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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袒护 ...

  •   王瑗赶到时,只看到小鹿倒在血泊之中,她箭步冲上去,鹿的腹部开了个大口子,像是利刃刺穿导致的,形状惨烈。

      她抬头看到喂养的奴婢瘫坐在不远处,面色苍白瑟瑟发抖,抿了抿唇,问道,“怎么回事?”

      她的状态不太好,似乎没有听到王瑗在问什么,两眼无神地望着前方,双唇颤抖嗫嚅着,反复说着几个字,“王……王……”

      难道疯了?王瑗不敢相信。

      这时一声轻咳。

      王瑗转头,三哥?!

      一旁之人正是王琢,他对上王瑗目光,不偏不移,“你别问她了,她说不出什么来,问我吧。”

      “你看到了什么?怎么回事?你没有制止他?”

      “制止他?”王琢惊讶,反问道,“大妹妹难道不觉得,最有可能动手的人是我吗?”

      王瑗摇头否定,“如果是你,你为什么还留在这里?”

      “留在这里,只是想看看你的反应罢了。”王琢好整以暇,语态悠然地开口,看了眼小鹿,轻叹一声,“真是可惜了,还很稚嫩呢。”

      王瑗不知道面对如此可爱无辜的小生命,到底要多狠的心才能下得去手?真的是三哥?她不愿意相信,但他的表情和语气却轻易挑起了她的怒意,“为什么?!”

      “不为什么。”王琢态度冷淡,看向王瑗的目光不含感情,“凡是你喜欢的东西,我都会毁掉。”

      “三哥!”王瑗不敢置信,再怎么说,她也是他的三堂哥,血脉相连的亲人,难道一点亲情都不顾了?为了什么?王瑶吗?

      王瑗觉得很可笑,“难道三哥也觉得,是我抢了二妹的嫡长女名分。”

      王琢沉默片刻,“难道不是?”

      他转过身去,王瑗看不到此刻他的神情,只是他的语调依然平淡生冷,那一字一句都像钉子一样扎在王瑗心上,让她深刻明白了这个三哥是有多讨厌自己。

      “你既然明白,以后就离我远些吧。”

      他宽大的黑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空气中弥散着鹿血新鲜的腥味,王瑗觉得腹中一阵翻腾当即欲呕,再也忍耐不下去,转身冲出了院落。

      她想看着它长大的,看着它变成高贵骄傲的大美鹿,她想养着它直到它走不动、吃不动,直到它自然地老去、死亡,而不是这样惨遭剖腹,死于非命!才几天时光而已,原本活泼的小生命就僵硬地躺在那里,气息全无。

      眼泪一点一点落下来爬了满脸。这是二哥送她的第一份礼物,她很喜欢,也很珍惜。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王瑗无法接受现实,冲去前院二哥的书房。往常他都会在这里读书写字,可今日房门紧闭,屋内毫无人息。王瑗心中觉得恐慌,但很快想起来二哥未至归家之时,应当仍在户部,这才按捺下了激动的情绪,白着脸往菁华苑的方向走去。

      出了事,她才发现自己的承受能力差得出奇,泪水沾湿了整个枕头,直到圆叶上前拉她,给她拧了毛巾擦脸,她才一抽一抽地止了哭。

      圆叶也听说了小鹿惨死的事实,虽然难过,但也知道二夫人和二爷最不希望看到的还是姑娘伤心,因而劝道,“姑娘别太难过了,看到你难过,二公子会更难过的。”

      王瑗心中一痛。是啊,她难过了,二哥一定会更难过的。所以她不能让他看到她的难过。

      “青凌,替我收拾一下,我想出府转转。圆叶,你替我去跟母亲说一声。”

      “噢,好的,姑娘稍等。”两个丫鬟同时应道。

      二夫人自然不会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想着小姑娘本就对小动物非常怜爱,出了这事必然心痛,劝是劝不住的,出去散散心,或许更容易想开,便答应了。

      半个时辰后,街上多了一个漫无目的闲逛的少女,身后跟了一个如临大敌满脸紧张的丫头。

      姜樾在二楼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幕有些滑稽的景象,后边的丫头想跟紧些又怕跟得太紧,犹犹豫豫地差点跟丢了自家姑娘,而前边走着的却仿佛什么都不知道,自顾自走着。姜樾看着看着,皱起了眉头。

      “哎将军!你上哪儿去啊!”樊林没往窗外望,自然不知道姜樾的意图,在他看来就是好好坐着的人忽然起来走了,赶紧跟着起来追上去,“我说将军,等等我啊。”

      “你留下,别跟着。”

      惨遭拒绝。

      姜樾哪里管下属的郁闷心情,此时他眼里都是那个失魂落魄的身影,他的直觉向来很准,在她身上一定发生了让她很受打击的事,这个时候该不会做什么傻事吧?毕竟不是全然陌生之人,他应该管管的。

      ……他是这么对自己解释的,真实的理由为何恐怕只有天知道了。

      青凌看到一个人影从眼前晃过,差点尖叫出声,幸好看出了是上回金玉满楼遇到的姜将军,才捂着嘴没有叫出来。

      “王姑娘。”姜樾喊了一声,对方充耳不闻,继续朝前走,他俊眉紧拧,上前拦住她,“怎么了?”

      如果是别人在这个时候出现,或许引爆的就会是王瑗的愤怒了——在她的内心里,胶结在一块儿的两种情绪,其一即名愤怒,其二则名绝望。

      但姜樾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有多幸运,于是便在王瑗一把揪住他的衣袖哭得稀里哗啦时瞬间失去了全部主张。

      这或许是姜樾出生二十年来第一次如此无措。

      “……我给你手帕好不好?这个衣服布料有点糙,在脸上擦着会疼。”

      正常人安慰哭的人总会说‘别哭’吧?姜樾还真是不按常理出牌。王瑗瞥了眼他另一只手里拿出的手绢,终于还是找回了理智,接过来擦了脸。

      “……让将军见笑了。”

      姜樾没有接话,定定地看着她,“出什么事了?”

      王瑗沉默不语。

      “你说,我替你分担。”姜樾漆黑的眼眸里清澈地映着两个小小的她,不像在开玩笑,反倒很是认真。

      那件事并没有不可告人之处,姜樾既然问了,王瑗自然毫无隐瞒清清楚楚地说了。

      姜樾神色微凝,沉思片刻道,“王琢虽然比较恣意妄为,但这件事未必就是他做的。”事情确有可疑之处,姜樾不得不把自己的怀疑告诉王瑗,王琢是她的三哥,如果事后她发现是自己误会了,那一定会万分自责。

      王瑗大感吃惊,明明是三哥自己承认的,难道还能不是他做的?那他在袒护什么人不成?

      “今天有没有别人去过王家?”姜樾沉吟。

      别的人?“你怀疑是外边的人?为什么不是王家人?”王瑗以为,王家人的可能性应该会更大呀?外人怎么可能在别人家里行如此恶劣之事。

      姜樾摇摇头,“若说王家自己人,你可有怀疑对象?他的行事动机为何?只对一只鹿下手,为了达到何种目的?恐怕都说不过去。外人未必不会做这种事,至少据我所知,恒王刘皖就是肆无忌惮任性妄为的性子,而他,还是你们王家大夫人的外甥,他的母亲与大夫人是亲姐妹。”

      如此说来……“难道是他?”王瑗惊疑不定。

      姜樾失笑,“你呀,要自己思考。我说的只是一种参考,至于那一天到底谁去过王家,又有谁从你养鹿的地方经过,时间是不是相差无几……这些细节都很重要,稍有出入可能就弄错了。在后宅里,要有一双体察入微的眼睛,要想活得明明白白健健康康,你就要仔细研究每一个人和每一件事。也许你现在还做不到,但是不难,要有信心,多练练以后一定可以的。”

      王瑗听他这么说,双颊发烫,才意识到自己以前活得是有多简单。说得不好听,就叫愚蠢。轻易从别人一个举动或一句话得出结论,而不晓得联系前后左右,自然认识就会片面了。她要学的还有很多。

      可听姜樾一番话,王瑗已知他深谙此道,却不知是否他家里也有这些是非?

      “我家里吗?”姜樾脸上的笑容淡了些,黯然道,“我四岁时候家里人就都不在了。是养父收留了我。”

      王瑗后悔得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明明只是想想而已,为什么竟然问出来了?害他勾起了失去双亲的痛苦回忆,王瑗真希望时间可以倒流。

      “我不知道……对不起呀……那个,我请你喝茶吧,京城里茶楼有说书的吗?我以前最喜欢听了,经常找借口出去,一坐就是大半天呢!”

      姜樾看她一提起听说书就双眼发亮样子,与京城里那些规规矩矩的大家闺秀很是不同,充满了灵气,让他觉得很鲜活,很生动,也很可爱。

      “建安茶楼里都说什么?不知道和京城一不一样?……可惜了。”

      “怎么了?”王瑗紧张。方才她一时口快竟忘了喜欢听说书的是她温琅,而不是曾经生活在建安的王瑗。幸好姜樾并不认识过去的王瑗,否则非得穿帮不可。

      “可惜,我没能去听过建安的,倒不能比较一二了。”姜樾眨眨眼。

      王瑗拍手道,“没关系,我听得多,保管能知道一不一样!”

      “那就走吧。你刚才可答应了,今天你请客。”姜樾双手负在身后,一脸从容地提醒。

      王瑗茫然,“……我答应过吗?”好像……好像真的说了请他喝茶?

      她摸了摸荷包,只有几粒碎银子,囊中羞涩啊……看来一会儿只能先紧便宜的茶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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