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故事多（霹雳同人）》仲心宛琴

68、65

　　阿修罗接到地者电话的时候正在家里打游戏，联机对战的关键时期，双方都剩下个血皮，正准备一个大招拍死对方，突然手机铃声响起，阿修罗一个激动，踩到对方的陷阱被KO了。
　　“我了个去，这谁啊？”气愤地摔了手柄，阿修罗把手机拿过来正准备骂街，一看是地者打来的电话，顿时来了精神，立刻按下接听键，迫不及待地“喂”了一声。结果地者却是说夜神离家出走所以请他照顾的事，阿修罗默默片刻，心里感叹你这是当我免费保姆使唤吗，嘴上却非常痛快的应承下来说好的好的你放心，夜神交给我照顾没问题。
　　阿修罗是地者的表弟，只比地者小两岁，兄弟两个是一起长大的。不过与地者不同的是，阿修罗至今还是黄金单身汉，连个对象都没有找。阿修罗没有上大学，高中毕业之后就出来跟着别人干装修，他们那个年代大学还没扩招，高中毕业学历不算低了，加上阿修罗肯吃苦又能干，短短几年之后就自己出来接活单干了。这一晃十几年过去了，如今的阿修罗也算是个小老板，手下好几个装修队伍，在p市也有了一定的口碑，再也不需要亲自去干活了，平时联系个生意接接单子就行。
　　阿修罗的年纪虽然已经接近四张，不过他手头有点钱，长得也挺帅的，又没有孩子负担，在相亲市场上还是很吃香的，给他做介绍的人不少。阿修罗对此倒是呈现出无所谓的态度，反正他有的就是时间，有人介绍他就去见见，合得来就处处，不行就当吃个饭聊个天。然而这么久以来，阿修罗的相亲并没有成功过，好在他并不着急，一个人自由自在的，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挺好的。
　　挂了地者的电话，阿修罗仰天躺在床上，抱着手机发了一会儿呆。地者的声音温和平静，还是和从前一样，可惜就是三句话不离天者，每次想起这茬，阿修罗都不由叹气，这小表哥怎么就不理解自己这一片心呢。然而木已成舟十几年，阿修罗知道自己早就该死心了，却偏偏还是放不下。百无聊赖地在手机上划来划去，阿修罗随手拨了个电话出去。
　　“喂？”嘟了几声之后，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温和地声音，然而背景音却很吵闹，似乎有好多人的样子，“阿修罗吗，这大晚上的什么事啊？”
　　阿修罗笑着说：“没事不能打电话给你吗？怎么着啊找到对象就背叛单身联盟的战友了，你那儿怎么这么吵，泡酒吧吗尚风悦同志？”
　　电话那头的人就是尚风悦，尚风悦和阿修罗也是相亲认识的，不过彼此没有擦出火花，却成了互相吐槽的好朋友。尚风悦哈哈一笑说：“哪儿啊，黄龙他弟弟要吃宵夜，我们一群人在吃火锅呢，你要不要来啊？”
　　阿修罗说：“我去，没过门呢就那么亲热，你们一家人我去凑什么热闹？好了，我就无聊关心一下朋友，记得到时候喜帖第一个发给我啊？”
　　尚风悦在那头继续笑：“好好好，到时候少不了你的份。”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阿修罗家的门铃跟催命似的响了起来，阿修罗一听这个按门铃的手法就知道是夜神到了，连忙跟尚风悦说了声就收线，小跑着赶去开了门。
　　门外的夜神一脸阴沉，空着手抱着胳膊，站在黑漆漆的走道里，他年纪小个子也不高，加上阿修罗本身就魁梧，往门口一站越发衬得好像夜神弱小可怜的模样。看见阿修罗，夜神皱了眉头，别别扭扭地说：“叔，我来，来串个门。”阿修罗说：“行了，你爸都给我打过电话了，进来吧。”说着把人拉进门。
　　夜神是阿修罗家里的常客，叔侄两个关系不错，天者和地者有时候都不在家，夜神就会交由阿修罗照顾，阿修罗对这个侄子也很好，平时有个啥好吃的好玩的也都想着。夜神自然不用跟自己叔叔客气，熟门熟路地进了阿修罗的卧室，双脚一蹬把鞋子甩了，呈大字趴在了阿修罗的床上。
　　阿修罗叹了口气，去冰箱里拿了两罐饮料才跟进房间，抛给夜神一罐，说：“怎么啦，瞧你这副样子，大晚上的离家出走，要真出事怎么办？”夜神翻了个身仰面躺着，瞟了一眼阿修罗说：“我这不是来找叔你了吗？”想了想，又没好气地说：“反正要是没了我，他们也不会在意吧？”
　　阿修罗一皱眉头，从床上把夜神拉起来，拍拍他的脑袋说：“胡说八道什么，你这话叫你爸和你天爸听见，他们不得伤心死啊？”夜神说：“我爸眼里只有天爸，呸，你别和我提他，说起来我就来气。”夜神气鼓鼓地别过脸，突然肚子咕得叫了一声，他哼了一声，毫不客气地说：“叔，我饿了。”阿修罗扶额，只好转身拉开柜子，翻出来一堆薯片面包饼干什么的，“这么晚了我也只有这些零食了，要不厨房还有两箱泡面，你凑合凑合？”
　　夜神蹦下床，随手拿了袋饼干拆了吃。阿修罗问：“你没吃晚饭啊？”夜神翻了个白眼说：“还不是为了等那个大忙人，一回来不知道甩脸子给谁看，爸还护着他，真拿自己当回事了。”阿修罗听出夜神说的是天者，顿时有些噎住，他知道因为天者忙着工作对家里疏于照顾的事情让夜神颇有怨言，但还是第一次听夜神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叛逆期的小孩子必须好好引导，阿修罗说：“别这么说，他也是为了工作。”
　　一提工作，夜神更是火冒三丈，对着阿修罗就爆了：“哦，就他要工作，就他忙，别人都是吃闲饭的，地球少了他还不转了？”阿修罗皱着眉头说：“夜神，不许胡说！”他的语气有点重，让夜神一瞬间哑了火，印象里阿修罗的脾气一直都很好，夜神还是第一次看他对自己发火，愣了一愣，夜神说：“什么啊，你不是也不喜欢天爸吗？”
　　“我！”阿修罗一时语塞。他对天者心存芥蒂的事虽然没放明面上说，但是也不是什么特别秘密的事，都是亲戚，面上虽然过得去，但能明显看出阿修罗对天者并不热络，甚至会刻意避开接触。阿修罗无奈地说：“现在的小孩怎么那么多心思，放学习上不好吗？说吧，今晚到底什么情况？”
　　夜神就把今天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阿修罗说了，说完又继续气呼呼地说：“爸一年才过一回生日，他还给搅黄了，真是够了。叔，我可算知道你为什么讨厌他了，真是有他就不得安宁，也不知道爸是怎么想的，非得受他这份闲气！”
　　阿修罗听得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其实一直对地者有些心思的，要不是碍着血缘关系存在，他肯定十几岁就给地者表白了，可惜血缘这一层，他越不过去，地者更越不过去。这样一直拖到地者上了大学，没过一年带回了天者。地者真的很喜欢天者，几乎是千依百顺的，反倒是天者有些高冷，态度明显差了许多。这让阿修罗很生气，他心尖尖上的人，却为了另一个人做到如此地步，他当然对天者多了几分排斥。也是因为这个打击，阿修罗当年高考失利，和大学失之交臂。
　　原以为地者和天者这种关系并不会长久，毕竟以旁观者的眼光来看，天者并不那么喜欢地者。谁知道几年之后，地者还是和天者领了证结了婚，还收养了夜神，一家三口过起了小日子。阿修罗知道自己是彻底没戏了，只好把这份感情默默收在心底，以表弟的身份守着心中那个他。
　　这么多年过去了，在阿修罗眼里，地者一直为天者默默牺牲着，奉献着，而天者仍然是那个淡淡的态度，好像地者所做的一切都是应该的。阿修罗知道，这辈子他也就是地者的弟弟了，这是永远无法抹消的关系，可是偶尔一个人的时候也会想，如果天者不曾出现，他是不是至少有个机会在？
　　夜神发现阿修罗在走神，推了推他说：“叔，怎么了，你走什么神啊？”阿修罗“啊”了一声，才发觉自己的失态，说：“没事。我说你，不管怎么说，他跟你爸一样，也是你爸啊。”夜神一转脸没好气地说：“我只要一个爸，不稀罕他。”
　　“夜神！”阿修罗拉过一张椅子，在夜神对面坐下，表情严肃地按了按夜神的肩膀，郑重其事地说，“你不可以这么说他，不管天者怎么样，你可以跟他沟通，但是不能这么说他。”夜神被阿修罗的严肃吓了一跳，仍然是咕哝：“可是他明明……”阿修罗说：“这世上所有人都能讨厌他嫌弃他，唯有你不可以。”
　　夜神皱了皱眉头，阿修罗这表现够奇怪的，明明阿修罗应该很嫌弃天者，结果竟然这么帮着他说话。夜神好奇地问：“为什么啊？”阿修罗叹了口气，想了想说：“虽然我的确不喜欢他，不过……他这个人工作狂臭脾气，但他对你的心，恐怕连地者都比不上。”夜神顿时嗤之以鼻：“怎么可能啊，谁对我好我不清楚？我看要不是因为我爸在，他能直接给我扫地出门。本来嘛，我多多余啊？”
　　阿修罗稍微犹豫了一下，说：“夜神，你知道你是怎么被收养的吗？”夜神说：“不是我爸抱回来的吗？”夜神一点都不回避自己是被收养的事实，反正他有两个爸，就算说出去自己是亲生的也没人会信吧？这件事上他心态还是很好的。阿修罗说：“唉，要天者真的不要你，你爸能把你抱回来吗？”
　　这个故事得从二十多年前说起。那个时代大学还没有扩招，能考上大学的都是佼佼者，能上一流大学的更是天之骄子。地者就是大学扩招前的大学生，也是他们家族第一个大学生。阿修罗很为这个表哥骄傲，当时他在读高二，成绩只能算一般，其实他的兴趣并不在读书上，原本打算初中毕业后就去当兵，但是为了能跟地者在一起，他拼了命地考上高中，并期望在两年后能考入地者的大学。虽然他们不能跨越血缘，不过阿修罗还是想离地者近一点，更近一点。
　　打破阿修罗幻想的是地者上大学之后第一年的暑假，阿修罗清楚的记得那是一个闷热的午后。听说地者放假回来，阿修罗逃了暑假的补习班，去车站接地者，结果大巴进站之后，地者却牵着一个瘦高的男孩下了车。地者大大方方地跟阿修罗介绍：“阿修罗，这是我对象，他叫天者。”
　　天者那天穿了白衬衫白裤子，一身皮肤白的耀眼，仿佛和整个炎热的夏天格格不入。天者看都没有看阿修罗一眼，神态清冷，微微扬着头，一副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清高模样。地者丝毫不在乎天者的失礼和对阿修罗的无视，反而关切地问天者：“累了吧，坐那么久的车是不是不舒服，先去吃点东西，一会儿先送你回家？”
　　后来阿修罗才从地者口中断断续续知道了天者的一些事情。天者也是p市人，p市中精英班保送大学的，和地者一个学校，读的是医学专业。地者和天者是在学校读书馆偶遇的，地者说当时他看到有个男孩坐在图书馆里写信，信封的收信地址是p市，觉得很巧合就想去看看，刚喊了声同学，天者抬起头来，地者顿时心中一阵狂跳，当时就感觉，就是这个人了！
　　所谓一见钟情，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地者并不算一个很外向的人，但为了天者，他可是使出了这辈子所有的勇气，那些年少轻狂时觉得浪漫长大后觉得傻x的招数没少用，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天者还是正式回应了他，两人感情水到渠成，并没有多少波折。
　　地者学的是地质勘探相关的专业，和天者所学的医学专业一样，都属于又苦又累又忙，大学时候只是课业多还好一点，毕业后相关的工作也是如此。地者权衡之下，最终放弃了留校和前往大西北工作的机会，为了以后能和天者在一起，选择了回p市进入政府部门工作，工作稳定，薪水不低，而且还能多点时间兼顾家庭，就是少了些大展宏图的机会。而天者因为读研晚两年毕业，毕业之后回到p市人民医院实习。
　　对于这样的生活天者还算满意，他是那种严肃认真到有一点精神洁癖的人，既然选择学医，他就投入十二万分的热情，非得做到能力范围内最好才算。而地者就是天者最坚强的后盾，刚毕业的小情侣，两个人互相扶持，互相鼓励，一切都是有条不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