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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解围 ...

  •   与他一起来的还有几位公子,只是王瑗在其中并未找到二哥王珩的身影。在陌生的此地站在她这边的只有二哥,王瑗知道自己不能老指望哥哥保护,应该自己承担起来,可是心里还是忍不住生出期盼,落空的时候只有自己才知道有多难过。

      谢喻知没想到在这样的局面下那丫头还能走神,有些好笑地瞥了眼,又无奈地想,若不是方才的巧合,恐怕她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吧?只是他宁愿她不知道,也不希望她是在那样的情况下知道的。原本这样的情形他作为男子并不适合插手,但文安对她的那些侮辱就好像重重的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

      不论最后结果如何,但至少到现在为止,王谢两家的联姻不会变,她成为他的妻子的结果几乎毋庸置疑。他又不讨厌她,又怎么能对她受难坐视不管呢?更何况先前那事已经给她留下不好的印象,他必须想法子弥补一二才行。

      王瑗哪里知道谢喻知心里的盘算,在她看来这家伙出现对自己一点益处也没有。呐,直到现在,她还能看到他身边那个先前称她为‘乡下女人’的少年,正一脸嫌恶地看着她。

      谢喻知问了话好一段时间都没人回答。文安郡主有些纳闷,这些男客不是由兄长接待的吗?虽然也设宴在花园,但一东一西相去甚远,怎么却跑到这边来了?

      “谢大哥哥,我大姐姐要画画呢。”童音响起打破寂静,身边看顾她的长房庶女王瑜不禁慌了神,连忙拉她。

      可话已出口,谢喻知又不是聋子,当然听了一清二楚。只见他笑着望向王瑗,温声道,“你擅画?”

      王瑗心道方才文安郡主就是拿她‘擅画’一言做筏子讥嘲她,听谢喻知这么问,连连摇头,“不擅。”

      谢喻知一愣,难道她不应该气定神闲地说‘擅’,然后再气定神闲地画一幅,最后气定神闲地看别人气急败坏?她为什么不按常理出牌?……当局者迷,谢喻知并没有发觉,他对王瑗‘擅画’一辞半点未生怀疑。

      王瑗一句‘不擅’像火星掉在了柴火堆里,刚消停的文安郡主又炸起来,“呵,我就知道你说‘擅画’是骗人的。不然方才哪里至于一听说要和阿瑶比画,就打退堂鼓?现在怕在谢大公子面前丢脸,就吓得实话实说了吧?”

      如果可以,王瑗真想送文安郡主一个白眼,方才先推辞比画的分明是王瑶,怎么最后成了她打退堂鼓?她颠倒是非的功夫是天生的么?不然怎么这么卓越出众?

      谢喻知敲了敲手里的扇骨,脸上笑容不减,“王大姑娘一定是谦虚,不过藏私可不好。今天这样的好日子,姑娘便画一幅罢。”说着朝文安郡主一礼,“还请郡主令人备一份画具来。”

      摸不准这男人心思的王瑗直直打量着谢喻知,他脸上的笑容就像一张厚厚的防具,隐藏起了他所有的情绪和态度,变得非常神秘,也非常危险——王瑗本能地生出此感,她决定以后要离他远一些。

      握着画笔的王瑗缓缓闭上眼睛,周遭的一切纷乱嘈杂都渐渐淡了踪影,那些熟悉的早已刻入灵魂深处的景象一幕幕在眼前闪过,王瑗想起了小的时候傍晚母亲常常抱了她坐在院子里榕树下,她还乐呵呵地扯了长绦往嘴里塞……可是后来那棵榕树死了,有天雷雨夜它没躲过去,被惊雷劈了一道。后来那里重新种了一株梧桐,可王瑗每每看着它,就还会想起以前那榕树。

      谢喻知就站在王瑗身边,看着她一笔落下,纸上渐渐现出轮廓,他心里的惊讶也一点点扩大。这样的画,倒不像个小姑娘的心境。枯死的老榕,入画总觉凄凉,不是有生死经历的人,恐怕画不出这样的意境。据他所知,前阵子她外祖母去世,她曾回去吊唁。她是由外祖母抚养长大的,祖孙感情非同一般。难道外祖母的逝世,对她的打击这么大?

      哎……真是个让人心疼的小姑娘。

      王瑗搁下画笔,久久未能步出思绪。桌上的画被谢喻知取走,众人看了画上的内容都哑口无言。不说画的内容,单看那笔法功力都非同小可,王瑗说‘擅画’却也并不夸张,至少在座之人能比得上的寥寥无几。

      王瑶也看了那幅画,原本白皙的肤色更白了几分,从方才谢喻知踏入此地开始,他就从未朝自己看过来一眼。明明以前还小的时候,她常常喜欢跟在他后边,他也总是温声细语地喊她“阿瑶妹妹”,可如今,他不但疏远了她,还客客气气地称她‘王二姑娘’!这变化的原因,不就是因为——

      她幽怨地觑了眼王瑗。

      “你这画的什么?”文安郡主一脸嫌弃毫不掩饰,皱着眉头怒斥道,“我让你画这花草美景,你却给我画一株枯榕!王、瑗,你是不是故意坏我生辰?”

      此话一出,引起旁边好些人附和。

      “就是啊,今天明明是郡主生辰,大喜之日竟然画这劳什子枯树,难道不是故意给郡主添晦气么?”

      “我看是存心报复郡主呢,对刚才郡主斥责她一事怀恨在心,借着作画的机会恶心郡主,真是太下作了。”

      王瑗仿佛没有听到众人的议论。这些人都不懂她,她也不需要他们懂。或者连她自己都不懂自己,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胆战心惊地过着‘王瑗’的生活,却不得不常常提醒自己只是温琅。从前的她过着米虫的日子,每天最大的事就是拉上严宥一起听说书,偶尔陪母亲说说话,惬意而自在,根本用不着担忧未来。

      有些时候,她倒宁愿死在那个雷雨夜。可下一刻又心疼起来,如果自己真的死了,谁能将母亲救出来?哎,若是她能接了母亲出来,找个安静祥和的小村庄过普普通通平平淡淡的日子就好了。

      “王家妹妹?王氏阿瑗?王瑗?”谢喻知哭笑不得。

      面对着众人一人一口唾沫的局面,她再一次成功走神,也成功让他感受到了挫败。

      王瑗眨眨眼,发现周围众人多是一脸恼恨又不敢言的矛盾表情,有些困惑,“怎么了?”

      有人嫉妒,阴阳怪气地开口,“能得到筠贤居士亲口夸赞,你很不简单呢。”

      筠贤居士是个什么东西?

      她这样想的,可能脸上也是这么写的。不然谢喻知不会一脸郁闷又尴尬地右手抵唇掩饰轻咳。

      要是再不明白谢喻知是帮她的,她这十几年就算是活到狗肚子里去了。知恩图报是王瑗一贯秉承的原则,“谢谢。”

      谢喻知别开眼,“不用。”

      一场刁难有惊无险地结束了。文安郡主到底不可能放着自己好好的生辰不过专门刁难她,也就是席间屡屡射来眼刀,王瑗当做毫无觉察硬是厚着脸皮将想吃的都装进自己肚子里了。等到散席时她偷偷摸了摸浑圆的肚子,哎,今晚又要多溜几圈消消食了。

      等回到王家,王瑗刚吩咐了青凌打来热水,外边冲进来一人,身上还带着夜晚的寒气,可最可怕的却是他脸上的神情,王瑗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般,“二、二哥。”

      “文安为难你了?”王珩面色不善。

      王瑗心里微暖,知道二哥是心疼自己,但事情已经结束,总不能冤冤相报,“小事罢了,可能有一些误会。”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王珩的声音突然大起来,吓了王瑗一跳,“二哥?”

      王珩自然不是对王瑗生气,也不想吓到她,脸色微缓,一字一句认真道,“妹妹,我和你说过的,你是王家的姑娘,就算她是郡主,你也不必怕她。七十年前他刘家的祖辈不过是夏朝大司马随行的马夫,而王家屹立百年不倒,根本不是他能比得上的。哪怕今朝亡了,新朝建立,只要坐上那个位置的是汉人,王家的地位也不会有丝毫影响。”

      说这话时王珩身上由内到外散发着自信,这种自信不是盲目的,而是对王家数百年无数优秀祖辈的信任,和对王家未来前途的笃定。

      王瑗怔怔看着他,王珩伸手揉了揉她发顶,“以后自信一些,你是我王珩的妹妹,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没有错,哪怕别人觉得你错了,二哥也会支持你,站在你这边,保你无虞。”

      “二哥……”王瑗心中大为触动,她待王珩还有所保留,可她这个二哥已经将她纳入羽翼之下,没有丝毫犹豫。她何德何能拥有一个这样的哥哥?

      “傻丫头,哭什么?”王珩手忙脚乱地给王瑗擦眼泪,可没想到越擦她的眼泪就越多,把他唬了一大跳,他竟不知道自己妹妹心里藏了这么多委屈啊?想安慰她,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僵硬地转移话题,“呐,二哥饿了,陪二哥吃点东西去?”

      王瑗抬起泪眼朦胧的脸,惊讶地反问,“饿了?不是刚从宴会上回来吗?”

      王珩脸上闪过不自在,“又饿了不行啊?”

      原来二哥是个酒囊饭袋?

      ……王珩要是知道自个儿妹妹心里吐槽了这么句话,一定不会放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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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解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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