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故事多（霹雳同人）》仲心宛琴

16、14

　　同一个周六，对于四无君来说也是异常美好的，p市的夏粮收购终于接近了尾声，忙碌了一个月的四无君终于可以安心回家过周末了。
　　P市气候条件和地理条件都很优越，地里作物一年两熟，传统上是一季稻谷和一季小麦交替。夏粮收购收的是小麦，秋粮收购则是收购稻谷。处于包邮区的p市在主食上更倾向于选择大米，小麦则作为经济作物，只要种出来就全部买掉。P市的小麦连年丰收，仓库早已满的堆不下，由郭嘉保护价收购的小麦价格又高，很难卖出去，导致每到夏粮收购的时节，四无君就感觉自己蹭蹭蹭得掉头发。
　　今年的收购工作有惊无险地过去了，接下来就该剑君他们科室忙了，这是四无君闲下来的第一个休息日，他难得美美地睡到了早上九点，才依依不舍地从床上爬起来。沐流尘早就已经起床了，这会儿正在客厅和卧室之间来来回回地拿东西，收拾行李。
　　四无君揉着眼睛问：“咦，流尘你要出差吗，我怎么都没听你提起？”见四无君醒了，沐流尘终于不用一进卧室就踮着脚走路生怕弄出声音，回复了正常的走路节奏：“出什么差，你忘了今天我们要回我老家。”
　　沐流尘的老家在p市下属偏远乡镇的武痴村。武痴村也是由同宗同族聚集而居所发展而来的村落，曾经也是极为辉煌的，出过那种全国闻名的大人物。近几十年随着城市建设的发展，许多武痴村人纷纷离开村子，搬到p市甚至更大的城市去定居，如今的武痴村已经是大不如从前了。沐流尘就是从三岁起就跟着父母搬到城里定居的，平时也就逢年过节到爷爷奶奶家里才会回村子里，尤其是自从十年前爷奶过世，沐流尘更是只有清明扫墓和过年拜年才会回来，对村子的感情自然是很淡的。
　　沐流尘的爷爷有两个儿子，小儿子就是沐流尘的爸爸，还有个大儿子，一直当武痴村的村长，也有一个独子，就是沐流尘的堂哥蜀道行。沐流尘的大伯虽然当着村长，但是文化程度不高，结婚也早，所以蜀道行大了沐流尘足足有十四五岁。蜀道行长大之后也早早娶妻生子，并没有离开武痴村，在武痴村后头包了片山头种果树。
　　年龄的差距，生活环境的差别，让沐流尘跟这个算得上是关系最近的堂哥的感情很淡，而且由于童年时候那么几次并不美好的回忆，沐流尘其实一点也不想跟蜀道行有联系。然而血缘关系并不是说断就能断了的，尤其是乡镇更看重这些，每逢大事，沐流尘还得回村里料理。比如这一次，蜀道行的女儿结婚，沐流尘作为堂叔在一个月前就接到了老家来的电话，说是一定得回去，还得提前一天回去。
　　四无君想了想，好像沐流尘之前是提过一回这事，但是他当时忙的晕头转向，早把这事忘得干干净净了。四无君一边起床洗漱，一边问沐流尘：“咱们今天就回去啊，那咱们住哪儿啊，你老家的房子不是早卖了吗？”沐流尘从卫生间的柜子里翻出两套新的毛巾牙刷组合塞进行李箱里：“放心不住蜀道行家，我给箫中剑打了电话，今晚住他们家老别墅。”
　　箫中剑的母亲是武痴村嫁出去的，小时候过年过节箫中剑也经常来外婆家玩。后来箫家的冷饮厂规模做大，在武痴村附近的产业园区开了分厂，加上箫中剑外婆去世之后，外公一个人住，所以箫妈妈干脆把娘家的房子重新修葺成了小别墅，也经常过来住住，一来陪陪自己的父亲，二来方便管理分厂。
　　萧家别墅因为一直有人住，所以也一直打扫得不错，箫中剑也大方，定居市区的远亲近邻有个什么事要回村住他都无所谓，反正都是认识。这回蜀道行女儿结婚，箫中剑做为远房的表舅也在受邀之列，自然也得回去的，只是朱闻苍日在西伯利亚没回来，他只能一个人回去，乐得有人陪。
　　十点半的时候，沐流尘终于收拾地差不多了，最后从抽屉里找了个大红包出来，问四无君：“四无，你身上有多少现金，我懒得再拐一趟银行取钱了。”四无君说：“包里大概有两千，对了上次多取的五千块我放在床头柜下层了，你拿那个呗。”沐流尘想了想说：“行，够了。”于是去床头柜拿了钱塞进红包。
　　P市到武痴村的车程也就一个多小时，箫中剑家就靠着国道不远，和武痴村主村隔着几亩地和一条河，属于独门独户。门前有一大块空地，以前箫中剑的外公外婆用来晒粮食的，现在重新修整了地皮，可以停下七八辆车子。
　　四无君和沐流尘到达的时候已经将近十二点了，萧家场地上已经停了两辆车，其中一辆骚包的亮红色法拉利，一看就是朱闻苍日的品位。
　　四无君按了一下喇叭，然后开始往车位里倒，箫中剑一边磕着瓜子一边从屋里走了出来，打了个手势稍微指挥了一下四无君，然而四无君最后还是把车停歪了。
　　沐流尘下车看了看，拍拍手说：“行了，他就这水平，好歹还没超出车位。”箫中剑说：“没事，就这三部车，你横着停都没事，我和银狐出的来。”沐流尘就跟箫中剑寒暄了起来，四无君停好车从后备箱里拿出行李箱，又从后座提溜出一大盒子蛋糕奶茶什么，走过来说：“本来准备路上吃点再过来的，结果没什么好吃的，正好路过那家什么蛋糕店，流尘说你喜欢那家的蛋糕，我们就买了点带过来。”
　　箫中剑接过蛋糕说：“我就知道你们没吃，银狐和卧江子也刚到，正好一起吃饭，这个留着当点心。”三个人往屋里走，箫中剑没忍住从盒子里掏了个泡芙吃，“我就喜欢这家的奶油，就是离我那儿远，朱闻不在家我自己懒得跑过去。”沐流尘说：“他家有外卖的，你手机下个美团，20块钱起送。”箫中剑说：“好啊，吃完饭你给我下个。”
　　进了屋，银狐和卧江子也放好行李从楼上下来了，五个人互相打招呼聊天，一起去客厅吃饭。箫中剑懒得做饭，是直接叫饭店做好了打包送过来的，有卤菜有热菜，热菜放微波炉里热一下就能吃，味道还不错。
　　吃饭的时候四无君问：“你们下午要去蜀道行家帮忙吗，这儿嫁女儿什么风俗啊？”箫中剑说：“不清楚啊，我本来明天回来的，你们说要来住，我一个人也闲的没事，就提前回来了。”沐流尘说：“我更不知道了，我就见过当年蜀道行娶老婆，那都多少年前了，我就记得规矩特别多，这一晃儿他女儿都要出嫁了。”这三家都是早就已经迁到市区生活，对于乡下的嫁娶婚俗都一抹黑。卧江子年纪最大，倒还知道些，不过他不是武痴村的人，只是陪他对象银狐回来的。银狐虽然年纪比沐流尘和箫中剑小不了几岁，但辈分上要比他们小一辈，和蜀道行的小儿子柳无色关系很好。
　　卧江子笑着说：“不太清楚你们这儿的规矩，问问就是了。”说着看向银狐，银狐正短信跟柳无色联系着，说：“柳无色说暂时没什么要帮忙的，晚上去他们家吃饭，到时候说下明天的规矩就行。”沐流尘问：“你跟他说我们都在这儿没？”银狐说：“说了，他说明天小堂叔事情可能多点，叫我跟你说声。”小堂叔就是指沐流尘，沐流尘其实也就比柳无色大个八岁。
　　箫中剑说：“毕竟咱们是嫁，那边娶的可能要准备的多点。”沐流尘问：“说起来，柳湘音那孩子要嫁哪家啊？”银狐说：“好像是隔壁九渊村的，叫聂求刑。人老实巴交的，在他表叔的厂子里工作。”
　　吃过饭，沐流尘帮箫中剑下载叫外卖的app，顺便帮他注册账号教他怎么用，四无君上楼把行李放进客房，卧江子转了一圈发现有台麻将机，于是提议道：“时间还早，有点无聊不如摸两圈？”
　　箫中剑说：“好久没打了，要打就打呗，你们谁玩？”沐流尘说：“行啊，我也很久没打了，手生，三缺一啊，银狐四无你们谁来？”四无君摇摇头说：“你们这边的打法我不太懂，银狐上吧？”卧江子不知道跟银狐耳语了什么，银狐瞟了他一眼，点头应允：“好吧。”
　　于是四个人把麻将桌抬出来，噼里啪啦开始砌长城。四无君觉得有点无聊，就跟沐流尘说了一声自己出去逛逛，沐流尘一边摸牌一边说：“行啊，别走丢了啊，还有我们这儿民风彪悍，你小心点啊。”一句话逗乐了一桌人。
　　四无君就带了手机和几百块钱出门了。从箫中剑家出来，过了一条小河，再沿着田埂走，就能到武痴村的主村。这个时候田里还没有播种稻谷，割完麦子剩下的麦秆堆叠在田里，因为已经入了梅，这一阵子天气时而阴时而雨，田埂的道路有一点泥泞。不过今天倒是赶上了一个大太阳天，四无君溜溜达达地走了一程，已经有点出汗了。四无君对这里不是很熟，也就几年前和沐流尘结婚的时候跟他回来过，凭着记忆慢慢往蜀道行家的方向走，沐流尘家的老屋也在那边，不过早就已经连着宅基地一起卖了。
　　乡下的房子大多是两层小楼，最高也不过三层。除了像箫中剑家那种独门独户的小别墅，大部分是兄弟父子的房子连在一起，从外墙就能看出这家人里有没有人发达了或是破落了。四无君走过一排三栋相连的房子，房子门口的晒场上有个老头蹲在那里晒太阳抽烟。看见四无君走过去，老头抬头看了他一眼，突然喉咙里咔一声，一口浓痰吐在了四无君脚下。
　　四无君吓了一跳，有点恶心地绕开，看了看老头，没想到那老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呸”了一声把嘴里的烟头吐了，然后转身离开。四无君简直莫名其妙，这个老头他压根不认识啊，正准备自认倒霉离开，后面屋子的门开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出来：“咦，四无君，你怎么在这儿？”
　　四无君看着那老头摔摔打打走进屋里，悻悻地说：“剑君啊，好巧。”剑君十二恨，四无君一个单位的同事，此刻穿着大裤衩子老头背心人字夹脚拖，一副午睡刚起的样子。“我陪流尘回老家，他表哥嫁女儿，你怎么也在这儿？”
　　剑君低头想了想说：“嫁女儿……咦，蜀道行是流尘的表哥啊，原来如此。哦，刚才那是我表舅，我表舅没结婚也没孩子，我就常来看看他。”四无君说：“你倒是很孝顺，是说你表舅脾气好大，我怎么看他好像挺讨厌我的样子，我都没见过他啊。”
　　“啊？我表舅脾气是有点古怪……这我帮你问问啊。”毕竟是同事，剑君有点尴尬，转身进屋就喊表舅，他表舅策衍先座就是刚才那个老头，不耐烦地说着“喊什么喊”走了出来，剑君就跟他低声讲了几句，过了一会儿一脸无奈地转过来跟四无君说：“我表舅说你城里人了不起，目中无人不懂礼数。”
　　四无君说：“啊？我压根不认识他啊，就刚刚路过一下。”他想不明白自己哪里做的不对，剑君这人也是直肠子，不会给表舅打马虎眼，一五一十跟四无君说：“我表舅说他是流尘的娘舅，我们这儿娘舅可是很重要的，但是当年你和流尘结婚回老家，没上门给他送烟酒，不懂礼貌……他年纪大了又死拧，你别跟他一般见识，我回头说说他。”四无君满脸疑惑说：“他不是你舅吗，怎么又成流尘的娘舅了，那你跟流尘是亲戚？”剑君说：“他是我妈的堂哥，嫡亲的，他跟流尘的亲戚关系我倒不清楚……”四无君无语地说：“这关系可够远的，我都搞不清楚了。”剑君摇了摇头说：“反正这村子都沾亲带故的……你别理我表舅，他就这人，估计你家流尘都不知道这门亲戚。”
　　四无君更加无语，后来他回去问了沐流尘，沐流尘想了半天说：“什么娘舅，都出了五服了吧，要按他这么算半个村的都是我娘舅了。”当然这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