好意的目光落在少年身后，少年不用回头就知道那些家伙已经出现在小巷的入口。少年一面惊异于他们的速度之快，一面下意识的将女人挡在身后。
　　女人很不配合的压着少年受伤的肩膀探出头，好奇的打量那些人。与此同时，那些人中爆发出一阵小小的骚乱。少年清楚的听见离他最近的那个人惊慌的叱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故障吗？”
　　出问题的是他们的护目镜。那连接着指挥终端的智能仪器将佩戴者眼前的景物拍摄下来传输回去，同时也传达指令。不过此刻护目镜中只显示出一片黑白相见的雪花。没有熟悉的数字或文字指示，就连正常的外部景象也看不见了。这罕见的情况令训练有素的追击者们一时乱了手脚。他们匆忙摘掉护目镜，依靠肉眼瞄准。这个停顿间，少年已经像箭矢一样射入他们中间。他娴熟的运用格斗的要领，加上自身的能力，转眼之间就结果了数人。剩下的人手中的射击武器也被他破坏了。他们只得拔出附有震动粒子的短刀、甚至赤手空拳与少年搏斗。
　　少年已经疲惫至极，大量失血削弱了他的感知和活动能力，好几次只能勉强避开要害。他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但他仍趁着战斗的间隙不时分心看向那个奇怪的女人。她抱着手倚在他刚才靠过的地方，饶有兴趣的观战，既没有插手的意思似乎也不打算逃走。少年想出声警告，但那么做无疑会让这帮人注意到她。连累他人不是他的作风。他索性定下心来，专心作战。幸运的是，那些来历不明的触手今次没有再碍事。当少年从最后一个人胸口抽出染血的手时，他自己也筋疲力尽的随着尸体倒在地上。在他渐渐模糊的视野中，那个女人终于有了动作，她离开了墙壁，向他走来。少年再也控制不住意识的涣散，女人嘴角那抹高傲的笑成了他最后的记忆。

　　护目镜出现异常的同时，联合议会所在地也发生了一些奇怪事情。这座双塔式的建筑名为都厅。作为人类最高的权利机关，都厅双子楼也有着与之相称的坚实程度。然而此时，坚固如此的都厅竟然毫无先兆的微微颤动起来。地板起伏着，墙壁摇晃着，窗玻璃嘎吱作响。五秒钟后，全楼变得一片漆黑，就连应急防火灯也亮不起来，但是震动却悄然停止了。过了十分钟，都厅的电力系统才重新恢复运转。人们尚来不及感到恐慌，一切已经像流星一样转瞬即逝。
　　当都厅的办公人员纷纷安定下来、继续投入手中的工作时，在远离都厅的一间酒店房间里，一个身穿纯白洛丽塔式蕾纱短裙的少女睁开了眼睛。没有瞳孔的眼睛里，光辉如水。少女灰白的长发大部分披落在身后，只有套着粉红色发圈的两束头发垂在脸侧，但这样也遮盖不住她那双耷拉着的小狗般的三角形的“耳朵”。这双上白下粉的耳朵揭示了少女的真正身份。此时，少女将清丽的脸转向蹲在沙发上忙碌的青年，粉唇轻启，“八头司飒姬触动了瑞的保护程序。”L警觉的回过头，叽难过的说，“她让都厅停了电，逃走了……”
　　“是吗……”L轻飘飘的应了一句，拍拍叽的头，用他唯一知道的方式表示安慰。
　　瑞的保护程序让她不可能被任何监视器甚至摄像头拍摄下来，为了不让外界察觉出异常，大多数时候，监视器只是“恰好”离开她所在的位置。不过一旦有强制情况发生，保护程序就会破坏拍摄器，同时告知叽。电脑爱女也清楚叽的实力，所以三个月以来，她从来没有越雷池一步、试图追踪瑞。那么现在发生这种事只可能是另一种巧合。八头司飒姬又在从事另一项非法活动，而瑞不小心被牵扯了进来。
　　“她现在在哪里？”L突兀的发问。
　　叽默契的报出了一个地名，接着脸色苍白的补充道，“那里附近的一条山路上发生了爆炸事件，一辆旅行巴士被炸毁，爆炸原因目前正在调查中。”
　　“可能跟八头司飒姬的目的有关吗……”L拧着眉自言自语，随即发泄般挠着他凌乱的黑发，撅着嘴下结论道，“这个女人真是祸水。”
　　叽困扰的偏过头。她还不至于混淆L所指的是哪个“女人”，但她不太懂“祸水”的意思。不过看L烦躁的样子，她也不愿追究，乖巧的转回之前的话题：“还要继续吗？那个关于世界末日的梦。”
　　“继续吧。”这是L首次接手那位占梦人的事。他以往从不征询她的意见，因为他相信因果逻辑，而且他有能力精准的推断出任何一件事的未来。他咬着指头飞快的看完她的陈述，眉心越锁越紧。按照她的解释，那将是一场天灾，就像那场浩劫，能够淹没所有推理。
　　联合议会的数据库中有上百个名字与“Kamui”同音，而名字的主人年龄与描述相符的不下数十。至于“流星碎片”一词，除了书面上的解释外，再也找不到更像样一点的资料了。最高议员们即使想找那个神秘的少年也束手无策，只好把已知的材料一并送到了他们的幕后决策人手中。
　　“叽，请对‘流星碎片’和‘Kamui’进行联合检索。”同样的事情最高议员们也做过，当时的结果是“无一符合条目”。不过，他们对数据库的使用权限远不如叽，而叽只乐于听从L一个人的吩咐。
　　叽坐直了身体，她双目茫然了片刻便恢复了光泽，她的声音低柔的传出，“‘流星碎片’属于秘密结社‘天龙会’所有，他们的现任会长叫做‘Shirou Kamui’。”她抬起纤弱的手虚空画出了字形，“写成‘司狼神威’。”
　　天龙会是个很小的组织，它的成员最多的时候也只有十几个。他们表面上从事着各行各业的工作，不过他们都拥有超能力。上一任会长与联合议会有过协议，以不威胁社会安全以及在必要的时候提供助力为条件，联合议会将不干涉超能力者的事务。
　　叽稍微念动，身旁的打印机便开始工作。她拿起打好的天龙会成员的名单递给L，后者正陷入自己的思绪中，没有注意到叽悬在半空中的手。叽安静的等了一会儿也不见他回神，道：“要怎么办呢？”
　　“先向天龙会请求协助吧。”L接过名单，用仿佛叹息一样的口吻说道。拥有超过常人的力量的人往往也不会按常人的方法行事，即使是L也不确信能将他们的行动完全掌控在手。“如果可以，就让那位会长去和丁见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