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故事多（霹雳同人）》仲心宛琴

115、112

　　十二月份的天气已经很冷，午后阳光虽然很好，但依然能把没有暖气的南方小城市冻得直哆嗦。
　　这是一个普通的工作日午后，吃过饭之后的午休时间，琉璃仙境派出所里，任飞扬正趴在办公桌上拿手机打游戏。P市这种小县城一向平静，派出所忙起来是很忙，一大堆鸡毛蒜皮的小事等着要处理，闲起来也比较闲，值班的时候在办公室一坐一下午，连个电话都没有。
　　任飞扬年纪轻，反正他孤身一人也没个牵绊，大多数时候都自告奋勇地主动值班，中午没什么人，他年轻精神好也不喜欢午睡，就躲在办公室戴着耳机打游戏，碎片时间玩几局消消乐放松一下，自从当了警察之后，他已经很少上那些大型网游了。
　　正当任飞扬打得正起劲的时候，一同值班的风随行抱着个保温杯从门外进来，给他打了个手势，任飞扬赶紧摘下耳机，刷得一下站起来说：“风哥，是不是有任务？”风随行年纪比任飞扬大几岁，工作也比较早，是任飞扬的前辈，任飞扬一向都很尊敬这位前辈，所里有事他俩经常搭班，关系也很好。风随行个性比较沉默寡言，话不是很多，但人很不错，他向任飞扬笑了笑说：“不是，外头有人找你。”
　　任飞扬看了眼时间，这个点谁会单独找他？“啊，谁啊？”风随行拿着杯子去接热水，顺口说道：“是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年轻人，我让他把车子停后院去了。”派出所的位置比较偏，前头是一条土路，刚刚够一辆车经过，过了土路就是城乡结合部的农田。要是把车停在土路上就把路给堵了，还好派出所里带个小院子，一般所里的人都把车子停在院子里。
　　听风随行这么说，任飞扬想着大概是尘道少或者赤子心他们来找自己，就打算出去看看，毕竟是私事，总不好把人叫进办公室里吵吵闹闹的，素还真和屈世途他们还在里面的办公室里睡午觉呢。
　　和风随行说了声谢谢，任飞扬把外套穿上了，一出办公室门就感觉一阵冷风扑面而来，顺着领口灌了一脖子的风，冻得他打了个哆嗦。一边搓着面颊一边往后院走去，老远就看见一辆雄鹰灰的奥迪停在了自己的车子旁边，可不就是尘道少的座驾么。
　　心里悄悄嘀咕了一句怎么这个时候尘道少会来这里找自己，任飞扬迈开步子走了过去，实在是有点冷，他跺着脚搓着手才让自己暖和一点，敲了敲车窗玻璃，尘道少戴着墨镜摇下玻璃，看了任飞扬一眼。任飞扬说话都带哈白气的：“尘小少，这大冷天的你兴致真好来看我啊？”尘道少摘下墨镜，无奈地说：“忙不忙啊，上车里来坐坐？”任飞扬想了想说：“行啊。”就转过去拉开车门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车里没开暖气，尘道少重新把车窗摇上了，只露了一条小缝透气。任飞扬随手把副驾驶座上的羊绒毯子抱在怀里，转过头来打量着尘道少，尘道少看起来精神不太好，眼睛下面有点黑眼圈，整个人情绪低落，任飞扬问：“怎么啦，看你的样子昨晚没睡好啊，出什么事了你这个时候来找我？”尘道少看了眼后视镜，镜中映出自己的脸色是挺难看的，他叹了口气，犹犹豫豫地说：“飞扬，我……那个……你最近有没有和小雨联系？”任飞扬哈了一声，一脸惊诧地看着尘道少：“我说道少，小雨是你媳妇你怎么来问我啊喂？”他看尘道少垂头丧气的模样，猜到了几分，只好叹了口气说：“我最近忙着工作，没跟你们联系过啊，你们怎么了，你……是不是和小雨闹别扭了？”
　　尘道少愁眉苦脸地扶着额头，愣了一会儿才肯说：“是……哎呀，也不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这样了。”任飞扬觉得事情不对劲，小夫夫两个闹点别扭是很正常的事情，尤其是宫雨的性子他最清楚，虽然任性但不是不讲道理的，而尘道少这个人虽然有点小气又很爱闹，但对宫雨那是一百个真心，宫雨说东他不会往西，怎么会闹到要来找自己当调解的地步？任飞扬拍了拍尘道少的肩膀，问：“到底怎么了，小雨人呢？”
　　尘道少苦着脸说：“我就是不知道他在哪儿才来找你的。”任飞扬吓了一跳说：“啥玩意儿，小雨不见了？喂喂喂，现代社会光天化日你可别吓我，小雨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啊！”尘道少白了任飞扬一眼说：“喂你别胡说好不好，我们那天就是闹了点小矛盾，后来小雨不知道怎么了就离家出走了，我的□□微信电话全部被拉黑了，我换号打过去喂一声他就挂了又拖黑。”任飞扬拍了拍脑门问：“然后呢？”尘道少叹了口气说：“然后？然后我就找清风和阿晏给他打电话，说是有工作的事情，这小雨倒了接了，然后一提到我，小雨立刻就说他请年假，然后挂了电话拖黑了他俩！”
　　任飞扬有点无语，都这样了来找自己有什么用，虽说他们三个是一起长大的情分，但明显宫雨就是在针对尘道少嘛，“那能怎么办，你等他气消了再说？”尘道少懊恼地锤了方向盘，恨不得拿脑袋砸：“气消？这都快两个礼拜了气还不消，我都不知道他在哪儿呢！”他突然拽住任飞扬的手，可怜兮兮地说：“飞扬，任飞扬好飞扬，快帮帮我，你给他打电话，咱们的关系不一样，他一定能听你的！”任飞扬心想你和卫清风鬼谷晏都被拉黑了，我一个发小能顶什么事，但又不忍心看尘道少可怜巴巴的模样，只好掏出手机给宫雨打电话，同时给尘道少一个眼色让他别出声。
　　电话响了两声之后果然接通了，宫雨的声音淡淡传来：“喂，飞扬，有事吗？”还好宫雨没有无差别攻击，尘道少激动地拉住任飞扬，任飞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换了个轻松的口气说：“哟，小雨啊，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这不是想你了么，打个电话问候问候你。”宫雨的声音很平静，似乎什么都没发生：“哦，我在外面呢，和朋友在玩，没事的话一会儿再聊？”宫雨那边的背景音很嘈杂，任飞扬竖着耳朵仔细听，见宫雨要挂电话，赶紧说：“别别别，我有事，我有事！”宫雨似乎转移到了比较安静的地方，问说：“什么事？”
　　任飞扬小心翼翼看了尘道少一眼，尘道少赶紧给他打手势，任飞扬只好说：“那个，哦，想找你吃饭，你在哪儿呢，晚上一起吃个饭？”宫雨沉默了一下说：“不用了，我不在p市。”任飞扬说：“啊，那你在哪儿？”宫雨又停了一会儿，才冷冷问：“飞扬，你跟我说实话，尘道少是不是在你那边？”任飞扬顿时心虚地看着尘道少：“啊，这个，小雨啊，其实……”尘道少忍不住了，抢过任飞扬的电话就直接说：“小雨我在我不知道你在生什么气有什么事你先回来我们再说好不好！喂喂喂？”话没说完电话那头就变成了忙音。
　　尘道少无奈的放下电话：“挂了。”任飞扬翻了个白眼，拿手机再回拨过去，果然变成了一片忙音：“行吧，现在我也被拖黑了，都是你，急什么，我都快问出来他在哪里了。”任飞扬看尘道少一脸失落，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行了，好歹确认他平安，我刚才听见背景音有卖气球爆米花的，据我推测他应该在什么游乐场或者主题公园。”尘道少眼前一亮说：“是吗！对了，他会不会去迪士尼了，我上次答应带他去玩的，啊啊啊，我去找他！”说着就要发动车子开出去，任飞扬眼疾手快的一把按住手刹，说道：“尘道少你发什么疯啊，是不是迪士尼还不一定呢，再说了你去了就能找到他？找到了你要说什么啊，还不如先想想你俩怎么回事，到底怎么闹起来的！”
　　尘道少长长叹了口气，双手一摊说：“我要知道怎么回事，就不会病急乱投医来找你了。”任飞扬拍了他一下说：“滚蛋，我怎么交了你这么个朋友，快说，怎么回事！”
　　其实尘道少还真没闹明白怎么回事，在他看起来，事情再简单不过了。小夫夫过日子嘛，总有个磕磕绊绊的，为了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斗两句嘴也是有的。那天具体为什么什么事吵起来尘道少都不太记得了，好像就是酱油多了菜咸了那种事，总之两个人吵了几句，过后就关了灯早早睡下了。
　　两人很少有隔夜仇，尘道少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了，第二天起床大概就一切如旧了。谁知道第二天他睡过了头，等到起来的时候，宫雨已经出门了。当时尘道少也没在意，以为宫雨就是照常去上班或者有什么事情，便也自己收拾收拾上班去了。
　　然而当天宫雨并没有去上班，下了班也没有回家，不仅是当天，其实一连三四天，尘道少都没有看见宫雨的人。恰好那个时候公司里接了个比较棘手的项目，尘道少把精力都放在和客户谈判上，每天工作到大半夜才回来，应酬中还喝醉了两回，直接睡在了办公室。等到尘道少好不容易把客户搞定了，高高兴兴回家的时候，这才想起来不对啊，他的宝贝小雨呢！
　　任飞扬听得直翻白眼，揪着尘道少的衣服说：“尘道少你够了！这么久你没发现你媳妇不见了！我要是小雨我也得给你气死，你这也太混蛋了！”尘道少懊恼地说：“是是是我混蛋，我一直以为他在我身边呢，谁知道后来回想起来，他第一天就离家出走了！”他和宫雨共同创办了公司，两人合作默契，他忙着工作的时候一直错觉宫雨在隔壁办公室里办公，事后才反应过来，那几天跟他商量事情的好像一直都是失路英雄。
　　尘道少心里很乱，宫雨不是没跟他闹过别扭，但没有一次闹的这么厉害，可是他左思右想也不清楚到底哪里惹得宫雨这么生气了？要说是那几天的冷落，可是他从前工作忙起来两个人各干各的也不是没有啊：“飞扬，现在怎么办？”任飞扬无奈地说：“能怎么办，我也被拖黑了。唉，按道理你比我聪明也比我了解小雨啊，你都没辙了我有什么办法？”尘道少说：“这……”
　　两个年轻人坐在车里唉声叹气的，不晓得怎么办才好，突然听见了喇叭声响起，出于职业习惯，任飞扬转头看了一眼，就见一辆红色的雷克萨斯缓缓泊进了隔壁车位，车门打开，下来的人正是报社主编谈无欲，也是琉璃仙境派出所所长素还真他对象。
　　一看是谈无欲来了，任飞扬赶紧开了车门下车，尘道少以前也让谈无欲采访过，认得这位报社名人，就也跟着下了车，两人绕到雷克萨斯跟前跟谈无欲打招呼：“谈老师来了啊，素所在里头呢，我去给您叫？”谈无欲摘下墨镜，礼貌地点了点头回礼：“你们好，我之前跟素还真联系过，一会儿和他出去办事，不用着急。”任飞扬哦了一声，想着要不要请谈无欲到里面去坐着等，谈无欲打量了尘道少几眼，迟疑着说：“你是……太子软件的尘总吧？”尘道少习惯了跟人打交道，比较会来事，听谈无欲问起，笑着说：“叫我道少就好了，谈老师，上次谢谢你给我们公司的报道啊。”
　　谈无欲见这年轻人谦虚，也蛮喜欢的，点着头道：“不客气，那是我应该做的。对了，你怎么和飞扬在这里，你们认识？”任飞扬是素还真的下属，跟谈无欲也算相熟，拍着尘道少的肩膀说：“啊，谈老师，这是我发小，这不是他心情不好来找我么，我们在聊天，原来谈老师你跟他也认识啊？”
　　“嗯，采访过。”谈无欲见尘道少微微皱着眉，虽然笑着跟自己打招呼但总有点藏不住的心不在焉，他年纪大见惯了世态人情，一眼就看出来尘道少这是心里有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便有心想帮个忙，“怎么了，小年轻遇上什么事了吗？”任飞扬一拍大腿说：“对呀，有谈老师在，可得帮帮我们，道少，你不如问问谈老师怎么办？”
　　谈无欲在做主编前也负责过报纸情感专栏，处理读者来信什么的，就是现在还在p市论坛上颇有影响力，人送外号谈大手。谈无欲见尘道少犹豫，笑了笑说：“去屋里说吧，站在这风口可挺冻人的。”
　　三个人进了屋子，已经是上班时间，素还真从里间办公室出来，见了谈无欲愣了下说：“无欲这么早就来了？我这手头的事还没完，不是说晚点给你打电话吗？”谈无欲说：“没事，我正好有空，就先过来了，你忙你的，我等等就是。”任飞扬见了素还真，一看时间已经过了上班的点，赶紧说：“素所不好意思啊，朋友来了聊得久了点。”素还真说：“没事，哦对了，刚才有个出警任务，西边菜场两个菜贩吵架，你和风随行去处理一下。”
　　一听到自己要出警，任飞扬立刻要蹿过去拿警帽和执法记录仪，突然想起尘道少还在，一时愣了愣说：“那道少……”谈无欲说：“没事你忙你的，我跟他聊聊。”又转向素还真说：“素大所长，可以借用一下你们的会客室吗？”素还真笑呵呵的说：“会客室空着，你们去吧。”
　　于是任飞扬跟尘道少说了几句，尘道少说你放心出警去我没事，等任飞扬走了，尘道少就跟着谈无欲进了会客室，两人坐下聊。尘道少把之前的事又给谈无欲说了一遍，不好意思挠着头说：“谈老师抱歉哈，这点事情让您见笑了。”
　　谈无欲微笑着说：“没事。”谈无欲这个人在工作上十分强势，私下里对着素还真也常挑眉竖眼的，但对于年纪小的后生晚辈一向很照顾，他蛮喜欢和年轻人混在一起的，加上尘道少给他的印象不错，他倒是很乐意倾听这属于小夫夫的苦恼。听完事情经过，谈无欲想了想，说：“照你这么说，他也不应该无缘无故就生气成这样，你是不是漏了什么细节？”尘道少想了想说：“没有啊，他□□微信msn都不理我了，也没给我任何消息，突然就这样了。”
　　谈无欲又问：“也没联系过你们共同的朋友？”尘道少摇了摇头说：“没有。”谈无欲又问：“那父母呢？”尘道少说：“他爸妈家我去了一趟，说是回来过一天，也就是我们吵架的第二天，但是当天他就回去了。”他叹了口气：“他爸妈还追问我们怎么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说闹着玩在玩浪漫呢，唉。”
　　谈无欲慢慢喝了口茶，稍微分析了一下，又问了最后一个问题：“那你家里看过没？如果他没回来过，有没有带走衣服和日常用品？要离家出走，总不能什么都不带吧？”尘道少仔细一想，还真的什么都没动，要不然他也不会隔了几天才发现这个问题：“对了，这么说来他不是蓄意离家出走的，那怎么会……！”谈无欲拍了拍尘道少的肩膀，轻声说道：“总之，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你不如回家仔细找找，说不定他给你留了什么讯息你没发现呢？就算没有，有误会也要当面说清楚，如果就这么互相憋着，那事情就会越拖越麻烦。”
　　“当面说？”尘道少垂下眼睛，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也想当面说清楚啊，可我连他人都找不到，这不是找飞扬来当说客，结果连飞扬也被拖黑了。”谈无欲哈哈一笑说：“现在资讯这么发达，你是做电子行业的，难道脑筋不会拐个弯？”尘道少嗯了一声，谈无欲拨着指甲继续提示：“定位，人际关系网，哪怕通过他的爸妈，你真心想找他，不会找不到的。”
　　尘道少沉默，说实话，联络工具拉黑这种小操作，也就是气头上的小把戏而已，他冷静下来想一想，宫雨并不是真的完全失踪没音讯，他想要找容易得很，但是他其实心里也有点气，为什么要自己做小伏低哄着，甚至暗暗想着也许宫雨会先低头。谈无欲看出了尘道少的小心思，叹笑着劝道：“都说谁先低头谁输，其实何必呢，你们已经打算过一辈子了，谁先退一步又有什么好计较的？这份劲再较真下去，只会伤害你们的感情，你可想清楚了。”尘道少说：“如果我没做错，也要一再低头吗？任由一方任性胡为也没有问题？”谈无欲说：“这嘛……你铁了心要计较，那我也没办法，不过若真闹到一发不可收拾，你别后悔就是了。”
　　尘道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我也不是想闹，我就是……唉……”谈无欲垂下眼，轻轻笑着说：“他期望你主动去找他。”
　　尘道少蓦然站了起来，望着谈无欲久久不说话，谈无欲起身给自己的杯子里续了茶，但并未给尘道少杯子里添水，尘道少思来想去，终于下定了决心，一咬牙说：“行，我主动！”谁让自己喜欢呢，自己选的人，跪着也得受，他心思一定，霍然开朗，对谈无欲说：“多谢你啊谈老师，改天请您吃饭，我先回去了，再见。”
　　谈无欲点了点头说：“去吧，路上小心。”目送着尘道少离去，谈无欲慢慢吹散杯子里漂浮着的茶叶，笑着摇了摇头。
　　年轻人呐，可真能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