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Episode 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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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八点整，康斯坦丁转动百叶窗的杆子，从翻开的缝隙往街底下的人行道扫视，果不其然，墨堤斯的红色福特已经停在街边。
他拿起挂在椅子上的大衣和领带搭在屈起的左手小臂上，抬起右手摸着大门门框刻着的符文低声念了咒语，符文转瞬即逝的亮光被阖上的门扉彻底掩盖。
驱魔师边下楼梯边将领带甩到竖起衬衫衣领的脖子上，随意打了个最简单的平结，领子整理好再穿大衣，跨出建筑物的同时刚上身的衣摆在他身后翻飞，目不斜视直奔副驾驶座，驾驶座的墨堤斯在手机上来回滑动，微妙的音效钻入他耳里。
上车扣好安全带，抬头的刹那眼角被什么东西闪到，康斯坦丁偏头望去，手机关掉游戏接上车载电脑的墨堤斯古井无波地回望。
康斯坦丁视线下移就发现他想找的物品，碎片型的透明无色晶石坠在墨堤斯锁骨的位置，不晓得是水钻还水晶。
看过去的时候又有一线光芒折进他眼里，他眯了眯眼，有一种那颗结晶是自己发光的感觉，但适才旁边有台车开过去，或许是外在环境改变才反射的光，不过他看到的光好像是蓝色的……？
「你一直都有戴项炼？」
「是的。」
墨堤斯摸上从小没离身过的项炼，把炼子顺了一圈让晶石被衣领压住。
她平常都穿的衣服领子都高过锁骨，今天这件衣服领口低了一点，所以康斯坦丁能注意到装饰物的存在。
定位好目的地的驾驶发动车子转方向盘，开出停车位滑上马路，才问：「这是什么魔法物品吗？」
车子启动就后靠闭目养神的康斯坦丁懒得睁眼，答道：「东西上有没有附着魔法，除非是立即作用或效果肉眼可见，不然都要用仪器或法术测试过才知道。纽约的协会分部有仪器可以检查，你担心的话可以拿去测看看。」
墨堤斯没说会不会去，即使跟她说话的人没在看，她还是点头，「我知道了，谢谢。」
到下个礼拜三他们就正式搭档满四个月，康斯坦丁再不喜欢——他本人即使是对陌生人也没在客气的——也或多或少习惯了墨提斯这种礼貌过头，恨不得每一句话都加上请、谢谢、不好意思好宝宝的说话方式。
「你看过这次的任务内容了？」
「有。」
这次委托地点在内维新克镇，从布鲁克林开车过去，不塞车的情况下需要两个小时左右。
小镇得名于镇内的内维新克水库，水源来自德拉瓦河最长的支流内维新克河，和附近几个围绕卡兹基尔群山的水库都是因应二战后人口增长而兴建，供应纽约市每日一半的用水量，也因为是重要经济区的水源，水库附近有驻军，出入管制严格。
一般而言，和政府设施合作的教会对驱魔协会都略知一二，内维新克教会有一件驱魔协会提供的魔法物品，能检测出三天内是否发生过任何超自然现象。
两天前警局接获民众报案，一间五十五号公路旁的房子传来浓厚恶臭，警察局派了人过去查看，在车库寻获死状凄惨的尸体，凶案现场也很令人毛骨悚然，那名员警上工三年，经历过最大的场面就是酒后斗殴，看了一眼现场捂着嘴一路冲到路边扶着围篱大吐特吐。
人口不到四千的小镇，警察局满打满算才三个人，还都是兼职轮班，遇到这种层级的案件只能往上报，苏利文郡警长整队又花了半天，采样鉴识、尸体初步检验做完，要将尸身运回检验所前，神父照惯例上前为死者祈祷，他口袋装着入驻内维新克教会后前辈传下并吩咐出外一定要随身携带的小布袋，一踏进该户土地就发出黑色神父袍也遮掩不住的强光。
收到神父消息，驱魔协会在纽约的外勤一共三组人马，当下手上没委托的，仅有一组，于是有了康斯坦丁昨天接到的电话。
从十七号公路转入五十五号公路才开两英里，路边就出现一辆警车，一名警察靠在警车驾驶座边抽菸，视线放空在遥迢远方，除了夹下烟换气以外动都不动；另一个人站得离车有段距离，一只手放在口袋，另一手抱著书，每隔几秒就往十七号公路的方向探头。
后者是墨堤斯将车速降低靠边停的原因，那一袭黑色神父袍很显眼，联系那脸愁云惨雾的表情，不难猜出这位就是打电话到驱魔协会求助的委托人，见到有车靠近，他连忙跑过来，弯腰凑近降下来的副驾驶车窗。
「是康斯坦丁先生吗？我是奎德．洛利，内维新克教会的神父。」
他伸手想跟康斯坦丁进行初次见面的友好交流，不料手在空中举了三秒，对方只用看傻子的眼神盯着他。
康斯坦丁手肘靠着车门，手掌撑着下腭，「这车的男性只有一位，不是我难道是她吗？」
洛利的涵养显然不错，遭受康斯坦丁的无理对待虽然又羞又恼，年轻的脸庞也只是浮上红晕，没有过多的气愤。
他深吸几口气，被冷遇的手收回来在神父袍上擦一擦又开口，这次的说话对象是在驾驶座上的墨堤斯。
「因为现在还找不到犯人，小镇有点人心惶惶，为了避免无谓的时间浪费，我等在这边是想直接带你们去案发现场，跟着警车开就可以了。」
墨堤斯应声说好，这时候康斯坦丁再度开了尊口，语气懒洋洋的。
「既然不要浪费时间，你坐这台车说明情况，反正开那台车的也不是你。」
洛利又吸气平复心情，绷紧脸僵硬地点头，快步离开前去和那名警察交代几句，小跑回来拉开车门钻进后座。
康斯坦丁方才的两句话成功驱散年轻神父所有的友善，车子启动跟着警车移动，他省略寒暄，语气硬梆梆地说：「死了人的房子屋主辛格顿就是受害者，邻居说他前两个月租了一间房间出去，租客自称画家，来内维新克寻找灵感，但附近没人和租客打过照面，目前下落不明。」
红色福特沿着五十五号公路穿过小镇中心，街上行人看到不认识的车都投以沉默的视线，三千多的人口消息传得很快，即使居民互相没碰过面，或多或少也知道镇上成员有哪些，其中一人非自然死去的阴云垄罩着内维新克。
当前档景色里路树逐渐遮掩不了卡兹基尔山脉，领路的警车终于停在一幢看起来有点年头的房子前，隔开私人土地的围篱油漆老旧剥落，庭院草木杂乱，远远就能看出大门无法完全贴着门框关闭，门扉上的玻璃有细小裂纹，雾蒙蒙的。
警车停在福特前面，驾驶没有下车的意思，洛利见康斯坦丁看了警车一眼，解释说驾驶就是命案现场的第一发现者。
神父指着一小丛跟枯黄庭院比起来很是翠绿的草道：「他可能不想再为这些杂草贡献更多营养。」
领着驱魔师们直奔车库，空气中弥漫的可怕臭味给了他们心理准备，门一打开，更加浓烈的臭味被康斯坦丁拿在手里的一小颗石头吸收许多，维持在普通人类尚能忍受的浓度。
「别离我太远，这石头的作用范围只有二十寸。」
现场给人最直观的印象就是，血，到处都是血，如果不是验尸报告已经出来，会很怀疑这里死了不只一个人。
辛格顿的车库和绝大多数的车库一样同时充当工具间，锯台、钉枪、线锯机、电钻、各种尺寸的扳手……全部堆在角落，车子不见踪影，露出面积不小的地面，然而有百分之八十都□□硬的暗红色血迹覆盖。
有个血迹比较稀薄的区域，隐隐约约的人形，进到车库连划好几个十字，脸部好像失去造血功能的神父证实那是陈尸地点。
墨堤斯不知道什么时候戴上了手术用橡胶手套，递给康斯坦丁一双，就地蹲下。
她先是摸一摸那层血，捻着沾上指腹的碎屑凑近细看，站起来走到工具区拿了把扁钻，开始刮地面。
工具区不在康斯坦丁二十寸的保护范围，闻过没净化前空气的洛利还暗自佩服墨堤斯的面不改色，就惊讶地看着墨堤斯刮开干涸血液，对着刮下来的碎血吹了口气，露出原貌的一小块地面，有个不属于拉丁字母的奇特符号。
「卢恩文字。」
康斯坦丁说着也去拿了把螺丝起子，不想暴露在骇人异味中的洛利连忙跟上，看别人体力劳动自己干站在旁无所事事心有不安，所以他拿了把刨刀有样学样地跟另外两位一样蹲在地上刮血。
经过半个小时的努力，三人直起身活动弯曲很久的脚，墨堤斯摸出手机站到通往主屋的台阶上，手举到最高，对着地面那个用卢恩文字组成，直径足有成年男性身高的巨大魔法阵拍了张照片。
神父呆呆地望着自己贡献了劳力的成果，绘制魔法阵的颜料是黑色的，深红血迹被他们刮得斑驳不堪。
前几天才被重塑价值观，得知小布袋跟驱魔协会是真有其事不是都市传说，他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相信上帝是一回事，亲眼看到有人为了施行魔法，把一个人身体里的血液都放出来，又是另一回事。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Episode 7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