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木石因缘》宛琬

35、相见又相别，往事回忆怅

　　“白长乐此人，阴狠毒辣，心机颇深……你斗不过他！”
　　柳红玉再次郑重叮嘱道“倘若有一日他要对付你，只管与我说！”

　　闻言，谢明玉失笑“玉儿何必如此紧张？我未必与他能有什么交集。”
　　只是他心里却是上了心，单只白长乐这些日子左一句‘大姑娘’右一句‘玉妹妹’的，只怕这人早就将柳红玉视为私有之物，不容旁人染指。
　　柳红玉对他的态度更是莫名，既厌恶又信任，既忌惮又亲近。

　　柳红玉不赞同的摇头“他这人……心思一向难测。”
　　她话一说完，就听窗外一声轻笑“哦？我心思难测？都说是女人心海底针，玉娘一颗七巧玲珑心，这里的心思，倒真令阿卿好奇呢。”白衣男子以手指指在心口，唇角泛笑。
　　这样一个男子，委屈又深情的看着你，任谁都会觉得心有不忍。

　　柳红玉却心里陡然一跳，一股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她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勉强扶住了桌子才停下。
　　“你怕我？”
　　白长乐笑着问她。男子抬手拂开窗口的翠竹绿叶，一手缓缓将折扇打开，那一副锦绣江山图，直看得柳红玉心惊。
　　“白公子，你……”谢明玉才说了一句，男子莹白如玉的纤细手指在唇边轻轻一抵，轻声道“嘘，莫要吓着我的玉娘。”
　　到底是谁吓着谁？！
　　白长乐手中折扇闭合，拍了拍掌心，而后便要朝着谢明玉的肩上打下。
　　柳红玉上前一步，主动握住他手中的扇柄。
　　白长乐微微勾了唇，问她“你方才说什么呢？”
　　“方才我说，公子长乐风姿卓越，红尘算尽，计谋无双呢。”
　　这一对男女，宛如璧人一般站在一起。
　　白长乐眉眼微挑，透出了讽刺来。
　　“我当你是看不顺眼我呢，成日里叫我公子，就不能再换换？”他笑着抽了抽折扇。
　　柳红玉手里一紧，电石火光中脱口而出“郎君？”
　　这一声郎君，让男子怔忪住了。

　　他有些无奈的苦笑“罢了，在你心中……我，还是……”他长叹一声“我这一生，唯独对你狠不下心来，我怎舍得伤你？”
　　他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阿卿阿卿，忘掉我！
　　——要是我死了，你就忘掉我！

　　是谁？是谁在说话？
　　柳红玉茫然的望向四周。
　　“玉儿？！”谢明玉扶住他，柳红玉轻声问他“你有没有……听到有个声音？”
　　“什么声音？”
　　柳红玉摇了摇头，也许是听错了吧。

　　只是为何……
　　她望着窗外，想起白长乐的眼神，却忍不住心里一疼，疼得她几乎要死过去了。
　　少女捂着心口大口大口的喘气。
　　“玉儿，玉儿！”
　　如水的灵力流入经脉，柳红玉泪流满面。
　　“怎么，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为什么她竟然会对白长乐有这样强烈的感情。
　　她是不是还忘记了什么！！！

　　柳红玉捂着心口疼的死去活来，不妨抓到了衣服上的扣子……
　　那是一个玉石衣扣，雕琢成了翠竹的模样，依稀有个‘篁’字。
　　“原来……原来如此。”

　　原来……
　　这是那位姐姐的执念的么？
　　柳红玉狠狠用力，将衣扣拽下，她深吸一口气，不断平复着心里的疼痛。

　　那位姐姐……一定是爱极了白长乐。所以哪怕是她这个接受遗物的人都感受到这种锥心的痛
　　“玉儿，玉儿！’
　　“我没事……””柳红玉勉强笑笑，她看着掌心的衣扣忍不住低声道“姐姐……一定是爱惨了他。”
　　在男子疑惑惊异的目光里，少女低声道“这个……是当年他亲手雕琢送给姐姐的。”
　　若是当年的升平公主平安长大，他们一定是羡煞神仙的夫妻。
　　若是升平公主活着……也许白长乐根本不会变成如今的样子。

　　她从未见过洛碧篁，但也听伺候义父母的老人说过只言片语。
　　那是一个受天下荣宠的女孩，生来就是为了享受荣华，她聪慧天真，纯然开朗。

　　在所有人的叙述中，她是掌上明珠的存在。

　　但是，她还是因一句天命而香消玉殒，连魂魄都没有留下一丝一毫。让她的亲人与爱人恨得发狂，几乎疯魔。

　　只是可惜，没有如果。

　　男子微微皱眉“玉儿留在这里，未免不妥。”
　　柳红玉聪慧，不禁失笑“你想到哪里了……他的确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待我也存私心，但他还不至于用下作阴损的手段，他这人啊，能屈能伸，可正是如此他才明白有些人，他碰不得。”
　　“而且，这世上只有一个姐姐啊……再像，也只是像而已啊。”
　　“若只是像，何故移情？所谓情深，不过如此。”男子眉间染上了讥讽。
　　少女大笑“你觉得的情深是什么呢？”
　　她笑道“一人死，一人随？还是心爱之人死后谢尽繁华闭门不出？”
　　男子有些惊异的发现，少女推开了扶着她的手。
　　“听起来很美好，可代价却大得很呢。”
　　一人死一人随？呵，当年的女帝不就是这样情深？结果呢？唯一的女儿被当做工具软禁了十九年，最后被自己生前最信任的人骗到角落里杀了。
　　所谓的情深，不是没有，只是不能做。
　　安长平一生都在追念赵曦，可这一生他娶妻纳妾儿孙满堂。
　　她的妹妹一辈子到死都在后悔，可那又如何？亲生骨肉不能认，心爱之人不能见。
　　情深有用么？很多事都不是一个情深可以解释的。

　　那个为她而死的男子，也说对她情深……

　　照样娶妻纳妾两不耽误，哪来的那么多深情啊。

　　“他若是真要那样情深，也走不到今天这步。”柳红玉转过身笑着拂去男子肩上的落花“他这人，一向都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我只希望，你别和他走上一样的路，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归途。那样才是悲哀。”
　　谢明玉低下头，正好对上她的目光。
　　不禁心中一动，娇养长大的千金小姐，为何目光如此的漠然？

　　柳红玉，你究竟是什么人呢？
　　谢明玉眼中多了几分兴味。

　　谢明玉离开的时候，柳红玉坐在亭中弹了一曲箜篌。

　　——玉儿，等我回来。

　　已经是冬日了，柳红玉披了披风，转头告诉身边侍女“我出去一趟解决些事情，若是阿卿问起，你告诉他我是去除个祸害，他自然明白。”
　　说罢，她便一人用腾翔之术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