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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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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明峰大酒店离武痴村不远,但离九渊村更近一点,算得上九皇乡这个偏远乡镇最好的酒店,十里八村的谁家结婚周岁宴什么在这里办,可算是大大有面子的。王隐把车停进酒店停车场,三个人下了车往酒店走,酒店门口已经站了个干巴巴的老头子,穿着一身红西装在等着。
那个老头见过柳无色,知道他是新娘柳湘音的弟弟,当即摸出手机打电话,同时跟四无君和王隐操着一口方言说:“你们等一哈啊,我叫他们出来。”柳无色小声说:“这人叫冥轮法魁,是我姐夫什么什么亲戚,我是搞不清楚他家的。”
四无君环顾四周,酒店门口已经布置好了,电子显示屏不停滚动播放“祝聂求刑,柳湘音百年好合,早生贵子,新婚快乐。”的字样,下头用气球和假的玫瑰花扎了一个土的掉渣的大花篮,四无君也小声跟王隐吐槽说:“这品位够令人吃不消的。”王隐苦笑着说:“男方主办,大差不差就行了。”刚说完,酒店里呼啦呼啦涌出来一群人。
为首的是个中年男人,长得一言难尽,穿着蓝色的西装,带着一条绣花领带,一看就是乡村暴发户的感觉,柳无色认识他,连忙指着四无君介绍:“覆叔,这是我堂叔家的四无君,替我爸来看看你们酒店安排的。四无叔,这是我姐夫的表叔覆天殇覆叔。”
四无君礼貌性地点点头,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覆天殇突然凑上来很大力地拍了拍四无君的肩膀,然后拉着他的手说:“哦,湘音的娘家叔叔,欢迎欢迎啊!你们放心,我一定把湘音当自己孩子一样,她嫁过来我绝对不给她委屈受,将来我的事业还得交给求刑这孩子打理呢,来来来,跟我来,我给你看看。”四无君说:“不是,等等,覆总,我……”覆天殇一拍大腿说:“什么覆总,以后都是亲戚,叫我小覆。”四无君一脸扭曲地转过脸向柳无色求助。
柳无色早就习惯了,很没义气地说:“那四无叔交给你了哈,我在外面逛逛。”覆天殇摆摆手说:“行,你看看,跟你姐说说有什么不满意的跟我们说,雪飘染,替我招呼求刑的小舅子啊。”说着把四无君拖走了。
王隐目送着四无君离开,摇了摇头去找柳无色:“无色啊,我跟着你吧。你姐的婆家怎么这个样子啊,四无都招架不住不容易啊。”柳无色带着王隐四处晃荡,小声跟王隐说:“我爸就说嫌这个亲家太啰嗦,所以才叫我跟小堂叔来的,你别告诉四无叔和小堂叔啊,我小堂叔可护短了,回头他揍我。”王隐失笑:“嗯,我知道。”他一向知道沐流尘护短,尤其是护四无君跟护鸡崽子一样,想不到这么多年都没变。
接着柳无色就跟王隐解释了一下这个婚事的情况。他姐姐柳湘音卫校毕业后就进了市里的社区医院当护士,柳湘音长得漂亮,工作又不错,所以很多人给她介绍对象。一开始有人给她介绍了妈妈是著名医生的殷雷杭特,殷雷杭特现在都大学没毕业,柳湘音嫌人家年纪小,不喜欢,反而看上了快三十的长得又不好看的聂求刑。这个聂求刑上到初中毕业家里父母就去世了,靠着村里的救济勉强读到高二,就辍学再也不肯读书了。他表叔覆天殇年轻的时候去东北闯荡,后来回来搞了个做生物科技保健品的公司,就顺便把这个孤苦的表侄招进厂子里,专门负责仓管。
柳湘音跟聂求刑的认识也很奇葩,九渊村也是个本乡本土观念比较重的村子,聂求刑有个表兄叫孟德文,因为在那个社区医院看病出了点问题,就拉上一帮人去闹,聂求刑脑子一热就去了,结果把当时在社区医院实习殷雷杭特给打了。殷雷杭特要报警,柳湘音觉得聂求刑看起来老实,又心软觉得他们也可怜,硬是不让报警,反正闹了好大一通。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柳湘音就和聂求刑看对眼了,辞了护士的工作,硬是要和聂求刑结婚。
柳无色说:“我爸一开始也不同意,见过亲家就更不同意了,可是我姐坚持啊,把我大侄子都搞出来了,我爸看我姐夫人还挺老实的,这才肯答应。”王隐问:“什么叫把你大侄子搞出来了?”柳无色哈哈一笑说:“我姐都怀孕三个月了,再不结婚肚子都出来了。”王隐无语。
在王隐和柳无色聊得正欢的时候,四无君也正被覆天殇拖着聊的非常愉快,准确的说,是覆天殇在单方面滔滔不绝高谈阔论,而四无君一边努力维持着微笑,一边伺机想要脱身。覆天殇好像很喜欢四无君,拉着他不停地说,从这个酒店的老板和我很熟办婚宴可以打八折,到我亲家蜀道行看着比较沉闷但是其实很不错再到四无君你在哪里工作啊你对象是叫沐流尘吗我听侄媳妇提起过,想四无君本人也是出了名的能说会道,但是在覆天殇面前他几乎是没法开口。
当然这不是因为他说不过覆天殇,而是,这位说话唾沫星子蹦老远的乡镇企业家,他有口臭!四无君偷偷屏息,不住得往后仰以免被唾沫溅到,而覆天殇就追着凑过去,好不容易终于讲到了婚宴的重点,覆天殇亲自为四无君解说了婚宴的流程,并把他准备的明天在婚礼上作为男方家长代表的致辞翻出来想给四无君现场演说一遍,四无君终于忍不住了说:“不是覆总,这词还是明天念吧,我相信一定包含着对新人的美好祝福,我就不先睹为快了。”
覆天殇想了想说:“也对。”然后又给四无君介绍了婚宴的菜色,并热情邀请四无君留下来吃晚饭顺便试菜。四无君脸都快绿了,只好陪着笑解释说柳无色还在外面等着,而且家里沐流尘他们也在等着,这里就不参和了。覆天殇拍着四无君的背说:“老弟啊,我喜欢你,晚上就留下来陪我喝几杯啊?”
四无君内心默默吐血,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大哥,这歧义没边了。不过还是只能笑着说明天吧明天吧,今晚我回去准备准备明天婚礼上跟覆总一醉方休啊。最后四无君好说歹说把热情过度的覆天殇劝住了,出了酒店去找王隐和柳无色跑路,结果就看见这两个人一个坐在酒店前面小花园的长椅上抽烟,一个背靠着他坐着,神态亲昵,笑得眼眉都飞起来了。
四无君心中偶然掠过一个念头,莫非这两人……他快步走上前,说:“你们两个聊什么呢,走了走了。”柳无色噌地跳了起来,“四无……四无叔,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四无君说:“快?我被你姐的老公公拖着讲了快一个小时,这到底是你家嫁女儿,还是我嫁女儿呀?”王隐最后吸了一口烟,把烟蒂掐灭了说:“流尘的侄女可不就是你侄女嘛,好了好了,回去了。”
三人回到箫中剑家,那边麻将大战也告了一个段落,于是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地去蜀道行家吃晚饭,蜀道行的老婆柳千韵给他们详细讲了这边送亲的流程,叫沐流尘和四无君明儿一早就要过来,作为娘家叔叔等柳湘音出门的时候负责点炮仗,柳无色和银狐一起当娘家弟弟,负责把柳湘音送到夫家,而其他人直接去酒店等着就行。
银狐拜托箫中剑明天把卧江子一起载去酒店,箫中剑点头说没问题。吃过饭大家稍微闲聊了几句,就各自回去了,毕竟明天是婚礼的正日,还有的忙呢。
箫中剑家的客房没有内置卫生间,四无君沐流尘银狐卧江子轮流去公共卫生间洗了澡,就各各成双成对地回房了。四无君把房门落了锁,就和沐流尘上了床躺下。沐流尘说明天要早起,很早就睡下了。四无君拿手机看了会儿视频觉得无聊,就也关了灯。
很久没有这么早睡了,四无君并没有多少睡意。沐流尘是对着他这面睡的,呼吸在黑暗中轻轻拂在他的背上,四无君脑子里满是白天王隐跟他讲的话,又想起了从前他们在大学里的事情,更加睡不好了,又不敢乱动怕吵到沐流尘,挣扎了好久,最后还是爬了起来。
半边身体都有些发麻,四无君叹了口气,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间。卫生间里传来冲水的声音,接着银狐哼着小曲从里面出来,看见脸色不佳的四无君,略微诧异地问:“大晚上的你不在房里站这儿干嘛?”四无君看他精神奕奕的样子就猜到怎么回事,于是更郁闷了,低声说:“没,出来上个厕所。”银狐点点头说:“哦,那你请便,明儿见啊。”说完容光焕发地回自己房间去了。
四无君上完厕所继续小心翼翼地溜回房间,想了想还是睡吧,重新躺下不到三秒,耳边中忽然响起沐流尘的声音:“四无,睡不着吗?”四无君心虚地说:“晚上水喝多了,没事,你快睡吧。”
沐流尘叹了口气,忽然从被子里抱住四无君的后背,夏天睡觉两人都只穿了个小背心,这一下子贴近了,四无君竟然有点紧张,虽然他们早就老夫老夫了。“真没事,睡太早不习惯而已,贴着不热么,是不是我吵到你了?”沐流尘说:“你有心事能瞒得过我?是不是王隐师兄跟你说了什么?”
四无君想了想,翻身抱住沐流尘,笑着说:“看到他我就想起我们大学时候的事了,原来他还憋着那心思呢,难怪这么多年不敢见我们。不过流尘你也是,瞒着我这么多年。”沐流尘闭着眼睛说:“你当年一心忙着学生会的事,还没他体贴,我也是造了孽非看上你。”四无君说:“干嘛你后悔啊?”说归说,四无君又不是傻子,自然听得出沐流尘语气里满满的幸福感,低下头在沐流尘脑袋上亲了一口,“后悔也晚了,你的体贴师兄现在对你没意思了。”
沐流尘眼睛都不睁开,顺嘴说:“哦,那挺好。那你对我还有意思吗?”四无君特不要脸地说:“我现在就给你意思意思。”手爪子不安分地往下一滑,摸到了沐流尘的小裤边,然后就那啥了。沐流尘倒是没有反对,打了个哈欠说:“小心一点,我可不想给箫中剑洗床单。”
“顶多赔他条新的。”见得到沐流尘的首肯,四无君不再犹豫,毛巾被一掀,顺势就往沐流尘身上滚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