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夫人职业准入标准》茶深

25、第 25 章

　　25.

　　沈先生脸一阵红一阵白，气呼呼地瞪了凤岁羽一眼，道：“下流！”

　　凤岁羽莫名其妙被骂了一通，疑惑道：“怎么，不是你说的吗？我说怎么就是下流了？”

　　谢池出来打圆场，拍了拍沈先生的肩，道：“玄晖兄，教主也不是故意的，你就不要再生气了。我听闻，绝情崖下有棵孤松，颇有意趣，有时间，还请玄晖兄带我一见。”

　　这一席话绵延曲折百转千回，意味深长，连凤岁羽这样心思十成色字占九的，都颇有一番愤懑不平。他心想，玄晖是什么，莫非是沈先生的字？好哇，他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不知道蹲在人家屋顶蹲了多少个月夜，才好不容易套出沈先生的芳名的，谢池才和人家见过这是第一面，就勾肩搭背称兄道弟上了。现在就以字相称，将来岂不是要上床？

　　他又一想，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说白了，沈先生和他不过是露水情缘，人家要和谁恩爱缠绵，的确与他无关。

　　凤息从前说，一生一世一双人，大多下场便是争教两处销魂。凤岁羽那年还是个光着脚爬山涉水的小屁孩，懵懂听着，却深以为然。他娘么，他自己也不是一点心思都没有，想来想去，总觉得约莫便是楼月。楼月芳踪难觅，情郎遍地，指不定做了多少个只有爹的孩子的亲娘。若是凤岁羽认死了世上没有不爱孩子的娘的道理，或者凤息寻死觅活要带孩子去找他亲妈，他们父子哪来这样山里种树遛狗掏鸟蛋的平静小日子可过，指不定多销魂。

　　可见人活着就是要宽心，凤息就十分地宽心，照样喝着小酒种着小花，到头来也照样扔了儿子跑了，现在不知道在哪儿逍遥快活。这人的心比无边东海还大。

　　凤岁羽子承父业，这宽心的功力，只学了其父的一二成，就已经很了不得，令武林一半的男人黯然神伤了。他便道：“我也没什么要紧事，谢公子难得来一趟，沈先生还是同他出去逛逛吧，咱们魔教今晚吃鸡，沈先生一定要留饭啊。”

　　他宽着心，跑到练功房去打坐去了。

　　才过了半个时辰，姚兴邦过来问：“教主，那个什么沈先生，带着谢公子满院子乱转，没事吧？”

　　凤岁羽抬起一边眼皮，懒洋洋道：“只要不出绝情崖，两个不会武功的，还能折腾出个什么花样？随他们去。”

　　姚兴邦领命回去，消停没多久，又急匆匆赶来，道：“教主，谢公子带沈先生去看了我们魔教祖师爷刻在山壁上的祖训，不要紧吗？”

　　凤岁羽道：“你是说山崖上那个‘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这算哪门子祖训，爱看看去。”

　　姚兴邦给他端茶，道：“教主啊，好端端地，怎么开始练功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凤岁羽接过茶杯喝了一口，道：“我没事就不能练功吗？”

　　姚兴邦嘀咕：“不是身体不舒服，就是心里不舒服咯？”他继续说，“教主，你别伤心，那个沈先生，和教主完全没法比，教主一表人才英明神武，谢公子人家那只是应酬而已。”

　　“啊？你说什么？”凤岁羽问。

　　姚兴邦道：“教主你就别嘴硬了，你想想啊，反正谢公子现在横竖是我们的人，能跑到哪里去。如果教主不喜欢，明天我就让李大伯不让沈先生上来了。”

　　凤岁羽道：“沈先生是我叫上来的，怎么了？”

　　姚兴邦倒吸了一口凉气，默默摇头，哀怜道：“那也太惨了。”

　　凤岁羽道：“对了，沈先生今晚留下来吃饭，你让青龙护法多煮点饭。”

　　姚兴邦同情地看着他。

　　凤岁羽怎么想怎么有点不对劲，他一拍脑袋，道：“这不对啊，怎么你们就不练功了？祖师爷祖训不是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吗？光我练有什么用？”他站起来大手一挥，道：“从明天起，魔教所有人——除了你儿子小宝，全部卯时起，给我扎马步扎一个时辰，扎不够不给吃午饭，全给我到祖师爷石刻那里面壁去。”

　　姚兴邦：“啊？”

　　凤岁羽自任教主以来，十分和气，从不体罚教众，可谓是身体力行与民同乐。没想到，人不可貌相，一朝不开心竟然如此心狠手辣。

　　于是今天晚上的晚饭，凤岁羽就没鸡吃了。

　　原本魔教人就少，也不用分什么灶，在厨房前的院子里拉个长条桌子就行了。凤岁羽坐上首，剩下的依长幼排排坐。如今多了两个人，谢池的身份还有待商榷，沈先生那就是正儿八经的客人，于是便被安排在了凤岁羽左右。

　　魔教难得吃顿鸡，趁着白虎护法不在，把他心爱的阿花和小米宰了，添了把藜菜炖汤。农家老母鸡，用柴火慢慢煨，表面一层油黄澄澄的，香飘十里。反正有了教主夫人，到时候，要啥有啥，还愁没有几只鸡吗。

　　凤岁羽惹了众怒，鸡汤都从他眼皮子底下挪走了，挪到了谢池面前。

　　姚兴邦还一个劲儿地给谢池夹菜，生怕他少了哪样吃的，“夫……啊不，谢公子，你尝尝这个，我们教主亲手种的白萝卜。”

　　谢池没有推辞，道：“多谢右使阁下。”

　　姚兴邦慈爱地笑着道：“谢公子不必这么客气，既然是教主绑来的人，那就是一家人了，你和教主一样叫我右使便是了。”

　　凤岁羽拍了桌子，“大胆！”

　　五位圣女抬头，齐刷刷地给凤岁羽飞眼刀，凤岁羽张张嘴，只好捧起碗灰溜溜地扒饭吃青菜。

　　沈先生是第一次在魔教留饭，之前他和凤岁羽那档子事儿，出门的时候还被左麒麟撞破，真是不可谓不尴尬。他看了一眼凤岁羽，正巧凤岁羽也看了一眼他，两人心底多多少少添了一段惘然。

　　凤岁羽心想，当初他玩心大，害人害己，可别又连累了沈先生，造了孽啊。

　　沈先生心想，人生俯仰之间，向之所欣，已为陈迹。诶呀，文人就是很多情的呀，希望凤教主早点从往事中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