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怀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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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瑗丝毫没有想到，当她将自己代入王家认真扮演王瑗这个角色时，已经因为自己不够谨慎的行为引起了一个人的怀疑。
午后王瑗描了会儿红犯困，就倒在榻上睡了一觉。迷迷糊糊中青凌走进来，她皱着眉翻了个身，非常不乐意美好的午觉被打扰，只稀里糊涂听她说了什么人来了。
“不见。”
青凌正要再劝，那人已经不请自来，从屋外跨了进来。
“大姐姐可真会享受呢，午觉时间都比别人长一些。”王瑶笑意吟吟地走进来，仿佛方才根本没听见那句‘不见’。
王瑗一个激灵醒了，腾地坐起来，警惕地看着她，“你来做什么？”
王瑶诧异，在椅子上坐下来，端起青凌刚上的茶抿了一口，反问，“我怎么不能来了？”
怎么不能来？王瑗心中冷笑，脸上也不好看，“你本来就不亲近我，何必装模作样。”
“你在说什么呢？”王瑶像是听到笑话一般，看着王瑗咯咯笑起来，放下茶盏站起身，走到王瑗跟前，探手试了试她的额温，“莫不是发烧了？”
王瑗躲开她的手，固执道，“昨天。”
“昨天？你想说什么？”
“昨天你——”王瑗脱口而出，很快卡住了。她虽然能猜到王瑶的心思，但那只是猜到而已，说出来没有说服力不谈，还容易让人觉得她是故意诬蔑她。
果然王瑶看她说不上来，笑容愈深，“大姐姐从建安过来，那里还真是民风淳朴呢。”
王瑗看着她唇角意味不明的笑，忽然睁大眼睛，她不就是在变相说自己傻吗？
“我真是很好奇。”王瑶脸上笑容倏然消失，“你，真的是王瑗？”
王瑗心中大惊，稳了心神，反问道，“你胡说什么？”
“胡说？那我问你，王瑗亲口对我说过她琴棋书画四样之中唯有于画毫无天分，我也的确从未见她作过画，她的书房、闺房中皆无挂画，赏画她亦不会。你怎么解释？”
王瑗没想过这么巧，偏偏她擅长的原主一窍不通。如果早知道这样，她当时就算胡诌一首诗，也不会扯到擅画上来了！
等等……王瑗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
她悄悄瞥了眼王瑶，她的神色仿若寻常，轻轻将茶盏贴至唇边，她的视线落在她窝于手心的帕子上，轻微的颤动没有被她忽略。难道王瑶是在紧张么？该紧张的应该是被戳穿的她这个冒牌货吧？
原主王瑗真的不擅画吗？王瑗头脑飞快运转。
昨天，她看得出文安郡主待王瑶态度不一般，虽然坐得不近，席间也没有过多表示，但她看过来的眼神，还有她凭自己直觉感受到的，都无一不指向此。既然文安郡主与王瑶亲近，那么文安郡主刁难她让她作诗，应该不是胡乱开的口——起码知道她是不擅长作诗的。这样的讯息，来源只能是王瑶吧？
有了这样的猜测，王瑗心下稍定。看来王瑶只是诈她的。
而事实上王瑗这样想只猜对了一半，原主确实不擅长作诗，但也真的与王瑶说过自己亦不擅长作画。
对自己的猜测颇有把握的王瑗，佯装认真地想了想，困惑道，“我真的和二妹妹说过不擅画么？那可能是我记岔了，真不好意思。”
王瑶笑容一僵。
“你当初是故意瞒着我的？是不是想留着这一手，好在京城贵女中一鸣惊人？我竟是一直没看出来，原来你这么有心计。”她紧紧盯着王瑗，忍着心中一浪高于一浪的愤怒不甘，一字一句道。
她听到了最想从王瑗嘴里听到的话，承认她当初的确骗了她——但同时这也是她最不愿听到的。她当初和她说了很多话，她还记得那个陌生的小姐姐战战兢兢地来到王家时，一句不敢多言，是她亲切地拉着她说话，解开她的心房，得到了她的信任，也听她说了许多心里话。
现在看来，她既然别有目的地接近她，又怎么能保证她不会对她早有防备呢？这一出姐妹情深的戏码，原来不止她一个人演得好，王瑗也不差。
王瑗沉默片刻，忍不住开口，“你我是姐妹，不应该是和平共处么？”
以前她在温家没有姐妹，家里就她一个孩子，她常常盼着能有个兄弟姐妹，调皮捣蛋时有个分担的不至于被爹娘责备得太惨，伤心难过时也有个倾吐的对象可以缓解情绪。一家人么，不就该真诚些？
“和平共处？”这句话戳到了王瑶痛处，她眼刀锋利地投向王瑗，“你怎知我不曾想过？如果你我一同长大，我们应该会是很好的姐妹吧？……可那只是如果。王瑗，你夺走了原本属于我的东西，至少是我原本以为是属于我的东西，你觉得我能用什么样的心情跟你和平共处？”
她愈发咄咄逼人，“你真是好命啊，什么都不用争，不用抢。二哥疼你，把你捧得比天都高，你不在的时候，他最疼的妹妹是谁？是我！你不在的时候，王家的嫡长女是我，我走到外面，代表的是王家的脸面，别人看到我，都会夸‘瞧，那就是王家的大姑娘，多好的气质，有才有貌’，就连——”她表情变了变，没有说下去。
王瑗并不在意她的未尽之言，而是觉得很可悲。明明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姑娘，却偏偏以为自己一无所有。她可有想过王瑗？这个真正的嫡长女，一直不为人知，生活在远离父母的千里之外的建安，什么声名，什么疼爱，对她来说就像水中的月亮。
更甭论和她这个寒门出身的小吏之女相比，她的生活奢华舒适多了，到哪儿都有人追捧，都是万千人注目的中心，她还有什么不满足？
王瑗叹了口气，“如果只看得到自己失去的，那你会失去更多的。”
……
送走了王瑶，为这一段不见前路的姐妹情默默点了根蜡，王瑗单手撑着下巴，坐在窗边发愣。
刚才对王瑶说的话，也同样提醒了她自己。
永远停留在过去走不出来，不断为失去感到遗憾，反而忘了很多人和事都是需要珍惜的。没有什么事物是可以永恒的，现在拥有的一切，以后也有可能不能够再拥有，她怎拿今天拥有的去填补过去的空缺？
王瑗拿定主意后，迫切地想要见到自家二哥。
而此时的王二哥刚刚从外头回来，袖中拢了一卷友人神神秘秘塞给他的画轴，先是神色如常地挥退了下人，才舒了口气将话从袖中取出来。
不是他小题大做，而是廖晓那个家伙经常性地不靠谱，谁知道这回塞了什么给他？偏偏他塞完就跑了，连多问一句的机会都不给他。要是真是什么了不得的内容……他这一世英名可就全毁了！
“二哥！”
王二哥捧着画卷的手一抖，“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王瑗没想到自己喊一声真能吓到二哥，后悔刚才没让下人通传，原想着小小作弄下二哥，但真正看到他受到惊吓，还是很过意不去，于是赶紧上前帮忙捡东西。
“别动！”王二哥声音带着颤音。
“啊？”王瑗手僵在半空，大脑迟钝，疑惑相询，“二哥？怎么了？”
王珩干笑着，将画拾起来重新拢回袖中，轻咳一声，“我是怕你累着了。今天怎么想到来找我？”
捡个画就能累着？王瑗哭笑不得。不过她过来是为了正事，倒不必在此处纠缠，“二哥，我是想问一问，王护卫拜托的事二哥可有在办？是否为难？”
王珩笑道，“这有何难？我已经差人去卢家了，让他家去寻那位卢姓姑子，给她保个媒，许嫁一个世家子弟。那温行虽然坐到太守的位置，但到底是寒门出身，那卢姓姑子但凡理智，都知道选择哪一个。只要她不再能嫁温行，那王容姨母自然就无碍了。”
王瑗怔怔听着，发现和自己的打算很不一样。原本她想着，最坏的办法就是等爹娘和离后，将娘亲接出来单过。原来还可以这样？
也不怪她，毕竟她从不曾拥有这样指点江山的权利，不知道原来还有人可以凭借一句话一个眼神就让别人替自己办事。对王珩来说，这种事根本不必自己亲自出马，递一句话，所有的事情自然有人一一办妥。
“这个主意怎么样？”王珩想着，王容的姨母毕竟和那温太守十数载夫妻，这么多年的感情不是说断就能断的。有句话不是说，宁拆十座桥，不毁一桩婚么？他二人还未和离，他使劲的方向自然不能直奔那上头去了。
王瑗想了一会儿也想通了这个问题，这样也不差，如果失去了卢家这条捷径，父亲应该就会回心转意了。母亲与他相携十数年，风风雨雨都一起走过来，难道还真能放得下么？
“二哥，那卢家姑子如果不愿怎么办？”王瑗还是担心。
王珩眨眨眼，“不愿？”他想不明白，有什么好不愿的？凭她一个没籍女的身份，如果没有他插手，卢家是不敢认这门远亲的，眼下天上掉馅饼了她都不知道捡，难道是傻了么？
“那她这样的身份，嫁给世家子弟岂不是耽误了人家？”王瑗又担心起别的。
王珩狡黠地笑了笑，“不过是挂着个世家的名头罢了，那家现在的日子连一些寒门都不如呢。原本就算再没落，也是不答应娶一个没籍士族女的，还是我承诺了给间三进的宅子，再给些银钱，才终于点了头呢。”
这……也算门当户对了？
王瑗突然有些期待后续了。
作者有话说第12章 怀疑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