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的男教师》金炎

2、一

　　初一、一班。
　　教室的黑板上方的墙壁上贴着“勤奋诚恳，文明进步”八个黄色的大字。
　　黑板上一些零乱的嫩稚的粉笔字是歌词和人名。教师们陆续进屋找位子坐下。王冲坐在后排，他数了数，有27人。负责后勤的王兰给每个人发了一个小本子，皮上印着：会议记录。
　　校长在讲台上的椅子上坐下，讲桌上放着他的摊开的文件夹。苏嫣站在门口的第一桌前，面向众人，她对校长说：“人到齐了，开始吧。”
　　校长干咳了一声，开始讲话：
　　“炎热烦躁的暑期已经过去，一个新的学年又开始了。咱们大都是农村人，我就说句粗话，我们是又套上夹板打上笼头，只待拚力拉车，勤奋地耕耘。一个多月过来了，所幸的是，我们这里没有也不可能有什么闪失，没有被公安局抓获的，也没有出什么丑态给我们的光荣职业抹黑的。邻乡一位教师利用假期做买卖，挣了点钱去打麻将，被罚款1000元，教育局对此事非常重视，已下令通报批评。这给我们也是一个警钟。据说还有一位教师酒后失德，被罚10000元，目前正在反省，教育局准备将他清除。听到这些新闻，我内心很受震动。共产党给的钱不少了，每个月总有七八百吧，为什么不珍惜我们的工作？不珍惜我们的荣誉？我要是局长，一句话，干脆撸了。咱们学校的老师不会有这样的劣迹，可是看看我们的统考成绩，看看学生得那点可怜的分数，也让我们脸红。有的教师工作兢兢业业，统考总在前几名，有的教师上课松松垮垮，平时应付差事，考试就抓瞎，一考就砸。个人蒙羞事小，影响学校名誉事大。人家不好意思提名道姓，说ΧΧΧ如何如何，只说ΧΧ校怎样怎样，你让我的面子往哪放？与其他校长坐在一起，一点底气都没有。当然了，排名总有前后，可是有些人对这名次的态度让人恼怒。这个成绩表下发以后，就放在我的办公桌上，一些关心孩子关心集体上进心强的人就来看看统计一下分数，找一找缺点，可有的教师根本不当回事，不闻不问。以我看，他是没颜见江东父老，不敢去看。哎，可要是一到评优晋级了，就火上房一般着急。急有用吗！功夫都在平时。上级要来检查了，教案不够，作业不够，学习笔记不足，要啥都是应付。说到教案，我多说几句，教师上课怎么能不写教案呢？那是不备之课，有些教师觉得自己水平高，教龄长，教一个年级几年十几年，以为轻车熟路，上起课来，随心所欲，想说啥就说啥，根本就不按课程顺序去讲，即使有一两次教案，也不按结构去写，潦潦草草几行字，天马行空，独往独来，除了自己，谁也不认识。现在，上级又有新的规定，凡不写教案上课者，一律视为不备之课。不管你多高的文凭，无论你多高的水平，不管你多大的年龄，见一个训一个撸一个，通报批评，不评优，不晋级，视情节程度，年终调离，这决不是危言耸听。我们准备了好几年的人事制度改革这学年就要进行。怎么改？看成绩，看平时，有些人不拿自己的工作当回事，不思进取。那是你没见过下岗的苦处。下岗职工怎么生活？他们都做些什么？你清楚吗？男的卖雪糕、蹬三轮，女的搞家教、当保姆、洗衣做饭，有的只能靠自身条件。你不要以为教师是铁饭碗。改革以后，进一步实行聘任制，有用则聘，无用的只好在家呆着，我不想唱高调，就现实一点，你自己掂量掂量，咱们学校多三个人，谁下？凭啥取舍？就看这份成绩单。在人才济济的市场上，你的价码多大？众所周知，经济的竞争，归根到底是人才的竞争，是教育的竞争，你连一个起码的心态都没有，凭什么去面对，去竞争，靠什么生存？我说的有些激动，这是出于对同事们的关心，是对于我们学校的敬业。
　　话说回来，今年的成绩，已呈下滑趋势，凡后五名者，按奖惩制度重罚，并于明日上午交一份检讨决心书给我。别怪我无情，校长负责制，我是法人代表，我要对全体学生和父老乡亲负总责。
　　今天是上班第一天，我就不多说了，其他一些教学上的事，伤罩魅谓惨唤病Ｉ⒒岷螅嘀魅卧俚轿野旃铱桓龌帷；故悄蔷浠埃裉旃ぷ鞑慌Γ魈炫φ夜ぷ鳌！
　　校长的话讲完了，低着头的抬起了头，人们都不由得舒了口长气。
　　苏嫣开口讲话。
　　“咱们学校来了两位新同事。我来介绍一下：王老师，请！”
　　王冲站起来。
　　“这位是王冲老师，邻乡过来的，大学中文系。王老师讲几句。”
　　王冲：“没啥讲的，请大家多照顾，谢谢！”
　　苏嫣又介绍一位女教师： “这位是沈月老师，一中来的，大家有不少认识的，沈老师，自我详细介绍一下吧。”
　　沈月二十三岁，长得苗条，眼神里透出精明，穿着时尚。她说：“请各位姐们儿多关照。我一定要做好工作，为学校争光，不妥当的地方，请大家原谅。谢谢领导给我说话的机会。”
　　苏主任开始公布分工情况：
　　“王冲老师：初二两个班语文。
　　沈月老师：社会、自然、思品。
　　其余按正常顺序走。若有变更，会在今明两天通知。今天的会到这，十分钟后，班主任去校长室开会，散会。”
　　苏嫣又把老李介绍给王冲：“这位是李老师，你们在一起办公。”
　　王冲把箱子解下来，搬进初二办公室。老李又一一介绍同室的：小肖、贺婷、杨妮、老赵、鲁莹。

　　校长室。它的空间与其他办公室差不多。校长独占此间，显得它比较宽敞。而没有作业本的摆放，使它与其他办公室拉开了距离，这种距离感，使老师们感到它的威严。
　　沙发上坐满了班主任，还有一些自带椅子的。
　　校长点了点数。只有赵富贵一个男人，他置身于其中有点不自然。
　　校长讲话：
　　“以往的班主任工作记录是大家自己订的，今年与往年不同，是特意印制的，就是你们手中这个。这个本子除了记录你们平时的工作外，重点记录安全教育。每一次班会，每一次讲话，都要讲安全，每讲必记。即使不讲也不要忘了记录。为什么？安全问题是关系到咱们的饭碗问题，是一票否决的考核项目。你的课讲得再好，成绩再突出，只要你有一次学生的重大伤亡意外事故，前功尽弃，一丑压百俊。明天学生开学，除收费发课本外，就是进行安全教育。虽说汛期已过，但是咱们的地势仍然是一个重大隐患区：公路、电线、废坑、水库、火、交通，大到民事纠纷，小到打架游戏玩耍、体育活动。俗话说：走路防跌，吃饭防噎。就以交通为例，车辆多而有驾证的少，有驾证的是怎么弄来的，咱们心里清楚，所以对各种安全隐患，大家务必百分之二百的注意。现在大家手中有两份责任书，一份是学校与你们签订的，一份是你们与学生家长签订的。明天，把责任书念给学生听，让学生带回去，次日由家长或其他监护人签好收回来。班主任要妥善保存，以备日后出现不测，查找责任。咱们不是无理推托，有文书为证。不管多大的官司，我们丝毫不承担法律责任。学生上着保险，咱们再与家长有责任书，学校的麻烦就少了。这项工作大家务必牢记，要逢会必讲。现在的孩子不同以前，个个是太子、公主、皇帝、上帝。另外，咱们班主任无论如何不能体罚或变相体罚学生，你不知道哪个学生有什么先天的隐性的疾病，希望你的贱手不要成为这些疾病或死亡的导因，不要侮辱学生的人格尊严，不要用过激的语言批评，要多鼓励多表扬，要唱赞颂之歌，说溢美之词，批评要讲艺术，说话要讲技巧，不能让学生带着不愉快的心情学习活动或回家。大家要牢记，安全无小事，责任大于天。
　　散会后，各位自己动手搞一下室内卫生，学生来了后，再整操场。切记，学生带工具，班主任必须亲临工地指挥，不许学生追逐打闹，小心锄、镐、镰刀、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