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纽约驱魔事务所》鴆羅

15、Episode 15

　　绿矮妖服务生小跑着送来了三瓶不同厂牌的啤酒：可乐娜、健力士思陶特和海尼根。

　　康斯坦丁捏着绿酒瓶的瓶颈，斜眼看特尔罗：「在拉布列康的酒吧喝健士力，你怕不是个天才？」

　　「我不能就只是喜欢喝健士力吗？」ＦＢＩ灌了半瓶以证明自己所言不虚，「更何况酒吧有卖我为什么不能买？」

　　迪恩看看拌嘴的两个男人，又看看充当野生猎人与协会家养驱魔师分隔线的墨堤斯，转头靠近弟弟问：「绿矮妖和健士力有什么关系？」

　　因为并桌，沙发空间不够，山姆去拖了另一张椅凳坐。
　　迪恩坐在沙发上，再加上山姆本来就比较高，一时没听清楚哥哥的话。

　　于是温彻斯特长子只得提高声音又重复了一遍问句。

　　嘴炮互击中的两位听到了，双双扭过头。

　　「现在的年轻人已经不晓得绿矮妖的起源了吗？」

　　觉得自己和兄弟俩没差几岁的康斯坦丁挑眉，「不，我想他们不知道的是健士力的制造商国籍。」

　　巴比终于受不了，插话道：「正常人都不该对这种我曾爷爷都不会讲的冷笑话有反应。健士力、绿矮妖，嗤！说你们参加过南北战争我都不意外。」

　　康斯坦丁不是好脾气，不然也不会树敌如此之多，当下就呛了回去。
　　不能让自己人势单力薄，于是温彻斯特兄弟也加入战局，四个大男人在酒精或多或少的作用下很快建立起奇异的酒友之情。

　　座位在他们最中间的墨堤斯没有参与谈话，一直在观察这间酒吧，手拿着可乐娜却涓滴未饮，指腹已被凝结于瓶身的水滴沾湿，只在巴比喝酒的时候视线飘回他的小酒瓶几秒。

　　酒吧内类人型物种还是居多，外表最显眼的就是三大坨排排坐的软泥怪，趴在吧台桌面吭哧吭哧地进食，说不定和门口那堆头中的抽象泥巴有着亲戚关系。
　　明明身体看起来像果冻那样有透明度，内部器官什么的却没有痕迹，进入体内的食物亦毫无所踪，就是一大块果冻蠕动着而盘中食不断消失。
　　它们在吃的东西也很神奇，食器是直径超越吧台宽度的巨型盘子，即使灯光昏暗也能隔老远辨认出一些鱼头、昆虫类透明翅膀、禽类骨头等等通常出现在厨余桶内的残渣，以及金属刀叉、鞋绳皮带、玻璃碎片之类普通人类无法消化的垃圾，通通塞在又紫又绿的泥状物中，堆叠成快碰到吧台上方倒挂玻璃杯的小山。
　　被吃得干干净净的盘子总会留下一些和软泥怪本身组成物质相似的痕迹，这时待命一旁的绿矮妖就会动作迅速地收走空盘，即时换上新的餐点，他们单手端和自己身高相差无几的小泥山也不见吃力，一只专门服务三位客人绰绰有余。

　　剩余的客人把特征点遮一遮都是人型——绿矮妖包得严实点不被看到脸也能装成小孩子；吸血鬼除了特定族群其他根本和普通人没有分别；狼人满月以外的时间都能控制要不要变身；蜥蜴人不露手臂不张嘴走在街上不会有人多瞥一眼。

　　不如说，会到酒吧的生物，本来就以人型为主，人型生物才会有离开居住环境进食用餐的兴致，一条巴斯利斯克哪怕不冬眠也不会想上馆子解决腹饥。

　　综上所述，此时放眼望去最多的是混种，时不时闪着点点萤绿与暗红的光芒。
　　大概又因为靠近驱魔总部的缘故，混种天使比混种恶魔多了不少——虽然天使偶尔也是被驱的对象。

　　这些男男女女拿着的饮料都是同一款，倒三角锥那种经典的鸡尾酒杯，里面装着透明无色的液体。
　　微微启唇轻轻吹气，如同一只乌贼吐了口墨汁般，浓黑自杯底迅速晕染，张牙舞爪地染遍杯中物。

　　迪恩也注意到那奇特的『喝酒』方式，忍不住问出声：「那是个什么鬼？」
　　他原本尽量不往其他桌看，避免蠢蠢欲动的手掏出口袋的驱魔物品，没办法，家学渊源职业病深入骨髓，见到晃来晃去的异类没送上一颗盐巴子弹是他最大的耐性。

　　「这个嘛……」特尔罗撇头往无人处打了个小嗝，「好像是西岸传来的饮料，我也不是很清楚，最近一两年在混种中很流行。」
　　他眼珠一转，屈肘撞了下康斯坦丁，「你在加利福尼亚见过没？」

　　康斯坦丁翻了个白眼，午夜特调他当然见过，但问题是午夜那老鬼没事推广这无聊的饮料到外面做什么？原料太多仓库放不下吗？

　　他思索一阵组织语言，有些事物不是那么容易找到字词准确表达。

　　「巫医有一些威力没那么强大的诅咒，其实是抽取目标人的『运』。『运』少了，人倒楣，自然容易出事。那就是他们喝的，『运』。」驱魔师看着混种们冷笑一声，「客户问卷反馈，那些杂种似乎觉得『运』勉强有灵魂十分之一的美味，得不到新鲜可口的灵魂，喝喝『运』解馋也不错。」

　　迪恩浑身鸡皮疙瘩，抖了几下，抬手召唤附近的绿矮妖，准备再来瓶酒压压惊。

　　康斯坦丁把空酒瓶放桌上，皱眉带上嫌弃之色，有些酒沫顺着瓶身流下沾到他的手，摸着黏黏的，他站起身打算去洗个手。

　　长腿跨过特尔罗，他视线死角正好是应迪恩召手而来的服务生，眼看就要撞上，墨堤斯开口道：「康……」

　　第一个音节才出来个Ｃ，康斯坦丁几乎跟绿矮妖进行了亲密接触。
　　说是几乎，因为绿矮妖非常敏捷地闪了过去，康斯坦丁只来得及看到那个矮小的身影一晃而过，他的反射神经实在不太好，躲开的想法传达到身体时眼睛又告诉他危机解除，嘎然而止的动作差点没让他闪到腰。

　　他扶着椅背缓了缓，末了幽幽抬眼看向搭档。

　　「下次再有这种情况，麻烦叫我约翰，切莫执着于以姓氏称呼我。」

　　一瓶啤酒不足以使康斯坦丁醉倒，连微醺的程度都没有，但显然让他说话的方式和平常不太一样。

　　墨堤斯举起瓶子致意又放下，没答应也没拒绝。

　　在座都是绅士，女士不喝酒他们也没开口劝，自己喝得很嗨，连同洗完手的康斯坦丁又喝了三轮，每张脸都染上酡红，尤以康斯坦丁的最深。

　　他们边聊边吐槽工作，一口口酒液混着其中的辛酸吞入腹中。

　　特尔罗老婆孩子都以为他是间汽车维修厂的员工，虽然他在家人偶尔对他工作产生注意力时尽全力分散，未免有意外，他和其他同样需要掩藏身分的同事合资开了间汽车维修厂，还真有一次在他儿子临时起意找来的时候惊险过关。

　　康斯坦丁十五岁之后就没在一个地方长期逗留，先前洛杉矶的两年算久的了，辗转过多地也是他声名远播的其中一个原因。

　　迪恩说着他刚离开学校和父亲约翰开车到处杀鬼的经历，十几岁的少年生涩稚嫩，有时候会被铁血父亲丢出去当诱饵。

　　山姆觉得和未婚妻洁西卡漫步校园的情景明明才过去几个月，却恍若隔世，几次夜半惊醒都错以为脸上的汗是洁西卡滴落的鲜血。

　　巴比照样寡言，只在其他人短暂沉默时瞪着酒瓶上的晶石发楞。

　　特尔罗打了个嗝，稍微倾身，越过康斯坦丁问道：「说起来，威尔特小姐，你刚刚在门口那是什么魔法？」

　　事情发生得很快，但他记得墨堤斯当时是空手，没有拿任何道具，也没有多余的装饰品，因此他怀疑有符文绘制在被长袖遮掩的手臂上。

　　墨堤斯并未立刻回答，康斯坦丁倒是先插话道：「你这个问题，要先定义清楚变种人的能力属于物理攻击还是魔法攻击。」

　　「哇喔——」迪恩瞪大漂亮的绿眼，「变种人，我只在电视上看过。」

　　山姆拐了一下兄长，直勾勾盯着人也太没有礼貌了。

　　「这的确是个问题。」特尔罗撑着下巴思索，「随手喷火、控制磁力、全身长刺，看起来很神奇，但还是属于物理范畴吧。」
　　他说着，陡然回神，乜了康斯坦丁一眼，「你就随便帮人家揭露身分，问过威尔特小姐愿意了吗？到时候搭档又跑掉了绝对是你活该。」

　　「混种天使都能大摇大摆在总部乱晃了，变种人好歹能归类成人类，有什么好不能说的。」

　　「不是我在说，你是不是人类至上主义？我告诉你协会现在提倡尊重友善包容，不来种族歧视那套。」

　　「我没歧视，该回天堂回天堂，该下地狱的下地狱，谁想花心力去歧视他们。」

　　「来都来了，他们也没捣乱，还帮忙分担业务，何必敌视成这样？」

　　「全部滚回去也能减少业务。」

　　「嗨呀你这是过时的想法，没想到你个年青人思想比我还古板，就是这种嚣张激进又不知掩饰的态度才没人喜欢你懂不懂？」

　　「未解决案件堆积如山，有空厌恶我还不如多出几次外勤。」

　　「你……」

　　「抱歉打个岔。」
　　墨堤斯声音不大却很有穿透力地成功截话，等整桌人注意力都集中到她身上，她才接着说：「澄清一下，我不是变种人。以及回答你的问题，那应该属于哲学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