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卫填海]银杏树》甜蜜桂花糖

11、树下

　　瑶池仙境的西王母酿造出了新的玉露琼浆。

　　她吩咐青鸟送给天帝义和，告诉他自己日夜盼望着金乌早日炼成。

　　西王母在青鸟离开之后，才露出了混杂着忧愁与疑虑的面容。她自言自语道：“炎帝，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而不周仙山的太阳神殿之中，义和声色内荏地对着日光神镜中炎帝的面容发了一通火，却只得到对方轻描淡写的话语与神秘的微笑。

　　义和神色阴鸷地回到了自己的王座之上，冷冰冰地吐出了那个唯一可能对自己统治产生威胁的名字：“后羿，圣灵石！”

　　太阳神高深莫测地微笑着，躺在炎谷的毒火之中一言不发。

　　义和更加愤怒了，他招来了自己的心腹火神祝融，命令他加快搜捕后羿的踪迹。

　　在人间，后羿被热情的归甲将军拉着参加了大王的武士选拔。想到能让武伯过上好日子，后羿违背了武伯不让他在外面射箭的要求，拉弓一箭正中红心，却遭到归丁将军的刁难。之后后羿再次的射出的一箭莫名其妙射偏，险些正中归丁，幸好后羿补救及时。

　　于是归丁大怒，命人捉拿后羿，后羿急忙逃窜。他边逃边不忘扶起摔倒的老人孩子，后羿感到自己身上似乎出现了一些奇怪的变化，但乐观的野小子并没有放在心上。

　　他本来可以逃掉士兵的追捕，可是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挡住了前路，不得不掉头逃命。

　　在后羿掉头离去后不久，龙王转了出来，他边走边嗅：“小邪魔的气味……小邪魔！”

　　银灵子在看见银杏树的那一刻便知道星芒回来了。

　　女孩子穿一袭浅蓝的纱衣，身边坠着萤火虫的绿光点点，手持竹笛坐在枝干上，赤|裸白嫩的双足轻轻地晃着。她的神情不是一贯的无忧无虑，而是略带一丝忧郁与烦恼的。

　　她抬起头来，喊道：“银灵子！”

　　星芒叫完他的名字，嘴唇便又习惯性地往上翘了一翘，显得温柔且活泼。她不等他的回答，立刻从树上一跃而下，然后歪了下头，委屈道：“你总是不肯接我。”

　　银灵子淡淡道：“你又不会摔着。”

　　星芒又笑了一笑，却没有再说下去，反而另起话头道：“银灵子，我这次回来，发现瘟魔又在有穷国滋生了。它竟然把病根种在了公主的身上！”

　　说到这里，她抿起嘴唇，神色里很有几分自责。她道：“我该把它赶得更远些……”

　　银灵子道：“它这样狡猾，你只能一时驱散，却无法真正拔除。加上如今又种在了凡人的身上，天神一旦攻击凡人便会失去灵力，到时候别的天神找来，你又藏不住了。”

　　他的语调里，有着淡淡的关心：“并不是所有的天神都愿意放过你，像天帝和他的从属，便十分不信任你，他们绝不会放过你灵力尽失的机会。”

　　星芒道：“可我又不是为的这个不肯动手——如果有办法拔除魔根，救助有穷国国民，我是很愿意去的。但是公主是个凡人，夸父告诉我天神不能伤害凡人。”

　　“银灵子，我是真的这么想的，并不是害怕失去灵力的危险。再说，我也不愿意把其它天神引过来，暴露你的银杏树呀！”

　　银灵子垂下眸光，道：“随你吧。”

　　他很清楚，千年以来星芒尽管与他同居银杏树，每次出手对付邪魔却都走的远远的，就是为了保护他，他并非不承情。他道：“需要我帮你吗？”

　　星芒吃惊地睁大了眼睛：“你会拔除魔根而不伤害公主的法术？”

　　银灵子道：“不会。”

　　星芒说：“那你不是要去伤害凡人吗？虽然这样是为了救更多的人，但别的天神又会有更多的借口来对付你！”

　　“我从未伤害过任何一个凡人，哪怕是我最痛恨的人。”银灵子道，神色平和淡漠，“但是天神出手对付邪魔，又需要什么理由？”

　　“也不能这么说啊……”星芒有些讷讷的，但她心中又有一些涌动的喜悦，因为银灵子刚才流露出愿意为她破例的意思。

　　她道：“我还是不想伤害凡人，最多我辛苦一些，在全国驱散瘟魔的化身吧。”

　　银灵子依然说：“随你。”他仿佛真的不会在意任何事，之前那句话也只是随意一提。

　　星芒这时候又有些后知后觉起来：“你刚才说，你最痛恨的凡人？银灵子，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在意的。”她夹杂着一些好奇地感叹道：“一个凡人，要做什么才能被你痛恨呢？”

　　“算啦。”见银灵子不愿意说，星芒也不勉强他。她只道：“我去王宫看了一下公主的情况，她病得很重，是那个叫离洛的巫师与叫素女的琴师在给她抑制病情。银灵子，我想……”

　　“星芒。”银灵子突然之间出口打断道，“我今天，见到龙王了。”

　　他很少称呼她的名字，因为两人漫长的时光中只有彼此，仿佛就不需要代称，所以每一次叫出来，星芒都很高兴。

　　她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尤其在听到后半句之后，更是担忧地问道：“雷神龙王？银灵子，他没有发现你吧？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银灵子浅浅地略过了这个话题，他道：“龙王是带着太阳神的女儿精卫来人间游玩的，但他好像注意到了另一个人——”

　　他的神色微微一凛：“圣灵石的拥有者，刑天之子后羿。”

　　星芒也露出了吃惊和凝重的神色：“后羿？他——他出现了？”

　　银灵子说：“后羿当时在参加王宫武士的选拔，他出现在人多的地方实在不安全，我用法术打偏了他的箭，顺便吓唬了一下那个叫归丁的将军，你不是说他十分好色邪恶？之后归丁带人追着后羿跑，我因为不确定他的神力成长得如何，稍微布置了点障碍试探了一二。”

　　他道：“圣灵石的力量还没有完全觉醒，但已经开始保护后羿，他还不能掌控这股力量。后来，后羿差点迎面和龙王撞上，我设了一道术障逼他绕开了。”

　　“谢谢你呀，银灵子。”听到这里，星芒终于放下心来，她很自然地往前跳了两步，抓住银灵子的手摇了摇，“后羿如果这时候被捉去神殿，一定会不管不顾被天帝杀死的。”

　　固然，星芒没有背叛神界，但这也无法消弭她对于天帝根深蒂固的不信任感。对方毕竟是直接踩着“叛乱”的刑天与夸父登上王座的……星芒既然不相信夸父会叛乱，那么刑天在她眼中，也绝不是什么定论的邪魔。在这种情况下，她自然不愿意看着后羿出事。

　　银灵子能够出手帮后羿躲开龙王，她十分感激。

　　“我只是不想他们打起来扰了这一带的清净罢了，四大天神都被引来，我也不好躲藏。”银灵子说。他想起素女，素女与离洛那样相信天神，祈求着天神的帮助……

　　但是，除了已经几乎被逐出神界的星芒还想着救助他们以外，又哪里有天神顾得上人间呢？龙王如果发现了后羿，再引来其他的天神一同捉拿，这些凡人也要被所信任天神之内乱给殃及吧。

　　但星芒却低下头，笑出一对清甜的梨涡浅浅。

　　她侧过脸，轻轻地“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