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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Page15·宫廷圆舞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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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场糟糕的欢迎仪式后，安娜贝尔公主的心情已经糟糕到不能更糟糕了。
所有长着眼睛的人都能看出这一点。
他们的区别只在于有些人只需要待在安娜贝尔公主身边给她做好身体检查，而有些人必须掐着眉心随时告诉自己不能掐死已经开始哭哭啼啼的小公主。
还必须得给她把所有厉害分析清楚，好让这个小家伙起码会被吓老实一点，不会以为哭就能解决一切问题。
例如在妹妹的哼唧声中几乎就要攥着拳头揍上去的菲娜西雅公主殿下。
菲娜西雅在噪音一般的哭声中缓缓吸气，呼气，吸气，呼气……最后还是没忍住，让焦虑不安的雪鼬嗖一下窜出了自己的精神领域。
雪鼬几次张嘴又合上，最后干脆一口咬上了用柚木制成的床腿。
“给她打一针镇定剂。”
菲娜西雅捏着眉心，直接给医生下了指令。
“让她冷静下来就行，效果强不强无所谓，重点是不能有成瘾性。”
听见姐姐的话，安娜贝尔的哭声立刻上了十个分贝。
菲娜西雅的掐着自己的手立刻重了一下。
“安娜贝尔，你今天的表现已经很不好了。我们现在是在帮你不要把事态变得更糟糕。”
菲娜西雅从来没想过自己需要用这种语气和自己的妹妹说话，或者在自己联系了佣兵试图去寻找沃尔夫·贝尔克的尸身之前，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用这种声调和任何人……这样说话。
“假如你不能自己镇定下来，起码药物可以帮你。”
“反正打针的人不是你！”
“那你自己镇定下来，我就不用给你打镇定剂。”
医生在姐妹俩交谈的时候已经避让开来，好让两位公主能看着彼此的眼睛说话。
或者起码让安娜贝尔公主看见，她的姐姐，费夏公国送亲使团的主事者现在脸色有多难看。
足够让安娜贝尔公主被吓得把之后的哭腔全都收回胸腔，只吭叽了几声。
“姐姐我不要去舞会，他们肯定都会嘲笑我……”
“那伊凡琴科亲王肯定也不会要你了。”
“怎么……怎么……”
“怎么不会？”菲娜西雅终于放下了掐眉心的手，也不知道是不是和雪鼬在拿柚木床腿磨牙有关系，“难道你是联邦总统的女儿，或者是自由商联哪位财团主人的妹妹？”
“我是……费夏的公主啊！”
“费夏对于帝国算什么？”
菲娜西雅恨不得找个什么东西能把最基本的局势分析给自己妹妹直接灌进脑子里，省得自己说多少遍这个小蠢货都一耳朵听一耳朵冒。
“费夏一共才几颗星球？就欢迎会上笑起来的那几位夫人，谁家没有几颗驻人行星做领地？”
看着妹妹灰蓝色的眼睛逐渐睁大，菲娜西雅终于换上了安慰温柔的语气。
“帝国的大贵族们可都希望伊凡琴科亲王娶自家的女儿呢，你总不想一切都毁在现在吧？”
安娜贝尔抽抽噎噎地在床上点了点头。
“那就镇定下来，好好表现。”
费夏的长公主终于走到了床边，弯下腰，伸手摸了摸妹妹的头发。
“出任何问题都可以弥补，他们再怎么嘲笑你，都不可能嫁给伊凡琴科亲王——只要你自己不把你的婚事作没了，那么他们怎么嘲笑你都只是在嫉妒你而已。”
“镇……真的吗？”
“是皇帝陛下先写信向费夏提及婚约的。”
菲娜西雅只需要讲到这里，之后的一切就可以由安娜贝尔公主从自己脑袋里推算出来了。
而她没有许下任何不切实际的承诺——哪怕只是为了安慰她的妹妹。
在安娜贝尔安静下来，医生给了她几片口服的镇定药片而她也就着水吞下去之后，菲娜西雅才离开妹妹的房间，让她好好休息片刻，换上衣服用更冷静高雅的姿态应对之后的晚宴和舞会。
然后她对着被女官合上的门扉叹了口气。
“安娜贝尔殿下会表现得很好的，她绝对不会放弃比殿下您要好得多的这场婚事。”负责费夏长公主对外事务的女官安慰了一下叹息的主人，但很明显，这话和谢斯托娃女大公安慰岑利钦男爵的一样没用。
“我只希望她别在镜头前面说出一串法语……舞会和宴会上的交谈可比欢迎仪式上要多……”
女官也沉默了。
“……安娜贝尔殿下总会看见伊凡琴科亲王的态度的。”
而根据讨好对象的态度修改姿态正好也是安娜贝尔·诺尔维姆·费纱唯一擅长的事情。
“希望如此。”
来自费夏公国的公主殿下带着人员离开了，留利克帝国的公主殿下才施施然地从科多林式廊柱后面转出来。
塔季杨娜看着合拢的门扉，攥着不知什么东西的右手五指颤抖了一下。
做出一个投靠的决定很容易，但是投名状就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虽然知道自己想要让胡安娜皇姐知道自己的意愿就要做出些事来，可是……
——这份录像的分量足够吗？
——自己做到抹消了自己能发现的所有痕迹了吗？
这两个问题一直在年幼的公主殿下心里盘旋，拉住了塔季杨娜传递信息的手。
但最后，胡安娜的终端还是在塔季杨娜的几次深呼吸之后，被接收到的信号带起了震动来。
这就是宴会开场之前，皇宫中发生的一小部分事情了。
反正等到两位费夏公主重新出现在宫廷众人面前的时刻，人们已经换上了合适极了的微笑面具。
胡安娜饶有兴致地看着长桌两侧人们的交谈，时不时在长兄充满敌意的目光下和身边的人谈笑。
能坐在她身边的不是已经有了自己势力的皇子皇女就是足够坐在这里的大贵族，而她的兄长却只能坐在皇帝陛下身边，说一句话都要事先斟酌——这就是得罪了现任的继承人的尴尬处境了。
——而可笑的是，皇帝陛下自己纵然不喜欢现在这一个，却不得不选择这一个……
因为维护法典的秩序也是维护他自己——不然在联姻中拥有了皇室血统的大贵族和他自己野心勃勃的儿女们，只要抓到了空隙，就会生撕了“敌人们”，最后必然会将混乱波及他自身。
于是伊凡琴科亲王必须得压制住所有窥视者，却弱于皇帝陛下才行。
所以在确定胡安娜亲爱的皇长兄地位的联姻敲定后，他是默认胡安娜将基里连科夫妇放在奥洛娃北海基地的。
当然啦，这也是在胡安娜交出了VOS钴石的相关人员，算是表了个态之后——
所以她为什么要在乎长兄的视线呢？
敌人的嫉妒明明是甜美的葡萄露。
但是这可不表示胡安娜的态度和她的欲望一致。
所以关于她可爱的塔丽妹妹送来的消息嘛……
胡安娜·基辅罗莎终于叉起了一块已经体积不足以继续切割下去的牛排，吞进了一喉咙的血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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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宣扬这场军事和矿产的完美结合，未来皇长子妃的第一次舞会自然要被全程延时直播宣传。
而同样理所应当的，是舞会使用的乐队当然会是帝国最好的。
这就是奥黛莉娅和夏梵特出现在这家开在转播效果最好的广场旁边的酒吧的原因。
但这个理由明显不能让夏梵特·费尔德巴赫先生觉得可以接受。
从他们在这里坐下开始，老爷子已经抱怨过第三次了。
第一次是关于这里的屏幕太大，坐在建筑里根本看不见投影全景；第二次是关于酒吧不是一个适合老年人待着的地方——哪怕这是个平日提供给球迷聚会的酒吧；第三次则是则是他不能接受在一家酒吧里过夜，这也太折腾一个老年人了。
“我已经定了酒店房间啦爷爷——拜托今天就陪我待在外面吧！”
“好给林娜和西茜小姐留出空间？”
夏梵特终于不打算跟自己孙女打马虎眼了，老爷子挑着一边眉毛瞅了眼尬笑的奥黛莉娅，觉得还是自己不讲解而是让她自己撞破头去吧。
“你想得太简单了莉莉。”
老人家哼了一声，然后就把话题转向了乐队的演奏手法。
——那两个家伙的问题哪里是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能解决的？你给她们独处的空间还得看这俩愿不愿意坐到一起谈话呢！
何况还有一个也被监控中的曾医生——别人可以听你的话一晚上不回去只要提前申请了就没问题，曾医生嘛……可做不到啊。
——中间隔着一个人她们俩还能正常说上话？
但是这些老人都不打算让年轻人知道。
所以还是谈谈倒霉的，为皇家舞会全程配音的乐队们吧。
不过，他背后是不是……有点儿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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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列格觉得自己这段时间真是幸运极了。
不止是第一次（当然也绝对是最后一次！）偷偷违规给手写乐谱拍照没被发现，还在今天来广场听免费的皇家音乐时看见了一位大师！
年轻的斯拉夫人抱着一杯已经没了泡沫的啤酒，努力把自己贴在背后的沙发上。
而他背后，正是和一个年轻姑娘谈论着乐队演奏手法和给舞会演奏时各种重点的夏梵特·费尔德巴赫先生。
——一定是费尔德巴赫大师！没错的！和教科书的照片上一模一样！
青年人几乎要被幸福填满了，幸好他还记得在专心偷听（不，他只是正好坐在了大师背后的卡座上，正好听见了而已！）之前打开自己那个劣质终端的录音功能，再把终端塞到自己和沙发中间。
在耐心等待了二十分钟之后，奥列格终于听到费尔德巴赫大师和那个年轻姑娘谈到了小提琴的演奏技巧。
——那个年轻姑娘听回话还不怎么认真……简直过分！
“我都没有钱卖视频课……大师直接给你讲你居然还不听……”
奥列格在背后两个人交谈的间隙中终于忍不住了，含着玻璃杯的边缘轻声念叨了起来。
“要是我的话……要是给我讲的话……”
“要是我在给你讲课——”
“我肯定一句话都不会听漏的，更别提不认真了！”
——等等？
奥列格看着已经被自己放下的杯子，一双灰眼睛眨了一下。
然后，又是一下。
——刚才说话的人好像……
——不是我？
年轻的斯拉夫人一格一格地转动脖子，好像他突然掉进了像素化的游戏世界。
而在他背后，夏梵特·费尔德巴赫大师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在夏梵特终于找到一个可以聊天的年轻人之后，奥黛莉娅终于从单簧管搭配扬琴能得到什么效果这种诡异问题中解脱出来，给自己找点儿乐子了。
词作家小姐晃了晃手里的百利甜，抿了一口，然后一边回味着奇妙的甜味一边看着广场上已经流畅转换到了几位舞会主角身上的画面。
既然是皇长子娶妻，还不是像没有地位的几位皇子或者那些小王国小公国一样娶个什么人都行于是千奇百怪百花盛放，当然是要表现出最好的一面才对。
毕竟是一个富饶的公国公主和帝国未来的皇帝的结合，总要给帝国的民众以“这是完美的结合”“梦境或童话里才有的样子”之类的感想才对嘛。
所以当然的，不管是两位费夏公主还是皇帝皇后和皇长子伊凡琴科亲王，在灯光和镜头下都英俊美丽，像是一场经典电影中的某个片段。
既美丽又距离遥远。
让投影中的人一颦一笑都像是某种遥远到不可触及却仍旧奇妙地能被理解的东西。
就像是，尽管他们都在笑，可是谁都没有真正开心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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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被侍从们送回房间之后，安娜贝尔的脸终于垮了下来。
“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呢？”
——为什么明明有了一门好婚事，有了比姐姐一辈子努力都摸不到的高贵身份，可是为什么我居然不开心？
假如说欢迎仪式之后的歇斯底里是自己紧张过头出了岔子的失落，那么在这场自己全程表现完美的舞会结束的时候，为什么还是不开心？
卸了妆也换上了睡衣的公主老老实实躺在床上，侍从们已经都退了出去，只留下安娜贝尔一个人在越来越严重的消沉中蜷起了身体，在迷茫和沮丧构成的泥沼里越陷越深。
然后费夏的小公主偷偷打开了自己私用的终端。
被子里的投影被各种原因挤压得若有似无，但还是能有一个放出电影的空当。
安娜贝尔也没有心情自己去找什么片子了，她就干脆点上了随机播放。
然后黑白影像出现在黑暗里，地球时代的演员奥黛丽·赫本在投影中摘下了王冠，换上衬衫和裙子，爬着廊柱逃离小型宫殿一般的辉煌建筑，在街边和格里高利·派克相遇——
作者有话要说： 老爷子是全能型选手哒！就是实时指挥方面差一些。
之后大概是罗马假日的阴谋走向了——星际时代也不可能出现单纯的罗马假日，对吧？
小剧场（？）
胡安娜（^_^）：我们来猜一下，到底有多少人一起努力才能让安娜贝尔小公主想要逃出宫殿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