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3、当昏君也是要算绩效的13 ...

  •   三月暮春,轻寒薄暖。日祭过后,春雷乍响。

      伴随着几场细雨,绿阴冉冉瞬间铺满了整个京畿。

      月桥畔的万条新柳随风摇曳,镜儿胡同口的酒肆也摆上了新醅的米酒。曲折蜿蜒的巷子尽头——老树开花,春夜喜雨,更添落红满巷。

      一双明黄色金线绣云纹银龙的靴子从一顶富丽豪奢的轿辇中走出,在宫人的搀扶下轻轻踏上这铺满桃花瓣的石板路。

      常年晒不着太阳的阴巷子,墙壁上都带着柔软的青碧,青苔顺着墙根、青石板一路蔓延到巷底的老树。老树下有张倒塌的石桌,桌上停着几只小巧的黄鸟,正在叽叽喳喳。

      安安静静的一条巷子里,能遥遥听见猎猎酒旗招展和远处朱雀大街上的喧闹。

      明黄即正黄,取日光色意。偌大的京城、浩然天下,便也只有嗣宁帝一人可着这样正的明黄。摇曳的旌旗、等在巷口的仪仗,无不彰显着天威帝王。

      顾念走得很慢,随行的官员也不敢往上,他们屏息垂首地跟在顾念身后。

      任谁都看得出——年轻的皇帝陛下在生气,而且气得不轻。东缉事厂厂公、京中四大秉笔之首的靳公公、靳始同是顾念身前的红人,极其信任的重臣竟有反心,就好像养了一条怎么也养不熟的狼,不仅没能旺宅添福,还被狠狠地反咬了一口。

      实际上,查检靳氏官邸的,并非三司人马。

      因张昶甫的供状一直没能找到切实的证据而顾念有心包庇,所以刑部、大理寺和经世局都不敢妄动,靳始同这些日子也都在东厂继续提督。

      今日发现靳氏官邸中私藏有龙袍的,实为靳府上一个不知名的花匠。他不小心撞破后吓破了胆,也不知该向何人禀报,便误打误撞地报告给了京城巡防的官兵。

      私藏龙袍罪责不小,巡防士兵不敢怠慢,连忙速报了刑部。刑部又层层上递,最终呈到了御书房——皇帝的案前。

      据宫里伺候皇上的宫人说,那日皇帝陛下瞪着不知名的方向沉默良久,最后折断两支御笔、摔碎三只茶盏,甚至怒不可遏地没用晚膳。

      次日,三司便知道了皇帝要亲审此案的消息。

      镜儿胡同里一条深巷弯弯窄窄,曲折蜿蜒终于到了尽头。靳始同官邸森冷的院墙出现,白色的墙壁上爬满了绿得泛黑的爬山虎,素色黑瓦下,大门更显漆黑肃穆。

      明光殿首领太监同几个大臣这才敢上前,推开了虚掩着的厚重木门——

      此刻的靳府已布满了重兵,唯一的两个老仆和一个小童都被扣在了大厅,本就没有多少家具的几间房间,都被搜查了个彻底——翻到在地上的箱子,还有随意散落的书籍。

      看得出来,靳始同平日里很少在这间官邸居住,厅堂内散落的书多半是前朝——书和年的旧著,而不少本该日用的器具上,都落满了厚重的灰。

      三个仆役,其中跛足的老人是门房,看上去十分面善的妇人是府上的厨娘,而那个小童则是个哑巴,听门房老人说是靳始同收到身边的孤儿,只是做些洒扫烧水的杂项。

      站在这间官邸的厅堂上,顾念只能感觉到刺骨的寒,一间间没有阳光的阴冷潮湿屋子,像是会吞噬人的怪物般在冲他张牙舞爪。

      京城几个巡防的官兵这时候也跟在刑部尚书身后上前,他们伏地对顾念行了大礼,然后一五一十地将他们跟着那花匠过来发现龙袍的经历道出。

      而那个花匠也被带上来跪倒在了顾念跟前儿——这人看上去倒老实憨厚,却因见着了皇帝和这么多的高官显得有些紧张。

      他双手紧紧地绞在一起,低头说他是在靳始同书房里的一间密室里发现龙袍的,他被吓到以后慌乱之中就跑出去报了官军。

      “你只是一介花匠,怎么随意进得主人的书房?”顾念眼神锐利地盯着对方。

      “大、大人……喜欢花草,桌上总要点些绿意,只是大人的宅邸背阴,书房常年没有阳光,寻常花草难以养活,所以、所以小人总会隔几个月,便去书房换下那些长势不好的盆景。”

      “喜欢花草?”顾念抿了抿嘴,有些无法想象靳始同爱怜花草的神色,他皱眉继续问道:“那密室的暗门又是如何打开的?书房来往的人并非只有你一个,怎么旁的人就没发现——就独你一个发现了?”

      花匠一颤,扯过袖子来擦了擦额上的冷汗,诚惶诚恐地说道:“小、小人也只是凑巧……”

      “呵——”顾念冷笑:“那还真是够巧。”

      见皇帝陛下这幅阴阳怪气的模样,众人大气也不敢出,只能跪在地上沉默,静静地等待着皇帝的发落。花匠更是吓得落水小鸡似得,不停地颤抖发怵。

      “走吧——”顾念摇头,挥挥手道,“这位花匠先生,现在就要烦请你带我们去看看你发现的暗室,和那件吓坏你的龙袍吧?”

      “不、不,小、小人不敢!”花匠吓得一屁股跌倒在地,然后又脸色惨白而慌乱地爬起来冲着顾念“咚咚”磕头:“皇、皇上,小人、小人真的只是一个花匠,什、什么也不知道啊——”

      “什么也不知道?”顾念哼笑一声:“至少你知道去书房的路吧?”

      看着顾念那张漂亮的脸上意味不明的笑容,莫说是花匠,就连在场的不少官员都觉得后背发凉,一身明黄色的皇帝虽然在笑,可眼中藏了多少森寒,只消一眼就让人浑身发僵。

      花匠偌大一个汉子,此刻已吓得哭出来,额头上鼓起一个大包,死活不敢带顾念前往书房。

      看着这人的怂样,顾念嘴角抽了抽,心里的那些怀疑和揣测暂且放下,他叹气叫来刑部官员将此人带下暂且看管。

      然后顾念便让巡防的几个官兵上前,带着他同一众官员去看那藏有“靳始同谋反证据”的暗门和密室。

      绕过一片狼藉的前厅正堂,过一片荷塘后就行至了靳始同的书房。

      诚如那花匠所言,这是一间背阴而没有阳光的黑屋子,紧紧地贴着京城北的城墙,房屋有两扇窗户正对荷塘。可眼下从荷塘望进去,却只能看见一片黑暗。

      “去取灯来——!”

      在首领太监的吆喝下,很快便有宫人送上了点燃的宫灯,由两个宫人提着在前,替顾念照明了脚下。而首领太监更是掏出火折子、点燃了靳始同书房的几个小灯盏。

      书房内大多数的陈设并没有被移动,刑部的郎官明白维持原状的必要。而顾念也正好得了机会——看看在那些无人陪伴的冷夜中,靳始同到底是在个什么样的地方筹谋天下。

      由于朝向不好的原因,一进书房就扑面而来一股阴冷的霉味儿。案几上,置放着几盆新添的花,中放一沓泛黄的白纸,而旁边的砚台、墨盒已干。

      一如顾念初入靳氏官邸所感知的那样——靳始同不常待在这间宅邸,厅堂内日用的茶盏碗筷都已经落灰结网,而这书房墨盒里的几块墨条更是龟裂结痂。

      一个人若真有心谋反,甚至制好了龙袍抑郁登基称王,怎会将自己的春秋大梦放到一个自己平日里去都不会去的地方?

      顾念抿了抿嘴,疑团越来越多,可惜怀疑做不了呈堂证供。

      所以,他只能暂且保持沉默。

      几个烛台倾斜在地上,凳子被撞翻。凳子后的书架上有一个可以旋转的暗门,门口便是那间密室。密室的里黑洞洞一片,站在门口只能看见一级级往下的台阶。

      “陛下还是在此等候罢,让臣等先下去查探一番。”禁军们怕密室有诈,不敢让顾念冒险打头阵,却又被顾念拒绝。

      “朕说过——朕要亲查此案,无论密室里有什么,朕都要亲眼去看一看。”说着,也不管旁人阻拦,顾念一把夺过宫人手上的宫灯,便抢先一步下了台阶。

      慌乱的臣子们纷纷跟在顾念身后涌入密室,却发现这间密室根本不深也不够大。

      从暗门的台阶往下,不过十级台阶。

      台阶下是一间不过十尺见方的小密室,密室里头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东西,只有正中央有一张八仙桌,上头平展地放着一套明黄色的龙袍。

      在火把的照耀下,顾念身上明黄色的袍子和桌上的袍子,显得尤为扎眼。

      暗室内的墙壁没有上漆,粗糙的墙面四角累起了厚厚的蜘蛛网。顾念挪着步子靠近那张八仙桌,伸出手去抹了一把,果然又收获了满手黑灰。

      不过那龙袍倒是干净整洁,上头用金线绣着的明珠、龙的鳞片都十分活灵活现,织工精良且绣品不凡,品相、成色看上去一点儿也不比顾念身上这件“正品”差。

      将宫灯和火把交给身后跟来的宫人和大臣,顾念负手站在那张八仙桌前看了半晌,又抬头看了看这间密室的房梁——地下的连成一片的天花板上,在这张八仙桌顶上,突兀地有漆黑一团。

      皱了皱眉,顾念劈手扯起那件龙袍。

      “陛下小心——!”禁军侍卫们被顾念的动作吓得慌忙上前,却发现顾念只是皱眉看着那件光鲜亮丽的龙袍,然后皱眉掸了掸上头的灰。

      在火把的光晕下,却并没有太多的灰尘落下。

      而刚刚放这件龙袍的八仙桌上,同样的位置上却并没有留下一件衣服的剪影,厚厚的灰尘布满了整张桌案,唯有一小块方形的地方,出现了一些细微的差别。

      曾经放在这八仙桌上的,绝不是这件凭空出现的袍子。

      禁军侍卫虚惊一场,而跟随顾念前来的刑部尚书,却从皇帝陛下这几个动作中——看出了端倪。

      “行了,朕心中有数,”顾念拍拍手将那件“龙袍”放归“原处”,吩咐道:“从禁军中拨调人手,不分昼夜监视此处。刑部着人调查东缉事厂与靳始同相关的一切人等。”

      顾念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似乎不太想下这样的旨意。可最后他还是有些痛苦地闭上眼眸,对着站在不远处的大理寺卿说道:“张卿这便带人,去将靳始同缉拿归案吧——”

      嗣宁年的暮春三月,提督东缉事厂厂公、司礼监正四品秉笔靳始同因在家中私藏龙袍获罪落狱,又因牵扯到了尘贪腐重案而被大理寺羁押。

      蛰伏了一整个春日的惊雷也在靳始同下狱的这日打响,轰鸣不断的雷鸣像是京城内哒哒不停的马蹄,穿梭在大街小巷里——搜捕着这位昔日权臣可能存在的同党。

      大厦倾颓,旦夕而已。

      自靳始同下狱,昔日跟在他身边的大部分臣子急急与他划清界限。言官御史等之前看不过他行径之人更是罗列靳氏罪名,上呈到宰相季峦生的眼前。

      而右金吾卫大将军方笙涛,则在腿伤未好的情况下,与几个京中素与靳始同交好的文武官员一起,跪到了宣政殿外,要求皇帝陛下收回成命——重新彻查靳氏谋逆一案。

      春日的细雨一阵阵乍起还歇,没待小方将军等人请命得见天颜,宫里便传出了皇帝陛下重病不起的消息。

      太医院来往的御医们都神色匆匆,而那江湖上盛传的能肉白骨的杏林陆家名医,也被传唤召入了皇宫。

      从政事堂走出来的老宰相季峦生,隔着宽敞的宣政殿前广场遥遥看着大门紧闭的朝堂,兵部尚书、中军都督和右军都督三人从他身后走出,不远不近地并排站在他的身旁。

      政事堂为宰相同三权首领——纳言阁大学士、尚书府太傅和御史台御史议政论事之地,偶也会有百官汇集群议,而今此处空空荡荡,他们几人身边甚至没有伺候的小厮在场。

      “看来……那靳始同对陛下的影响,确实很大。”

      五军都督府为锦朝的最高军庭,中军和右军都督两人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在两人治下的士兵少说也有四十万数,而兵部尚书,则无可无不可地率先开了口。

      老宰相并没有说话,他只是望着在广场上来往行走的太医、宫人摇摇头道:“如果不从皇上的最痛处戳下去,只怕你我来日都难逃厄难。”

      三个武将沉默片刻后,齐齐朝老宰相拜下:“我等悉听调遣,绝不辜负您对我们的栽培提携,无论生死,我等都会尽忠追随。”

      季峦生浑浊的双眸里闪过一丝儿笑意,慈爱地扶起三人,看着天空中又渐渐聚拢起来的乌云,老宰相淡淡一笑道:“这京城的天儿,还真是说雨便雨。”

      淅沥的雨滴很快降落下地,而乔装改扮撑着油纸伞的顾念,却在子宁的陪同下,悄悄出宫来到了京城驿馆。

      杏林陆家的名医,是请给方家那个胡来的小将军的。而所谓的称病,也只是障眼法而已,只有在对手轻敌、彻底放下戒心的时候,他们才有机可趁。

      整个京城为烟雨所蒙,京城的驿馆却被重兵把守。

      户部尚书依旨行事,将了尘巡抚张昶甫的家人从了尘接入了京城秘密保护,驿馆虽然人来人往,但也只有在驿馆,能够如此大张旗鼓地保护一个人又不遭人怀疑。

      毕竟——张昶甫的家眷,曾是个扬名江南的青楼小倌。

      听闻此人曾以一琴一舞名动江南柳巷,之后识得张昶甫后,便一直在等候此人替他赎身,终于在几年前脱离火坑,跟随张昶甫西迁到了了尘。

      虽曾是风尘红人,但这位柳公子性子谦和,待人和善。

      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那户部尚书曾遣人来报——柳公子年幼就被卖入青楼,识字不多,随能诵诗词,却不会写字。

      为人严谨守礼甚至有些古板的户部尚书,家中还有恩爱妻女,虽秉承皇命暗中保护柳二,却不方便让他别苑而居,所以就将这位柳公子藏到了驿馆之中。

      驿馆外植有杨柳,顾念抖了抖油纸伞上的水珠,隔着水色重帘,遥遥看向二层小楼窗口上隐约出来的一个青色婉约身形。

      子宁取着金碟正在同驿馆守卫的官兵们交涉,那几个从未见过皇帝的官兵在看见了御赐金牌后纷纷准备下跪,被顾念连忙阻拦:“朕不过是来随便看看,也算是拜访下张大人的家眷。”

      不料士兵们听见顾念如此说,个个脸上露出了十分古怪的神色来。

      “怎么了?”顾念有些诧异:“是那柳公子有什么不妥么?”

      “倒、倒不是不妥,”士兵中几个胆子大的,支支吾吾站出来,红了脸说道:“小、小人们觉得——那、那柳公子只怕是、是……脑子有点问题的。”

      脑子有问题?

      顾念狐疑地又看了一眼二楼窗口的那个身影一眼,却正好对上了对方看下来的目光。柳二的面颊削瘦却十分白皙,弯弯的眉眼狭长的眉尾有一种风月流水般的漂亮。

      “什么意思?”

      “那、那位爷明明前几日还找我们给他读信,看上去是不认得几个字的样子,这、这几日来,却——自己趴在桌上在写信,这、这不是有点问题是、是什么?”

      士兵们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儿来,纷纷劝顾念不要上去了,仔细真是个疯子。

      “……疯子?”顾念眯着眼睛遥遥看向那个还挂着笑看他的男人一眼,他也翘起嘴角来:“就算是个疯子,也是个极好看的疯子——值得朕一看!”

      说着,顾念也不再撑伞,披着点滴欲歇的小雨,直接跨步穿过阆苑上楼。

      楼上的小间里柳二正伏在案几上写写画画,他的长发垂落下来,正好洒在那一沓沓信笺堆叠起的小山上。

      “我猜您是皇上,不过——草民还是想请皇上恕草民未曾远迎的罪孽。”

      柳二没有回头,声音却柔软好听如同春日里新抽条的柳枝,这漂亮如流水一般的人儿手底下有很多张白纸,只是他捏笔的姿势不对,反而像是在画画。

      “柳公子耳聪目明,朕也只是过来看看,”顾念笑着走过去,站在案几旁:“不请自来,迎不迎接,本就与公子无关。”

      柳二闻言终于停了笔,他笑了笑,看向顾念道:“原先,我也以为陛下是昏君。”

      “既然用了原先,”顾念顺手拿起一张柳二放在一旁的纸端详:“那想必如今在柳公子眼里,朕已经配不上‘昏君’二字了。”

      “一半一半吧,”柳二搓了搓他还是有些发凉的指尖,浅浅一笑道:“若陛下能放良人出来,在草民这里——陛下便再不会同昏君相关。”

      顾念勾了勾嘴角,并未回答,只是看了一会儿道:“公子被困,想必心里十分不快,所以才想着——要重新习字?”

      “不过无聊练手罢了,”柳二看了看这些书案上混乱的东西,终于露出了几分不好意思:“柳二不是什么风雅之人,只是在红尘中打滚,懂得察言观色罢了。陛下有陛下的苦衷,柳二——却只是想借着誊抄青阳的信笺,来一解相思之苦罢了。”

      “虽然我——”柳二耸了耸肩:“并不识多少字。错过了最好的年纪,后来辗转奔波,自然也没有如此机会来学了……”

      他口气惋惜地看了看那些被他归置得很好的信,冲顾念露出个无奈的笑容。

      可是他手中那些张昶甫写给他的信,看在了顾念的眼里——却好像是能够将所有线索连起来的线,极为清晰地将他脑海中散落满地的疑问珠子串了起来。

      像是久旱逢甘霖的大地,又好像是他乡遇故知的狂喜。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真是没想到会在此处。

      会在柳二这里,无意识地寻到了突破口!

      原来如此,顾念脑海中所有关于靳始同此事的疑惑、不解还有发现,全部通过了柳二手上的信笺,穿成了一条线、形成了一个完美闭合的圆。

      原来如此,原来如是。

      信笺上的日期,还有张昶甫能够替柳二赎身的日子,正好与那批御赐金丝楠木的时间相近,而正在顾念窃喜的时候,驿馆外头却传来了急报——

      说晋王颜良已经带着仪仗,到达了京城外。

  • 作者有话要说:  顾念:我可真机智!
    系统:该聪明的时候不聪明,啧。
    顾念:(⊙⊙)???
    ------------------------
    靳始同:跷二郎腿等顾念拍摄结束,然后送上烤串若干。
    今天也没有戏份的靳公公也十分落魄。
    --------------------
    这个世界我感觉快要结束了ORZ
    你们再不跟我讲点什么真的就要去下一个世界了!别的小朋友都会么么哒,你们就会跟我哈哈哈!
    气鼓鼓!口亨)——我要闹啦!
    -----------------------------
    感谢:
    yanzi990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1-05 20:35:13
    更新总是被玩坏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1-05 21:14:41
    更新总是被玩坏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1-05 21:19:07
    青骨逆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8-01-06 11:04:36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作者已关闭该文评论区,暂不支持查看、发布、回复书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