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心》言讱

4、第004章

　　邓可把租房合同一条一条看着。

　　张伟在边上趁着这会功夫向左庭川汇报：“左老师，嘉宝花园这案子，对方起先怕找不到房子，不肯和解。我容许她继续住里面，她就同意签租房合同了。”

　　“嗯。”左庭川看着监控，不论走廊还是阳台那现在全是空落落的，一点意思都没有。

　　最怕左庭川不同意的部分已经通过，张伟继续往下说：“既然让她还住在里面，我让她少了一半房租。”

　　合同签了，钱还少付了，张伟等着左庭川夸他会办事。

　　谁知张伟等来的是左庭川这句：“谁让你减房租的？还给她。”

　　一个孤儿多不容易，申城的房价高，买房一定很吃力。二十四万元对他左庭川不算什么，可对邓可这样的小姑娘肯定不容易。

　　她是什么职业，编剧？娱乐圈的收入差距很大，富的富死，穷的穷死。能帮她就帮一点吧。

　　左庭川这么想着，心里都觉得舒坦。活雷锋不是人人都能当的。

　　这边的张伟却在发愣，老板居然不想省钱。那为啥这回让他来办这事，居然都不给提成，还得搭上汽油费和时间，这合同签了没一点好处。

　　反正老板总是对的。

　　张伟走到正那百度加微信询问忙得不可开交的邓可边上，弯下了腰：“邓小姐，合同条款还得修改下……”

　　邓可抬起了头，眼睛睁圆望着张伟：“啊？哪一条？”

　　心里打了下小鼓，不知道又怎么了。

　　张伟看出邓可的紧张，到底是小姑娘家，直起了身：“邓小姐是这样的，房租这块儿，左律师意思还是原来的金额，二十四万元。”

　　邓可松了口气，客客气气地说：“张律师，麻烦你跟左律师说下，我还住在里面，按原来的金额不好，还是减一半吧。”

　　张伟哪敢为了这事再去找左庭川：“邓小姐，左律师既然这样说了，你收下就行了。”

　　潜台词就是左庭川要真是不住，你已经是占了天大便宜。不过左庭川乐意让你占更大的便宜，就别说不想占便宜了。

　　心里腹诽，面上张伟却还是很有职业素养。

　　邓可却不这样想，左庭川不来住，还收房租就不对了，现在还能按原价收，那不是更不对了。

　　看出张伟的为难，定然是下属不好跟上司说，那她来说就是了。

　　从包包里翻出来左庭川的名片，拨了左庭川的电话。

　　电话在唱歌，唱了好一会儿。邓可等着左庭川接听。

　　没人影，光秃秃的水泥有什么好看，左庭川在鼠标左键上点了点，关掉监控，露出来份商业诉讼的word档。

　　手机在响，尽是些烦人的事，看也不看是谁打来的，就接了：“喂。”

　　话筒里传来软软的一声：“左律师吗？我是邓可。”

　　邓可？

　　居然是邓可。

　　左庭川迟疑了下，词给卡住了，视线瞟向了办公桌上还打开着的邓可资料，眼前飘出了浅浅笑着的邓可。

　　邓可视线对着张伟，看张伟担心的样，再想想张伟之前说过的话，左庭川的自尊大概特别强，得好好措词，别伤了左庭川的小自尊。

　　大律师总得照顾些面子，那自己就退让些吧。

　　邓可默默地安抚了她的小自尊心。

　　左庭川那里没说话，更印证了邓可的想法，说话也就越柔和小心：“左律师，张律师跟我说，房款您还要坚持按以前的付？”

　　这么软萌萌的声音，让左庭川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他是商业律师，平日里接触的就算是衣冠楚楚的商务精英，可彼此交谈也都是唇枪舌剑，锋芒毕露，容不得半分软弱，都恨不得一句话就把对方打倒在地，永世不得翻身。

　　跟邓可打了两次交道，邓可才一开口，左庭川已经听出是邓可，就怕说话太直接，让邓可又眼眶红了。

　　好几句话在舌头尖那打了个转，最后成了三个字：“有问题？”

　　话一出口，左庭川就有些后悔，怎么这么直接干脆，应该再缓和些，说句“有问题吗？”、“邓小姐，怎么看？”都比现在好。

　　左庭川干瘪瘪的声音更让邓可觉得猜得不错，声音也越轻柔：“嗯，因为张律师说左律师不住那，收您整套的房租不应该，按租一间的房租收吧。”

　　他不住？张强这个混蛋，怎么能擅做主张。

　　他原先不住，可不代表以后不住。张强刚才可没跟自己说这个，只说让邓可继续住下去。那他是同意的；他不住，怎么能同意。

　　“我不喜欢租一间房。”

　　一向能言善辩的左庭川，今天真是惜字如金了。

　　“啊？”难道左庭川又想撵她走？邓可瞪着张伟。

　　张伟不知道左庭川跟邓可说了什么，可看邓可的神色，怕又给左庭川说崩了。小姑娘的心思不好猜，就怕又要变卦。

　　给左庭川办好这事，还要再去办别的有钱赚的业务。

　　张伟伸出了手，想从邓可手里拿过手机，亲自跟左庭川说：“邓小姐，我来跟左老师说。”

　　那头的左庭川听到了张伟的话，心里嘀咕了句，谁要你来跟我说，对着邓可说了句：“如果邓小姐觉得两年收二十四万元有心理负担，那就四年收二十四万元吧。”

　　“噢……”邓可犹豫了下，“左律师，你为什么非要租我的房子呢？”

　　找生父的事，是不可与人言，左庭川的心酸了下，声音硬了起来：“邓小姐，那房子我必须租。”挂了电话。

　　邓可看着手机，这个左庭川好像是自尊太强了。

　　宁可多花钱，也要保住他的小自尊。

　　张伟要问邓可，左庭川说了什么，他的手机响了，是左庭川打来的：“张伟，把合同期限改四年。”

　　邓可琢磨着四年是不是时间长了，再说这事怎么想觉得奇怪，哪有不住还非要付房租的。

　　“张律师，左律师真的不会来住吗？”

　　张伟急着办好，随口诌了句：“当然，左律师经常要出国的，就是在国内，也是到处飞，哪可能去你那住。”

　　“那他为什么要租呢？”

　　“哦，可能，可能放些东西吧。哈哈，邓小姐准备一间房给左老师就好。”张伟编着瞎话，也觉得左庭川奇怪。

　　邓可眉头皱着，可不租又不行，四年就四年吧，租房合同签了。

　　也许左庭川真有难言之隐，就像自己，别人问起自己的父母，总是不愿多说。

　　这件事总算结束了。

　　邓可开始专心赶稿，没一会儿就把左庭川给扔到宇宙外太空去了。

　　左庭川从这天起，对邓可那安装的监控有了兴趣，工作累了，就会打开看一看，都做了什么；工作烦了，也打开看下，那有什么事。

　　疑是左庭川父亲的那一家人，比较热闹，经常出来进去，人来人往。邓可这边也有人来，送快递的，旁的就没什么人了。

　　左庭川看了几天就发现，邓可是网购达人，生活用品基本上全是快递送来，本人很少出门。

　　这小丫头天天窝家里做什么呢？

　　左庭川站了起来，拿起高尔夫球杆挥了几下，要不去看看？

　　反正也得查查那人是不是自己生父。

　　左庭川是行动派，拿起西装就出了办公室。

　　到了办公室门口，正碰上海伦拿着公文来。

　　“左律师，你要出去？”

　　“嗯，有事？”

　　“有几个文件要左律师签字。”海伦露出良好的职业笑容，“我先放左律师办公桌上，等您办完公务，回来再签吧。”

　　左庭川看了下自己一身定制西装，是像去打官司，太正式了。转身往回走，往办公室里的休息室走去。

　　海伦看着左庭川进了休息室，把文件放在办公桌上就退出去了。

　　左庭川的办公室是个套间，里面有个休息室，可以在加班太晚时，就在办公室里休息。同时里面也有衣柜和卫生间，能让左庭川在任何时候都以干净得体的形象出现。

　　换上了休闲的淡粉色短袖POLO衫和灰色西装裤，自觉形象还行，左庭川在多云闷热的天气里去邓可那了。

　　这两天邓可正为剧本头疼。

　　她写的，给娱乐公司退回来，让修改。

　　邓可按着脑袋，盯着笔记本屏幕上的白底黑字，已经有一会儿了。

　　门铃响了，邓可从地毯上爬了起来。

　　搬来这，客厅里铺着厚厚的地毯，让邓可已经习惯坐在地上写剧本了。写累了，直接就趴在地毯上睡一觉。

　　从猫眼往外看了下，天阴着，楼道里的灯也没亮，看不清是什么人，邓可问了声：“是送快递的吗？”

　　左庭川往摄像头那看去，回去得好好看下监控，自己是不是真长得像物业小工还是快递小哥？

　　邓可把眼睛贴在了猫眼上往外看，黑乎乎的真看不清，又问了次：“是送什么快递的？”

　　左庭川闷声说了句：“左庭川。”

　　“左庭川”是个什么东东？

　　邓可一下想到左庭川是个什么东东了，吓得捂住了自己的嘴，赶紧打开了门，小脸红红的，对着左庭川尴尬地笑。

　　左庭川站在那，等着邓可让他进去。

　　现在他应该有资格进去了吧，二十四万元，可以进去四年。

　　“哦，哦，左律师，你请进。”邓可终于反应过来，得先让左庭川进来才对。

　　左庭川第三次走进这间客厅，还是没有是这间客厅主人的感觉，仍旧像客人。

　　总不能老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