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心》言讱

3、第003章

　　左庭川习惯性的勾起嘴角淡淡嘲讽。

　　邓可额头上有了密密的汗珠，难道说错了？

　　她不是学法律的，这点法律知识得益于是编剧，曾写过律师这种角色。左庭川这种表情，让邓可就像个高举起手要回答老师问题，结果却回答错了，引来全班同学一阵哄笑。

　　“邓小姐，看来你对法律也略知一二。你说的这个是《物权法》第九章第一百零六条。不过……”

　　左庭川眼底露了点同情，是那种猫哭耗子假慈悲的同情。在他面前说法律，那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能怪他吗？

　　当然不能。

　　“不过邓小姐，你的情况不属于这种，我前面说的，想必邓小姐已经明白，不需要我再说一遍了吧？”

　　什么叫不需要再说一遍，意思是她根本就是关公门前耍大刀。

　　要夺她的房子，还笑话她，太过分了！

　　左庭川唇边的嘲讽扩大了几分：“另外邓小姐你也收下了我两年的房租。“

　　邓可急了，声音略微高了些：“我没有收过你的房租，我真的没有收到。”

　　这是在讹她了。

　　这个地段的房租很贵的，还两年。这左庭川怎么能空口说白话。

　　“邓小姐，你可以查下。”左庭川觉得胜利在向他招手了，折腾了这么半天，浪费多少时间，不知道他左庭川的时间很贵呀。

　　“没有就是没有呀，我什么时候收过你的房租。”

　　“你先查下。”这女孩怎么不查就认为没有，左庭川觉得头大。凡事都要讲证据的。

　　邓可拿手机去查，点着触屏的手指头都在发抖。要是真打来了房款，她怎么办？是不是得搬了。

　　真有一笔钱，二十四万。

　　“你这是逼我租房给你？”邓可带着委屈看着左庭川，眼眶都有点红了。

　　可硬撑着，不能让左庭川小看了自己，绝对不能。

　　才跟大伯伯、大姆妈说买了房子，自己好很干，还没住两天，就给人赶出来，不丢死人了。

　　邓可紧抿着嘴唇，两只大眼睛直直地瞪着左庭川。

　　赌着气，邓可一字一句：“我把钱还给你，房子我绝不卖绝不租。”

　　左庭川避开了邓可的目光，头一回是他避开了对方的目光。

　　这本来是来要求他合法权益的事，怎么好像成了他一男人来欺负小姑娘家了。要是再稀里哗啦一哭，他有理也成了无理。这下面还怎么谈。

　　唉，他把小姑娘惹急了。

　　邓可的手机响了。

　　左庭川找到了暂时撤退的机会，不能显得他逼人太甚：“邓小姐，这样吧，你可以找个律师咨询下。今天我们先谈到这里，三天后上午十点我再来。”

　　说完，左庭川欠了欠身，自己开门出去了。

　　关上了门，闷热的走廊逼出了左庭川一身汗。

　　站在电梯里就开始自我反省，就怪当初觉得是个小姑娘，长相清秀可人，心软了。

　　越心软越难弄。还是得公事公办才成，三日后不行，就直接走法律程序。房子怎么也得拿到手，二十来年一直想知道亲生父亲是谁，怎么能功亏一篑。

　　邓可瞪着门半天，小嘴撅得可以挂油瓶，眼泪在眼眶里转。

　　刚才就不该让左庭川进门，不就是一个会背书袋的律师有什么了不起的。论背功，她一定不比这个坏律师差。

　　手机还在响，邓可拿起手机看了下，是吴小萱的电话，接了。

　　“可可，怎么样了？”

　　“走了。”

　　邓可用手背把没转出眼眶的眼泪抹掉。

　　跑到门那，从猫眼看左庭川是不是走了。门外已经没人，再跑到阳台上往下看。正看到左庭川走近一辆白色捷豹F-TYPE，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哦，左庭川长得怎么样，是不是很帅？”吴小萱在那头兴奋。

　　邓可盯着那辆捷豹开走：“长得就是个大反派样。”

　　“什么？”

　　邓可气鼓鼓地说：“他开捷豹，他就是个大反派。反派不都开捷豹。”

　　吴小萱在那尖叫：“那就是很帅了，是吧，是吧……”

　　邓可一屁股坐在了白色长绒地毯上，对着那头的吴小萱说：“那是来迫害我的大反派，帅又有什么用。”

　　“快说，快说。”

　　邓可有个好处，气消得快。跟吴小萱说了几句，气就没了，就又操心起左庭川三天后再来的事了。

　　吴小萱一拍胸脯：“简单，扑倒他。”

　　邓可想想自己和左庭川的身高差，气馁地说了句：“蚂蚁撼树，你觉得可能吗？”

　　“什么？”

　　邓可笑了：“意思就是他对我来说，就像蚂蚁撼树一样困难。我还是先想怎么不让他夺走我的房子吧。”

　　“噢？”

　　“你帮我问问你们公司的法律顾问，还有推荐个律师吧。”邓可又想到了左庭川的臭脸，气得在地毯上拍了下。

　　“好。”吴小萱大包大揽的又去问了公司的法律顾问，跟左庭川说的差不多。还加了句，这官司如果是跟左庭川打，那还是早早和解吧。没必要花时间、花精力打一个必输的官司。

　　左庭川真就这么可怕？

　　邓可把左庭川的名片翻来覆去地看，怎么也不能相信。

　　左庭川一肚子的气，从没有像今天这样过。

　　他喜欢挑战，越难办的案子越能击起他的斗志。可今天，他就像铆住了劲，狠狠打出的一拳却打在棉花团了上，根本发不出力，窝窝囊囊的回来了。

　　这妹子，真是的，理亏了就要哭。

　　令人头疼的妹子。

　　这事还是交给手下律师去办吧。

　　左庭川回去就吩咐秘书海伦：“海伦，嘉宝花园那套房的事让张伟代理我，准备起诉材料。”

　　两天过去了，左庭川的情绪早平静下来。

　　要处理的事那么多，小小一个邓可哪会老挂在心上。把去伦敦积累下来的卷宗清理的差不多，露出了邓可的资料。

　　左庭川把邓可的资料打开又合上，扔在了一边，调出了邓可楼道里的监控。

　　他租那套房再装修，只为了一个目的，好在门和阳台那装监控。

　　当然，左庭川也不喜欢那里是套空荡荡的水泥房。他讲究格调，任何他到的地方都得有格调。

　　从他去伦敦时开始看，可以看到疑是他父亲的那个人和他一家人进进出出，平平常常的。然后出现了一张心型小脸，嘴边的梨涡若隐若现。

　　左庭川皱了下眉头，有什么可笑的，怀里还抱着那么多东西，不嫌累。

　　邓可的人看不到了，应该是在开门了。

　　左庭川默念着密码“306417”。

　　监控录像里，又看到邓可出去了。这几天出出进进很频繁，每次回家都抱着东西。啊，昨天拎了个鸟笼回来，边走边看鸟笼里的小鸟，笑得都像在脸上开出了栀子花。

　　呼叫机响了，那头的海伦：“左律师，张伟说他明天要出庭，嘉宝花园能不能后天把起诉材料送法院。”

　　左庭川按了键：“跟张伟说，这案子他不用跟了，我自己来了。”

　　嘉宝花园的房子，不管买下还是租下来，还是要进行，不过也许可以温柔策略些，事后多给邓可些补偿。

　　到了跟邓可说的日子，左庭川顶着耀眼的阳光，收敛了些自身的阳光按着约定时间去了邓可家。站在门前，看了眼密码锁，不知道邓可换没换过密码。

　　按了下门铃。等了会儿还不见邓可来开门。

　　出去了？

　　再按了下门铃。

　　邓可正在喂牡丹鹦鹉，听到门铃声，喊了声：“来了，来了……”把鸟笼门匆匆放下，跑到门边，从猫眼往外看，一看是左庭川，早知道就不这么急着来开门。还以为是吴小萱来了呢。

　　把门打开了一条缝，邓可的小半张脸露了出来：“左律师，这个事你还是跟以前的房主联系吧。”

　　“邓小姐，我能进来说吗？”左庭川尽量表现的友好些。

　　这么热的天，让人家在门外站着也不是回事。邓可慢慢打开了门，让左庭川进来。

　　左庭川站在了客厅中央，把邓可身上的镶荷叶边家居服扫了一眼。特意订了时间，就是方便对方穿得正式些，怎么还穿得这么随便。

　　邓可站在那犹豫是不是请左庭川坐，最后还是觉得应该礼貌些：“左律师，你坐下说吧。”

　　左庭川谢过，坐在了白色软皮沙发上。这沙发是设计师按他的要求选的，头一回坐。真没想到是这样的场合下来坐。

　　邓可倒了杯冰水拿过来放在了茶几上，也坐了下来。坐下来谈，她的脖子感觉好多了。

　　“邓小姐，这几天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左庭川看着邓可的反应。

　　邓可安静的坐在那里，反正她不卖不租，看左庭川怎么办。

　　“如果邓小姐不想卖，那就继续履行租约，我可以再多付些租金。”

　　已经每月的房租一万，比这地段的均价高了，还要再多付，真是够有钱。吴小萱就对她说，不如拿了房租，另外租房住都合算。

　　可她不想，搬家很麻烦的。这几天她搬家已经好几天没写了，稿子再过几天又要交了，她没时间去找房的。

　　左庭川打开公文包，租赁合同才拿出来，上面掉下来一点东西，砸在纸上，是坨鸟屎。再头上落下了个什么，两只爪子紧紧拽着他的头发。

　　然后左庭川感觉到有一小团热乎乎的东西落在头皮上，什么东西在他头上拉了。

　　邓可已经紧张地站了起来，冲他走过来：“左律师，你别动。”两只手向他的脑袋上方伸去。

　　左庭川不悦地站了起来，头顶上站着的东西“扑愣”几声飞走了。

　　一只棕头红额黄围脖绿身子的牡丹鹦鹉在屋子里盘旋着飞，显然也受到了惊吓，不知道该停哪。

　　邓可正张着两臂抓鸟，可惜个子矮，怎么也抓不到，就在客厅里来回打转。

　　左庭川摸了下头，滑腻着，手指上沾了鸟屎，真是恶心。始作俑者正飞过来，被他抬起胳膊一把抓住。

　　邓可手伸了过来，两个梨涡露了出来：“谢谢你，左律师。”

　　左庭川厌恶地把鸟还给了邓可，从茶几上的面巾纸盒里抽出张纸来擦手擦头发。

　　邓可两只手捧着鸟，眼睛看着左庭川，可怜巴巴似在替鸟求情：“这种鸟叫爱情鸟。”

　　“你的意思是它在我头上拉屎，是把爱情拉我头上了？那真是要谢谢它，让我走桃花运了。”

　　邓可小脸上的肌肉尴尬地挤来挤去，也挤不出一个笑脸来。

　　左庭川要扔废纸却找不到废纸篓。

　　邓可赶紧一只手紧抓着牡丹鹦鹉，一只手伸出：“把纸给我吧。”

　　“不用了。邓小姐看看合同，要是没问题就签了。”左庭川看了眼沾着一坨鸟屎的合同，愤愤拿着几张擦了鸟屎的面巾纸走了。

　　一直到回去洗澡，左庭川都觉得头上顶着坨鸟屎。

　　还爱情鸟，有这么让人走桃花运的嘛。

　　算了，不跟那小姑娘折腾了，直接起诉吧。

　　邓可接到了法院的传票，眼睛瞅着在鸟笼子里蹦蹦跶跶的牡丹鹦鹉。

　　去了法院，没见到左庭川。法官看邓可是这么软软糯糯的小姑娘，建议解除租房合约只能找原房主，要么就只能履行。

　　原房主自从邓可买房后就消失了。这怎么办？

　　就连代理左庭川去的律师张伟都同情邓可。小姑娘家买套房不容易，怎么就摊上了这事。

　　“真的要履行吗？”邓可问法官。

　　法官看了眼张伟：“要不你跟左律师再商量商量？”

　　张伟想了下：“邓小姐，据我所知那套房左律师不住的。”

　　“那他为什么要租呢？”邓可好奇地问。

　　张伟笑了：“这个我不知道了。我只知道左律师不会住那的，也许他就是要赢个面子吧。你完全可以继续住在里面，这个我帮你合同里写明就好。”

　　既然左庭川不住，自己又不用搬家，那就继续租给左庭川吧，房租少要些就是了。邓可退了一半的房租给左庭川。

　　左庭川在桌上翻着资料夹，邓可的那份资料又跳出来。

　　张伟去法院解决嘉宝花园的事了，左庭川随手翻开了邓可的资料。

　　邓可的资料不多，就一张A4纸，左上角是张照片。照片是身份证上的照片，不能算照得难看，但比本人要丑，主要是没笑。

　　再看别的，籍贯是本市，户口是本市，从幼稚园到大学也是本市。

　　左庭川摇头了，这妹子真是生于本市，长于本市，后面一句不想了。

　　家庭成员，直系的居然没有……

　　左庭川的心咯了下，点开了邓可那里的监控，看着画面里的邓可，总是浅浅地笑，柔柔软软的。

　　从没想到笑得那么甜美，长得那么可爱，说话软声软气的邓可会是孤儿。

　　楼道里的有邓可的监控都看了，再去看阳台上，这的监控对着是隔壁，只能看到一小部分邓可家的阳台。

　　可以看到邓可笑着浇花、喂鸟……

　　左庭川心里的某处突然有些不同，摸了下头顶，滑滑腻腻的感觉。

　　那只爱情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