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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章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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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锦织坊是全京城最大的绣坊,坊主金线儿人称天下第一绣,常人若要她一副绣品,捧着大堆大堆白花花的银子来求,还得看她心情好不好,心情好了,还得看时辰对不对,时辰对了还得看这个月是否已经开始动手绣了,通常她一月只动手一次!总之,求她一副绣品难于上青天!而柳烟色却拉着柳烟雨来锦织坊为她做嫁衣。
“你放心,我一定叫金线儿帮你做一套天下最漂亮的嫁衣!”柳烟雨吃了一惊,先不要说这得花多少银子,金线儿从来不为人绣大作品的,更别说是整套嫁衣了!
“你来了!”金线儿美丽的脸上是暖暖的笑容,“这位就是你七姐吗?好俊的姑娘!”
“是呀,看在她这么漂亮的份上,你就少收点钱吧!~”柳烟色嘻皮笑脸的说。
“呀,九小姐,平日我可曾亏待过你!”送她的绣品皆是亲手亲力所为,件件价值连城,她还好意思说这话。
“线儿姐,你是天底下对我最好的一个!”柳烟色笑嘻嘻的说,“要不,也不会答应我七姐做嫁衣了!”如果不是她把现代的文胸、内衣裤样式画给她,让她大赚特赚一笔,会受到这种优待吗?今天,为了求得一套嫁衣,还把那三成的利润永久的送给了金线儿,心疼哪,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呀!
金线儿媚眼横飞,斜了她一眼:“就这张嘴甜,心里可就鬼了!”说完带着柳烟雨进屋量身去了,而柳烟色便闲闲的踱到前堂看绣品了,红红绿绿一大片,金丝横飞,尤如五彩云霞飞落人间,璀灿夺目。柳烟色赞不绝口:真是巧夺天工,妙手生辉哪!
“色儿!”一个青衣中年男子走到她面前唤道,长得眉清目秀,柳烟色看了却觉得满心不舒服,他那个眼神很是猥琐,让她无端的心寒:“你是谁?”能无所顾忌的唤她闺名的人,来头一定不简单,因此,她警惕的看着他。
王胜看了她一眼,要不是有五娘的提醒,他还真不敢认眼前的柳烟色,短短三个月,她的变化竟如此大,象是脱胎换骨般变成另一个人了。那清灵高洁的气质让他一时还真不敢放肆!
“我是表舅呀!”王胜热切的说。
“表舅?”柳烟色狐疑的看着他,“哪一房的表舅?”
“咦,色儿,你怎么不认识表舅了?当然是你的亲表舅了。”知道她已失忆,仍故作惊讶的说,“今年拜年时,表舅还见你了!怎么现在不认识了,发生什么事了,表姐怎么没告诉我?”
“哦,是这样的,我于三月前出了意外,失去记忆了,表舅莫怪!”柳烟色说,心中已信了,要不是亲戚是不会叫她闺名的,“表舅既然来到京城了,就去家中坐坐!”
“色儿,竟有这等事!”王胜不胜唏嘘的样子说,“表舅常年在外,这次去了山东呆了近四个月刚回来,还没来得及登门拜访,哪知竟出现这样的惨事!真是令人伤心呀!”说完还掏出手帕抹眼睛。
柳烟色觉得头重脚轻起来,一会儿竟觉得视线模糊,眼皮沉重,在失去知觉前恍然悟道,自己中了迷药了!“你,你、、、”话未说完,便昏倒了,王胜一抄手,在她倒地之前扶住了她:“哎呀,我外甥女晕倒了,我送她回家。”伙计听得他们先前的谈话,虽然奇怪,也不疑有它便让他带走了。
石漠然门神一样挡在门口,黑脸布满煞气,全身散发出凛人的气势:“放开她!”声音冷得象冰。
王胜一惊,马上堆笑道:“色儿晕倒了,我送她回家!”他平时最怕的就是石漠然。
“我说放下她!”石漠然冷声说,若不是柳烟长命他暗中保护柳烟色,今天柳烟色可能会遭毒手了。
王胜紧紧抓住柳烟色,一手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顶着她细嫩的脖子:“退下,不然我杀了她!”这段日子,他一直跟踪柳烟色,好不容易才等到她落单的时候,怎么能轻易放弃,他朝着旁边的伙计说,“你们也给我退下。”伙计面面相觑,战战兢兢的退下。
石漠然心里一惊,鹰隼般的目光锐利的看向他,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不想死的话就放下她!”
“不想她死,你就退下!”王胜紧紧的盯着他,手上的匕首不禁用力一顶,柳烟色脖子顿时出现一道血迹,渗着血。
柳烟雨从里面出来,见状不禁惊叫出来,金线儿忙拉着她往后退,生怕她一不小心也沦为人质。
“小雨,别过来!”石漠然见柳烟雨出来,心里顿时乱了主意,现在见她安然无恙,才松了一口气:“你要怎么样才放了她?”
“告诉柳烟长,准备一百万两银子,和一匹快马,否则她这个宝贝妹妹就要香消玉殒了!”
“好,我答应你,你若敢伤她一根毫毛我一定让你死无全尸!”石漠然咬牙道。
王胜心中一凛,知道他是说到做到,便说:“好,你退下,你叫柳烟长让五姨娘送钱和马到城东效外五十里地,在那里我会把柳烟色还给他,否则你们就等着收尸吧!”
“不用,自然会有人通知烟长,现在我要走开,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信守诺言呢?”石漠然说。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石漠然仰天长笑:“王胜呀王胜,你挟持外甥女勒索外甥,也敢称君子,我呸!”他啐了一口。
“小雨,你去通知大哥,把他的话照说一遍!”石漠然对由金线儿保护着的柳烟雨说。
“你,不许伤害九妹,我,我马上去通知大哥!”柳烟雨说完由金线儿带路从后门走了。
“石漠然,你不是一直很讨厌这个小恶女的吗?为何不当作没看见一般?”王胜说。
“我更讨厌你!”石漠然淡然道,柳烟色若出了事,柳烟长不把他大卸大八块才怪呢!
两个人就这样在店里店外对峙着!
柳烟长听到后吓得俊脸失色,慌忙紧急收集银子,可苍促之间哪能集得到这如许多的银子,轻红点翠便把身边的银票拿出来,足有五十余万两:“这钱是小姐给我们的,你拿去吧!”
“谢谢,我会还你们的!”柳烟长也不客气,加上原先凑的钱也足足够一百万两了,便从马厩里牵出一匹马,叫五娘一起赶到锦织坊。
尽管已有了心里准备,但看到柳烟色昏昏然的被王胜擒在手中,鲜血沿着脖子往外渗,更让他触目惊心:“王胜,钱和马已准备好,快放了色儿!”他想将他千刀万剐!
王胜看着他身后一车白花花的银子,双目闪着贪婪的光芒,咽了口口水:“柳烟长,把银子换成银票!”虽然喜欢白花花的银子,可是带着一车的银子逃跑是累赘,他还没愚蠢到这种地步。
“我以为表舅喜欢银子,特地叫人换了银子来!”柳烟长嘲弄的说,目光锐利的盯着他。
“马上命人换了银票过来!”王胜紧张的看着他,忽然感到一股莫名的惧意从心底升起,他从没看到柳烟长如此阴鸷的神情,象是一头巨鹰盯着食物一般盯着他。一向温和的柳烟长竟有这么暴戾的一面。他的手不禁颤抖,忙用力想止住颤抖,却使匕首更加深的割破柳烟色的皮肤,旧血迹未干,又添新伤。
“不要!”柳烟长失声叫道,脸色苍白,高大的身躯摇晃了下,那一刀象是在他心上划过似的。柳士诚和王氏也匆匆赶到:“王胜,放开色儿,你要什么尽管开口,只要不伤害她,一切我不予追究!”
柳烟色身上很痛,周围很吵,可是头却很重,眼睛睁不开,好一会儿才呻吟一声睁开眼,看到一大群人在她面前紧张的望着她,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想抬头,脖子却被一只铁臂勒着,一只冰冷的利器顶着她,刹那间脑子电光石火般闪过,明白她被挟持了!
“色儿!”柳烟长看着她,焦急心疼各种复杂的情感交错着。柳士诚和王氏也在焦急的看着她。石漠然和玉玄尘在一旁虎视眈眈,寻找机会解救!
王胜兀在叫嚣,他们越着急对他越有利,他们越是投鼠忌器,那么他就更安全:“柳士诚,当着满街的人,我要你许诺我放了柳烟色后,你不能、哎哟!”一阵疼痛从腹部袭来,让他说不下话。
柳烟色悄悄的从身上掏出柳烟长送她防身的匕首刺向他腹部,与此同时,三条人影扑向他,柳烟长一手打落他的匕首,一手拉过柳烟色;石漠然和玉玄尘攻向他两侧,擒住他。
“留活口。”柳烟长吩咐,一面把柳烟色紧紧的搂在怀里,身躯微微颤抖,只是紧紧的搂住她,生怕她会消失了似的:“色儿,色儿,没事了!没事了!”他一连声的说,他被吓坏了,现在才发现原来他的心还在跳!
“咳,咳!”柳烟色被他紧紧搂住,气都透不过来了,无助的咳着,脸色憋得通红!柳士诚见状,虽然暗暗奇怪,但马上看到柳烟色的窘状说:“烟长,快放开她,你要掐死她了!”柳烟长闻言才略松开手:“色儿,没事吧!”柳烟色长长吸了一口气:“没,没事了!”纤手抚上他的脸颊似要抚去他的担忧,“哥,我没事了,你别担心!”
“你吓死我了!”心有余悸,看到她脖子上的血迹,掏出手帕替她止血,一手抱起她就走。
“烟长,你去哪里?”王氏此时才回过神来,颤悠悠的问。
“去医馆!玉、石王胜交给你们了!”
柳烟色颈部的伤只割及皮肉,浅浅的一条线,只不过因为血流了一大片,让人感觉似乎伤得很严重。木逢春一看即知无大碍,但仍紧张兮兮的帮她清理伤口,上药,还开了几贴药给她。柳烟色不禁抗议:“师父,我没事!”
“既然叫我师父就该听我的话。”木逢春说。
“色儿,逢春是天下第一名医,你应该听他的话。”
面对两个固执的大男人,柳烟色无奈的叹口气,站起来说:“我现在可以跑一千米让你们看看。”
“色儿,别胡闹!”柳烟长吓得脸色苍白,慌忙搂住他。为什么,他总让她放心不下!
柳烟色无奈的朝他做了个鬼脸,任他们摆布。此时玉石两位也带着王胜来医馆了,柳烟色那一刀虽不至要了他的命,却也让他丢了半条命了。
红韵阁中,柳烟长喂柳烟色吃药,黑浓的药汁,苦得难以入口,但柳烟色乖乖的喝完了它:“哥,我没事了,你去忙你的吧!”
“你躺下来好好休息!我办好事马上就来看你。”柳烟长扶她躺下,“轻红点翠,好好侍候小姐,若有差池,唯你们是问!”
两女齐声应是,事实上刚刚的事让她们也吓得魂飞魄散。
议事厅里,柳烟色带着玉玄尘和石漠然审问王胜:“三个月前在陶然亭,你对色儿做了什么?”
王胜吃了一惊,三个月前的事,他怎么知道,柳烟色不是已经失忆了吗?眼睛乱转,心中一瞬间转过很多念头:“三个月前,我没到陶然亭呀?”
“王胜,别以为你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柳烟长怒喝一声,身上自有一股不容忽视的威严气势,“你当日所做的丑事,我都一清二楚,你是想我说出来还是自己招供!”
王胜瑟瑟发抖:“大少爷,我,我实在不知道,你要我招供什么?”
柳烟长忽然笑了,露出白森森的牙齿说:“那好,你不说,五姨娘也会说的!不过,到时候,你以后恐怕都没有开口的机会了!”
王胜被他笑的毛骨悚然,他终于知道这外甥并不是他想象的这么无害:“是不是我招了,你就能放过我?”
“你没有讨价还价的机会!”柳烟长沉声说,尤其在他伤害柳烟色之后!
“我、我、”王胜颤抖着身子,这一下,他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汗水从额上滴落在石地上。
玉玄尘和石漠然说:“烟长,乌老大这段时间在找他找得紧,我们不如把他交给乌老大吧!”
王胜一听如遭雷击,身体象糠筛般抖起来:“不,不要,求求你们不要把我教出去,我说,我什么都说!”语近哭泣,乌老大是高利贷者,对付欠债人的手段,惨不忍睹,落在他手里,比下十八层地狱还恐怖!
“我和表妹自小青梅竹马,在她入柳府前,我和她便有了肌肤之亲。她进了柳府后,我们仍然暗通款曲。三个月前,在陶然亭旁的假山后面,我和她一时奈不住便,便做男女之事。不意九小姐过来了,在假山前吆喝,表妹把我推出假山,九小姐看我赤身裸体,惊叫一声转过头,表妹趁机用砖块敲晕她,然后逃走,她叫我出外避一阵子!”王胜急切的说,“真的!伤九小姐的是表妹,不是我!”
柳烟长紧蹙着眉头:“来人,请五姨娘过来!”仆人应一声,正待下去,却听得有人来传话:“大少爷,老爷请您去客厅议事!”柳烟长应了一声,便吩咐玉石两位将王胜好好看管!自己迳自往客厅走去。
五姨娘从锦织坊回来后便哭哭啼啼,说是表哥做出这样的事来,让她无颜再在柳家呆下去,请柳士诚准她归家。王氏素来心慈耳软,听得她一番哭诉后,于心不忍,便安慰了她一翻,柔声说,王胜做的孽跟五姨娘没有关系,请她放宽心呆在府中。柳士诚便也是如是说了一番话。
五姨娘听了后破涕为笑,伙同几位姨娘疑惑的说,不知轻红点翠两个小丫环哪来的几十万两银子,如此这般挑拨一番,几位姨娘便联袂而来,要求裁决轻红点翠,因为她们可能窃取府中的财物。其实是各怀心事,针对的是大房一家掌权的事。
“爹,娘,轻红、点翠的银子是我给的!”柳烟色淡淡的说,一面扶两位丫环起来,“至于府中的一切财物及银两支取皆记录在册,一式两份,一份在帐房柳安处,一份在娘身上,请爹明查!”
柳士诚便唤柳安传上帐本,王氏也从房中取帐本,五娘说:“九姑娘,你何来这么多银子给两个丫环,你月钱也只不过区区十两!”
柳烟色淡淡的笑,秋波澹然注视着她:“我赚的。”
“医馆每月的工钱不过十两而已!”
“那些钱我还没放在眼里!”
“那请问钱从何来?”
“我赚的。”
“哟,姑娘反反复复就这句话,想必姑娘赚得不少吧,对丫环一出手都几十万两,姨娘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呢!”五姨娘说,“姑娘且跟我们说说怎么赚的,我们也去赚几个钱花花!”
柳烟色心中暗暗冷笑,口里却说:“姨娘真会开玩笑,你们若出去赚钱,人家会笑话我们柳府没落了,没钱养各位姨娘了,色儿一个女孩子家胡闹罢了,赚几文零花钱用用!”
“姑娘真是大手笔,几十万两就说是几文零花钱!啧啧,看来姑娘是日进斗金!”四姨娘一直以来恨柳烟色,见状也阴阳怪气的说。
“不过区区一百多万而已!”柳烟色不以为意的说。
柳烟长未进来就听到柳烟色的声音,心里一惊,便急掠身进来,见柳烟色立在厅中,轻红点翠垂首立在她身后。“色儿,你怎么出来了?”轻拥住她,带着几分责备的语气,“我不是叫你躺在床上休息的吗?”
柳烟色挣脱他的怀抱:“我没事了!”
“姑娘,趁着大家都在,你就说说你是如何日进斗金的!”六姨娘看见烟长对她如此疼爱,心里一颤,出声道。柳烟长冷冷瞥了她一眼,目光中淡漠无表情,让她心里打了个寒噤!
“我只是把用来猜疑和嫉妒的时间和心思花在赚钱上而已!”柳烟色冷冷的说。
六娘温婉柔美的的脸一变:“姑娘这话什么意思?”她只不过想好心帮一把,可是柳烟色却一点也不领情,也不想想若无法说出银子的来源,几位姨娘会善罢甘休吗?
果然,五姨娘开口了:“大家都是为了九姑娘着想,怕有人说姑娘监守自盗而已!”
柳烟色的脸也在那一瞬间变得苍白,王氏已经逐渐不管事,把家里一切交给她,五娘的话象针一样扎在她心上,让她不堪!
柳烟长脸色也一变,他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正待开口,却见王氏把帐本拿过来,一会柳安也把帐本呈上来,柳士诚仔细核对,两者无一不符,当下呵呵抚须大笑:“色儿,帐目条条有理,名出有条,清楚无误!”
“老爷,帐目是人为的,九姑娘若不说清楚那上百万两银子的来处,还是无法逃脱嫌疑呀!”五娘在旁道,心里暗暗咬牙切齿,看到柳烟长,她本来有几分心虚,但见他一言不发,心下便宽松了几分,侥幸的想也许王胜并未将事情合盘托出。
“爹,这些帐本是真实的。”柳烟雨在旁说道,她跟随烟色身边学管家已一段时间了,因此知道内情,“这一段时间我都跟九妹在一起,家里的收入支出情况也颇为清楚。
柳烟色见状明白再不说明事情便要越发复杂,便唤道:“轻红,去我房里取帐本过来!”
轻红应一声,便去取来帐本呈上,柳士诚接来一看,大吃一惊:“色儿,你是彩票发行的幕后人,也是京城快报的老板?”
柳烟色微微颔首称是,柳士诚问:“那锦织坊为何每月上奉数万两与你?”
“那是因为女儿画了一些内衣裤的新式样让金线儿赚了个钵满盆盈,所以线儿姐抽三成利润给我!”柳烟色说,众人这才恍然大悟,这就是金线儿为什么会为柳烟雨做一套嫁衣的原因。
除柳烟长早已知情外,柳士诚及在坐的人皆愣住了,柳士诚好一会儿才大笑道:“好,好,不愧为我柳士诚的女儿!”满脸的自豪,意气风发的说,“色儿,你既有这份才干,干脆回来帮你大哥管理生意好了。”
柳烟色大吃一惊,急急摇手:“不可,不可,女儿只是一时爱玩,才搞这些玩意儿,女儿对于生意的事,一无所知,若真的要女儿管理,恐怕会破产了!”
柳士诚哈哈大笑,柳烟色巧笑倩兮:“爹,现在该相信女儿是无辜的吧,轻红点翠也是无辜的!”
五娘赶紧打哈哈:“哟,咱们的九姑娘可是越来越能干了,真是可喜可贺呀,可喜可贺!”打破牙齿和血吞,为什么这个小恶女竟有如许本事!而不是她家烟雾呢?司马致远已远走边疆,烟雾终究得不到他!这世上本来就这样,很多事情并不是别人不要了就能轮到你来捡便宜的!只可惜她不这么认为,对柳烟色的恨便加了三分。
“不仅无辜,还是忠义有嘉!”柳士诚笑着说。
柳烟色略福了一福:“既然如此,烟色告退!”轻红、点翠上前扶她。柳烟长也拂袖而去。
红纱窗下,烛火摇红,柳烟色静静的倚在窗前,柳眉微蹙,柔肠百转,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柳烟长轻轻的推开门进来,禀退两名侍女:“色儿!”无限怜惜的拥住她,“你怎么下床了呢!”
“哥!”柳烟色一双水眸盈盈望向他。
“色儿!” 低头细细看她,轻抚她细瓷般光滑的小脸,深情的望着她,“这两天累坏了吧!”
柳烟色轻轻挣脱他的怀抱:“还好!哥,以后没什么事,别老往红韵阁跑!”柳府人多嘴杂,上下不一心,且看几位姨娘便略知一斑,若他们的事传出去,不闹翻天才怪!
柳烟长闻言心里一痛,知道她想什么,遂扳过她肩膀面对面的看着她:“色儿,告诉哥,你在想什么?”
柳烟色双眸闪过一丝痛苦,但转瞬恢复平静:“哥,司马大哥说得对,即使我们是兄妹也应该要避嫌!”
柳烟长认真的看着她说:“色儿,我们不是兄妹!”一言激起千重浪,柳烟色闻言花容失色,娇躯颤抖,柳烟长忙扶住她!柳烟色慌乱的推开他:“你胡说!你说过的,我以后永远是柳烟色,也只能是柳烟色!”
“对不起,我后悔了,我不要你做柳烟色,你是莫小默!”
“这个世界没有莫小默的容身之处,只有柳烟色!”柳烟色哀伤的说,“哥,不管你做多大的努力是没有用的,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在世人的眼里,我只能是柳烟色!”
“这世界怎么样,这世人怎么看,都不关我们的事,我们只要明白自己的心就行了,我们只要按照自己的心去做就行了!”柳烟长坚定的看着她,缓缓的说,一个字一个字从他唇间吐出,却似千斤巨石般压向柳烟色,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惊骇的看着他,不相信这些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哥,你别忘了,这是你生活的地方,没有了这个世界,又何来的你我,失去了世人的支持,你、我都将无处容身!”为什么,他还不明白她这是这他好!
“别担心,一切我都会处理的!”柳烟长拥着她,柔声说,“色儿,我要你明白:你就是我的世界!只要有你,我就拥有全世界了,没有你,即使拥有全世界对我来说还是一个空!”语中透露着无比的坚持和笃定,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你说过,你愿意为我做任何事,我也是,为了你,我愿意舍弃所拥有的一切!色儿!”
傻瓜,这个傻瓜!难道他不知道走上这一步将会是个不归路吗?会身败名裂的吗?柳烟色双眉紧蹙,泪眼模糊。柳烟长心疼的拭去她的泪,低声说:“什么也不用说,什么也不用做,你只要默默的站在我的身边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了!你要知道,我们不是兄妹,这不是□□!”
柳烟色看着他,心中柔肠寸断,不知何去何从,原先所有的决定在他的深情的目光中轰然倒塌,化为千缕万片灰飞烟灭了!
“你这千年后的先进人类,为何比我还死脑筋呢!”柳烟长无奈的轻叹。这一句话象闪电般照亮她的心灵,是呀,她是千年后的人,跟他没有丝毫的血缘关系,如果说有错的话,只能说是借错了躯壳而已!
“爱情中的女人智商为零,不管是千年后还是千年前的人!”她叹道,“因为爱是女人的致命伤!”
柳烟长眉心轻展,笑了:“所以你要听我的,因为现在的我智商正常!你,只能听我的了,没得选择!”他霸道的宣布,她轻扬秀眉,舒了一口长气,也笑了!也许未来没有她想象的那么难!
“那你准备怎么办?”她问。
“嘘,别说话,现在最重要的是享受两人在一起的时刻!”他柔声说,伸出食指轻点她的唇,然后在她唇上来往抚摸,这种亲密比亲吻更引起她心中的悸动,她娇躯不禁一阵轻颤,轻吟一声,低唤:“烟长!”
柳烟长的目光倏的变为深浓,移开手指,把她拥在怀里,轻吻她的秀发:“伤口还痛吗?”
“不痛了!”柳烟色心里一甜,知道他心中担忧的是什么,遂仰起头,搂住他的脖子,“你可以检查一下!”
他挺拔的躯体一僵,她靠的那么近,吐气如兰,粉唇微启,让他勉强压抑下去的欲念又升腾起来,目光紧锁住她的嘴唇,哑声道:“色儿!”低头吻住她柔嫩的唇瓣,温柔而缠绵!
窗外夜色温柔,树影轻摇,一个美丽的女子震惊的望着眼前的一幕,眼中闪烁着绝望和痛苦!
“九姑娘!”六姨娘看到柳烟长的影子消失在走廊上,从阴影处走出来,冷冷的看着柳烟色,“你知不知道刚刚在做什么?”
柳烟色吃了一惊,仰头答道:“我们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六娘幽怨的盯着她,好一会儿才说:“姑娘是个明白人,这会儿怎么就胡涂了呢!你们是兄妹,如何能相爱!”
柳烟色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放弃。
六娘幽幽的说:“你若真爱他,应该为他着想,让他早日断了这非分之想!他是天之骄子,当享受不尽的尊崇荣耀,而不是背着□□的罪名为世所不容!你若爱他,就不该让他活在这种处境!”
“六姨娘,我、、、”
“你和他的事,我早就看出来了!以你这样的相貌和人才以及家世,和烟长倒是绝配,只是造化弄人,你和他偏偏是兄妹!”六娘轻摆玉手阻止她说下去,“色儿,你放弃吧!你们的感情注定是得不到世人的祝福的!为了烟长,为了老爷和夫人,为了柳家,你放手吧!”
柳烟色看着她,耸然动容,一直以为六娘是出于女性的一种本能嫉妒处处为难她,原来她却真的是为了烟长为了柳家!
“我从十八岁入府,至今也五年了,老爷、夫人对我恩重如山,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痛苦,也不能就这么看着柳府垮了!丑闻一个已够了,再多一次,恐怕老爷、夫人会受不了这个打击!”
“丑闻?什么丑闻?”柳烟色机械的问。
“五姨娘和王胜暗通款曲,上次在陶然亭为防奸情暴露,下手对你行凶!烟长已限五姨娘三日内搬到府后的偏园静修!”
柳烟色大吃一惊:“有这等事?爹现在怎么样?”
“烟长瞒过了老爷,五姨娘以身体不适为由搬到府后偏园静修!”六姨娘说,“如果再出了你们这档子事,五姨娘的事如何能瞒得过,届时两桩丑事会让柳府无颜在京城立足,也足以会要了老爷的命!色儿,你是聪明人,孰轻孰重应当分得清!”
“我听得烟长说有办法,我想无非就是和你远走天涯,可是又能走多远呢?又把老爷、夫人置于何地呢?烟长是柳家的长子是不容更改的事实,他有自己的使命和责任,不能为了畸爱而放弃这所有的一切!”六姨娘继续说,“我知道你们不慕荣华富贵,可你们身上淌的是柳家的血,必须承担起柳家人的责任!”
如晴天霹雳,柳烟色呆了:她身上还流着柳家的血,那么不管她是从哪个时空过来的,和柳烟长的血缘关系是不可更改的!那一刻,只觉得天昏地暗,思绪百回千转,最后双腿一软,对着六娘跪了下去:“谢六姨娘一席话提醒色儿!”
六娘忙扶起她,她软软的斜靠在六娘身上:“六姨娘请放心,色儿不会再胡涂了!”
“男女之情,六姨娘也明白!色儿,你准备怎么办?”六姨娘心中暗暗叹息,他们俩站在一起可算是一对璧人,只可惜呀,可惜!
“色儿只求六姨娘一件事,待色儿离开后,请六姨娘不要阻止眉姐姐过门!”
六姨娘长叹一声,始终觉得眉独秀配不上柳烟长,点头答道:“我答应你!”
“六姨娘,天下女人皆一般心,色儿却不如姨娘有这般豁达的心!真是惭愧!”
“色儿,真爱一个人不一定非要拥有!”六娘长叹一声,盈盈秋波中有泪光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