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心》言讱

5、第005章

　　左庭川一进客厅就看到地毯上散乱着的零食、靠垫，像才开过了Party。

　　再看邓可还是一身家居服，头上梳了个丸子头。丸子头都有些松了，几缕头发在脸颊边垂着，更把心型小脸遮去了不少，显得人有些憔悴。

　　小姑娘一人在家都成什么样了，一点都不懂得爱惜身体。

　　左庭川的柳叶眉皱起了些。

　　“左律师，你请坐。”邓可热情招呼着，看左庭川站那不动，醒悟到沙发那没法落脚。

　　个矮有个矮的好处，手脚灵活。邓可麻溜小跑过去三下两下就把少发上、茶几上、地毯上收拾干净了。

　　在左庭川看来跟变魔术差不多，心里又触动了下。

　　孤儿活着不容易，得自己照顾自己。

　　邓可不知道左庭川会这么想，要知道了，肯定得抗议。她虽然没了父母，可是大伯伯、大姆妈是多疼她，不比亲生父母差的。

　　之所以能这么迅速，那还不是因为左庭川站在那，一双桃花眼不闪桃花却闪激光打量着她，逼她使出了洪荒之力。

　　动动还能减少些心慌呢。

　　邓可从冰箱里拿出了她做的加着冰的水果冰沙来，“左律师，吃点水果冰沙吧。”

　　“谢谢。”左庭川坐了下来，看着插在水果冰沙上的不锈钢匙，闪着耀眼的光，像在向他招手。

　　可到底还是只看着，没动手。左庭川怎么也得讲究下风度。视线从水果冰沙移到了邓可身上。

　　邓可不知道左庭川为什么突然来了，担心紧张着，想问下是不是要来住，却又实在不好问。

　　左庭川付了房费，当然可以来住。可大夏天的，跟个男人住一起，总是不方便。

　　给左庭川看着，邓可很难受。心里纠结，又不好开口，小嘴抿了抿，小巧柔软的舌尖露出点舔下嘴唇，又缩了回去。

　　左庭川却被邓可这个小动作勾得也想舔，克制住了，视线垂了下来，落在了茶几上放的水果冰沙上，五颜六色的，实在好看。

　　俩人都没说话，气氛有些僵。

　　屋子里开着空调，可天气实在闷热。他又不能像邓可那样做这种小动作，左庭川拿起调羹吃起了水果冰沙。

　　水果冰沙的味道实在不错，左庭川吃了一口又一口。

　　邓可看着咽了口吐沫，给勾动了馋瘾，早知道刚才应该给自己也拿一份的。

　　左庭川已经吃了三口，这实在不是左庭川嘴馋，其实左庭川嘴一点都不馋光，坐着不说话多难受。

　　左庭川平日里接触的女性不少，但跟邓可不一样，至少左庭川是这么想的。

　　职场里的女性，尤其是法律界的女性，左庭川不会当女性来看的。若当了女性，每交锋一次都想着让一让，那左庭川就别想赢官司了。

　　面对这些女性时，左庭川是谈笑风生，言辞爽利，从不会觉得无话可话。现在左庭川就在找话题，总不能一直吃吧。

　　可跟邓可说什么呢？

　　这样的小姑娘喜欢什么呢？左庭川觉得一点也不了解。

　　邓可是这么想的，看在她好好招待的份上，左庭川就会想，还是给她些方便，不来住了。

　　不过反过来说，也许左庭川会觉得这地方不错，真就来住了。

　　左庭川放下了水果冰沙，似乎有话要说。邓可的心多跳了两下，不会是提要来住的事吧。人家出了房租，钥匙都没给呢。

　　邓可站了起来，往她的卧室走去。

　　左庭川不知道邓可去做什么，视线就在客厅里转了一圈。

　　挂在阳台上的牡丹鹦鹉在鸟笼里蹦来蹦去。左庭川找到了话题，正巧邓可也回来了。

　　左庭川便说：“这鸟很漂亮。”

　　“是呀，学名是牡丹鹦鹉，也叫情侣鹦鹉，还有……”邓可偷瞄了眼左庭川，上回说叫爱情鸟的时候，可是在左庭川头上拉屎呢。

　　左庭川也想到了，在他头拉屎的事可不想再提：“既然叫情侣鹦鹉，应该是成双成对，怎么你只养了一只？”

　　“去买的时候，只有这只好看，配不成一对。”邓可把手里的钥匙捏了捏，都感觉到手心在出汗。

　　“那这只是公的还是母的？”

　　“母的。”

　　“哦。”左庭川点了点头，站起走到鸟笼边，仔细看着，手拨拉着鸟笼门。

　　“这鸟笼门不好？”

　　“是呀。”

　　邓可真担心，别鸟又飞出来，手护在了鸟笼一边。

　　左庭川看到了邓可手掌里攥着的钥匙，唇角不禁勾了起来，把鸟笼门放了下来。

　　“我那正好有个不用的鸟笼，下回给邓小姐带过来吧。”

　　“那怎么好意思。”邓可把手心里的钥匙又捏了捏，小贝齿咬了下嘴唇，手伸了过去，准备把钥匙给左庭川，“左律师，这是房子的钥匙。”

　　左庭川却看着隔壁家的阳台，眼神直直的，根本没理会邓可掌心里已经给捂得热乎乎的钥匙。

　　邓可收回了手，也去看隔壁家的阳台，那家的男主人正在浇花。

　　“左律师，你认识？”邓可只是随便问。

　　左庭川只觉得喉咙干渴，比刚才更甚：“不认识。邓小姐，我先走了。”

　　“哦。”邓可跟着左庭川往门那走，小细腿有点跟不上了，不明白左庭川为什么突然走得这么快。

　　左庭川从邓可家出去，克制着心中的澎湃。

　　头一回离那个可能是他父亲的人这么近。虽说隔着封闭阳台的两层玻璃，可到底不是监控里看到的人影了。

　　这人真是他父亲吗？

　　左庭川从不知道父亲是谁。他随母姓左，外公给起的名。

　　小时候曾问过妈妈左至清，谁是他爸爸。左至清只回答了：“你没有爸爸。”

　　再长大些，左庭川当然知道每个人都得有个爸爸。但他也不再问左至清了，只想自己调查清楚。

　　为了这个，左庭川小时候的理想是长大当警察。可到了初中，左至清就把左庭川送到英国的一所公学去读书了。

　　等左庭川留学回来，成了一名律师，而不是警察了。

　　左庭川把头趴在了方向盘上。

　　手机铃声响了，左庭川掏出了手机，是邓可来得电话：“左律师……”

　　“嗯？”左庭川不明白邓可找他做什么。

　　“左律师，刚才忘了把大门钥匙给你。”

　　邓可软软的声音，听了很舒服。明明是他自己走得急，却说是自己忘了给，多善解人意的小姑娘。

　　左庭川平静了下来，声音里也带上了笑意：“谢谢你，不是你忘了给我，是我刚才走得急。”

　　邓可没想到左庭川会这么说，前面想着要给左庭川打电话的紧张也去掉了些，少了几分拘束：“那左律师下回来，我再把钥匙给你吧。”

　　“以后再说吧。”

　　左庭川给自己留了个活口，要是一口拒绝，那以后想要也要不到了。

　　“哦。那我把开门的密码告诉左律师吧。”

　　“也不急，下回你写给我吧。”

　　“还要写呀……”邓可的声音里带着些不情愿。

　　左庭川笑了起来：“当然了。”

　　邓可的小嘴张了开来，她的那句好笑吗？一点也没有觉得。

　　左庭川的心情因为这通电话好多了，回到办公室时脸上带着笑，一边签着海伦之前放在桌上的文件，一边按了呼叫器：“海伦，帮我买只牡丹鹦鹉，要公的。”

　　呼叫器那头的海伦认真记了下来。

　　正站在边上的张伟看到了：“那是什么？”

　　“鸟呀。”海伦在网上查着。

　　张伟摇着头：“左头儿，我是越来越不明白了，明明可以少花钱，却要多花钱。如今还要买鸟，还得公的。这鸟怎么看公母？”

　　这个问题，当海伦把只牡丹鹦鹉放到左庭川跟前时，左庭川也想到了：“怎么证明它就是公的呢？”

　　海伦不能把卖鸟的说这是只公鸟，就说这是只公鸟。对左庭川那一定得拿出证据来。可她拿不出来，只能说：“左律师，我再找人去看看。”

　　“不用了，我自己来。”左庭川上班时间拎着只鸟跑回家了。

　　左庭川的家就是左家。左家是申城一百多年来本埠颇有名望的大族。在申市不知道左家的，一定会给说成是乡下人。

　　左家在以前的法租界，两旁的法国梧桐伸展着树冠挡住了烈日，车开到这里，就像进入了树洞，清凉了起来。

　　进了独门独户建于上世纪三十年代的花园洋房，左庭川就找外公左山民：“外公，你给看看这只鸟是公的还是母的？”

　　左山民是知名诗人、散文家，这时正在侍候他的八哥，听了左庭川的话，头也不回：“你要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