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纽约驱魔事务所》鴆羅

14、Episode 14

　　生活环境的明亮程度对大众的影响不可忽视，太阳的离去似乎会顺带扯掉各种伪装，谁晓得白天看起来光鲜亮丽走在热闹街头的『人』入夜后会是什么妖魔鬼怪。

　　康斯坦丁叼着棒棒糖，硬纸材质的细棒一上一下地晃动。
　　他靠着停在酒吧外停车场的银色丰田，仰望随着日落迅速刷上好几层黑的天空，眼睛被一辆辆填入白格的车子照得波光流转。

　　薇乐莉，异类酒吧，顾名思义服务对象以超自然生物为主，位于紧邻华盛顿特区边界的友谊区，要找别间就要开上四十几分钟才有了，毕竟不是每位老板都有在离驱魔协会总部不到十英里的地方开店的强大心脏。
　　特区不是没有非人类的存在，更何况有不少驱魔师不算纯种人类，驱魔协会只对干扰普通社会的个案有意见，其他的安分过自己的日子大家可以相安无事。
　　但这不代表非人类喜欢没事见到猎杀同类的家伙，虽然特区内有他们不用隐藏身分的驱魔师开的酒吧，薇乐莉仍旧是这些『人』的首选。

　　最后一格停车位也被停走了，康斯坦丁维持后仰的姿势转头，就见他身边站姿标准、头上顶着一盆水能涓滴不洒的墨堤斯又在玩拔香菇手机游戏。
　　明明手指滑过去能一口气收割全部，她偏偏要一个一个点，香菇离开木头和掉入箱子的可爱音效声接连不断，配上她面无表情的脸，违和感很重。

　　康斯坦丁转回去继续放空，好半晌才等到地头蛇回归。

　　「办公室坐太久身材走样得连马桶都看不下去了？」

　　特尔罗耸肩，指了指零散排着四五个人影的厕所——薇乐莉的厕所不在酒吧内，在停车场离酒吧本体建筑最遥远的角落——以示时间花费非他可控。

　　三人来到入口，踏上两级台阶，隔着宽敞得能摆下十个浴缸的前廊，与金碧辉煌的大门遥遥相对。

　　康斯坦丁问：「规矩是什么？」

　　异类酒吧大多有关卡用来过滤入场者的身分，避免普通人误闯，例如洛杉矶午夜酒吧就得猜中保镳手上的卡片图案才能进入。

　　从停车场是看不见门口的，因此其他来客的进场方式依旧成谜，他观察四周，没见到保镳之类的存在。

　　特尔罗拎着车里拿出来的超商塑胶袋往前走两步，用力在厚毛绒地毯上踩下，前方的地面蓦地传出齿轮运转的机关声，伴随着喀拉喀拉的声响，纵八直八的圆洞缓缓露出，每个圆洞卡着各式各样的头，刚好填满他们与大门之间的空间。
　　每颗头都长得不一样，而且六十四个里面只有十一个的外表像人类，其他红的绿的蓝的五颜六色，眼睛不只两颗的嘴巴长在头顶的都算小蛋糕，好歹能判断那是『头』，有个就是团歪七扭八的抽象型烂泥，纯粹从其他洞口的都是头来推论这大概同样属于头的概念。
　　头们发现特尔罗三人的存在，开始冲着他们鬼吼鬼叫起来，面部——姑且将朝向他们的部分当作脸——表情歪七扭八各具特色，几位特别生动艺术性极高的甚至能拓印在画布上签署毕卡索之名拍卖出高价。

　　被吵得头痛的康斯坦丁额角青筋抽动，左手伸进风衣口袋捏着龙息枪蠢蠢欲动。

　　「是要我们打地鼠通关？」

　　特尔罗没卖关子，爽快地揭晓：「对随便一颗头造成伤害就能进去了。」

　　实际上他没来过，他对康斯坦丁提出喝酒邀约时，对方指定了异类酒吧，问及原因得到检验学习成果的答案。
　　他平常去的酒吧是特区内驱魔师开的那间，仅是耳闻过薇乐莉的大名，为此还特地询问协会内的非人类同事这里的注意事项，开启入门检验的办法就是如此打听来的。

　　说着，特尔罗率先出手，找了颗离他最近的有点透明的人型头，从塑胶袋掏出一小罐便宜餐厅经常摆放的大众牌子的盐巴，扭开盖子毫不吝啬地往下倒。
　　细细一束白倾泻而下，盐粒撒在那颗头上立刻烧出大量白烟，目标物发出超高频率的尖叫，一瞬间压下了其他头的和声，如果耳膜是玻璃做的也许已经出现蛛网纹或直接碎裂。

　　特尔罗在大约倒了半罐的量后收手，烟雾少了产出逐渐消散，那颗被当作示范对象的头透明度大大提高，彷佛里面的介质也一同散去，从磨砂玻璃变成了一般玻璃，只余隐约的轮廓表明那颗头依然顽强地『活着』。

　　大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一点宽度，仅容人侧身通过。
　　那道门缝疑似有结界覆盖，黑黝黝的吸收了所有光线，让外人无法窥伺内部情景。

　　「缺道具我这边有。」特尔罗举起袋子，「来罐圣水吗？」

　　康斯坦丁示意墨堤斯先上，看着搭档接过那瓶包装和他下午遭骗喝下的圣水一模一样的水罐，忽然意识到虽然名义来说墨堤斯是事务所的合夥人，和他平级收入不靠他给薪水而是拆帐，在此之前她对超自然界一无所知，他某种程度上算对方的导师，而他这位导师除了丢张书单和偶尔在遇到情况时随口讲解，连个驱魔道具都没给过学生。

　　有些超自然生物不怕圣水，墨堤斯挑了个特征明显不容错辨的混种恶魔，目标头冒出一缕白丝瓶口随即上扬。

　　特尔罗打量墨堤斯，眼神微妙。
　　没想到是心慈手软的类型，不像约翰的搭档啊。

　　他清清喉咙，说：「地板上这些跟老板有仇，被伤害得愈重刑期愈短，说不定你下手重一点他们会感激你。」

　　语毕，还真有几颗头点了点表示赞同，包括特尔罗用来示范的透明头。

　　墨堤斯选的混种不在其中，他红色的瞳孔闪着光，嘴里吐了一串听起来像蛇爬翅振的语句。

　　两位听不懂的看向现场高机率听得懂的那位。

　　康斯坦丁从思考是否有必要给能徒手杀恶魔吸血鬼的搭档道具中这种哲学问题回神，睨了眼没停下『说话』的混种。

　　「等他脱困绝对要把你撕成很多条拿去喂宠物，再找去你家……帮这个杂种翻译废话是在浪费我的时间，这些无聊的言词让我的耳屎都厚了一层。」

　　墨堤斯蹲下身，手掐上混种的脖子。

　　特尔罗嘴巴微张，愣愣盯着除了黑灰空无一物的洞口。

　　战斗力这么高，还是不像约翰的搭档。
　　不对，也许就是因为战斗力高，才有办法在约翰身边活这么久。

　　康斯坦丁见怪不怪，算算这是第三次了，他在墨堤斯伸手的时候就紧盯着，不过这次没捕捉到对方皮肤有变色的迹象。
　　他眉峰微扬，有点好奇，「你怎么了？」
　　经常被人诅咒下地狱的驱魔师完全不懂这几分钟内发生了什么会让墨堤斯突然下死手的引爆点。

　　墨堤斯捻捻手指蹭去黑灰，站起来，以理所当然的语气回答：「没有道理放任威胁有成真的可能。」

　　金色大门倏地大开，门板重重拍上墙壁发出『匡当』巨响。
　　黑暗原来是一层奇特的膜，一点尖锐将黑膜撑得突起，慢慢显出一个仅及康斯坦丁大腿高的正面人型，类似被保鲜膜紧紧包裹的小人偶。
　　等那人完整地站在三人眼前，黑膜又恢复原样遮挡着门内光景。

　　小人整整鲜绿色衣领，扶一下根本没歪的草绿色高礼帽，扬起被浓密赤红胡子掩盖的下巴，神态高傲。
　　他用急促又尖锐的语调质问道：「是谁把我的玩具弄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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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那小矮子是来送钱的？」

　　「你这样叫老板不怕被种到那个空出来的坑？」

　　康斯坦丁用一声嗤笑表达自己的无畏。

　　墨堤斯收起老板赠送的金币，环顾这间异类酒吧。

　　和其他酒吧差不多，除了客人们的外型不一定能在不引起骚动的情况下上街，也有很多种外观谜样辨识不出原始材料的食物饮品。
　　穿梭送餐的服务生亦不普通，绿帽绿衣红胡子，和刚刚出现的老板一样都是拉布列康，较为常见的称呼是绿矮妖，爱尔兰传说生物，只不过老板体型比较大，服务生只有他的一半高度，大约到膝盖左右。
　　他们端着盘子在座位之间跑来跑去，叮叮咚咚地，才亲眼观赏老板从钱袋掏出金币的三位觉得非常耳熟。

　　特尔罗张望着寻找空位，目光扫到某一桌坐着三位客人的卡座，眼睛一亮。

　　几个小时前才分开，没想到又在这里碰面了。

　　他招呼双人组往那边走，手按在皮沙发上，笑着和听到动静转头的人说：「嘿，真巧啊，巴比。」

　　巴比死鱼眼瞪了他一会儿，逡巡吧内没瞧见别的空位，找不到赶人的理由，只得悻悻然同意并桌。

　　就不该为了贪近选择这间酒吧，反正开车的又不是他，如果去远一点的地方就不会遇到这讨厌的油条。

　　他闷了一大口酒，即使在酒吧内，他喝的依旧是自带的小酒瓶，系在瓶口的一颗亮闪闪石头晃出莹蓝色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