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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情愫暗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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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言每日里的活动十分单一,不是帮宁竹沥抓草药,就是伺候山上那些药草。
外表安静沉闷的姑娘,内里实则分外好动。山村里没什么趣事,前几日她稀奇山上的美景,总是往山上跑。这些天也没了兴致,姑娘就要按捺不住自己那颗躁动的心了。
这会正直盛夏,雨水很足,天气燥而不干,并不适合放火,只得等到秋季天干物燥。那会儿干燥的天气,再借助东风,定能一举成功。
预言心知不能操之过急,安心在宁大夫家住下,静待秋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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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一早,预言姑娘窘迫了,传说中的月事降临在她身上,以前从没有见过,如今下腹隐隐坠痛。想她六千三百多岁的高龄了,竟然第一次来月信,有些忍俊不禁。
宁竹沥在药房收拾草药,见预言在门口踱步,扭扭捏捏,欲言又止。他不由的好奇,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有事便说,不必拘束。”
非常时期预言很是敏感,宁竹沥一脸高深莫测略带狎猝,烧的她耳根微微红了起来,本着输人不输阵的原则,死撑着吐口,“宁大夫,我来月信了。”
整理药材的手一颤,宁竹沥借故蹲下捡起散落的药草,掩盖发窘的脸面。T他稍稍颔首,揉了揉发酸的手腕,继续低头整理药材。
预言见他无动于衷,恼羞成怒狠狠的低声咒骂,“榆木脑袋,叫你嘲笑老子。”。挺直了腰板儿,也不扭捏了,声音洪亮,清楚的言明自己的需求,“我没有备好月事带,该怎么办?”
宁大夫一听这话,灵光一闪,恍然大悟,“今日我去镇上买些药材,你要一起去吗?”
大夫真是……聪慧机敏。
两人随即出门,借了隔壁杨大婶的驴车,往镇上去。一人盘腿而坐一本正经的赶车,一人闭眼懒散散的躺卧眯眼睡觉,阳光附在脸上,好不惬意。
宁大夫盯着预言一个劲儿的细看,那叫一个专心致志,“嗯~这姑娘虽然脾性不大好,不过这模样长得真是耐看。”暖风拂过,携着姑娘的发丝滑过她红润的脸颊,宁竹沥伸手将凌乱的青丝别于姑娘耳畔。晨阳斜射,映的姑娘脸上细绒清晰可见,细嫩的脸上泛着柔光,分外惑人。
他端正了坐姿,随后俯身注视,近乎痴迷。驴车一晃,宁竹沥回过神来,心头猛然剧跳,紧接着转身端坐。嘴里念叨着圣人守礼云云,紧紧按住胸腔内那颗活跃的,蹦跶了良久的心脏。
到了成衣店,预言还有些睡意朦朦,一脸呆傻,宁竹沥那颗躁动的心又不安分了。勤快的跑堂小厮快步上前招呼,打断了大夫的遐想和姑娘的睡意,“客官,您是看衣服还是看布匹?”
预言细声轻问,“有月事带吗?”
小厮听了,随即一笑,“姑娘里面请。”随后伸头朝里面喊,“嫂子,有客。”在这干了这么长时间了,他早就适应了。碧如这位姑娘,问到他头上,也能脸不红心不跳。倒是陪着姑娘来的这位俊朗公子,脸面上稍稍有些微恙。
包好物什,预言跟宁竹沥说要买件衣服。他才注意到,这都一个多月了,姑娘还穿着那一件衣服。扭头跟小厮说,“帮她选件成衣。”小厮依言将预言引进内室,裁缝大嫂帮她理好衣服,同她唠嗑,“姑娘好福气,你家郎君真是俊朗。”
预言解释道,“他不是我的夫君,我是婢女”,可不是嘛,在人家吃在人家睡,关键的是还给他打杂。
“是嫂子眼拙了,妹子莫嫌嫂子说错话就好,一贯的都是郎君陪着小娘子来买衣的”,裁缝大嫂讪笑,“是嫂子误会了,该打。”说完象征性的拍打自己的嘴。
原来是这样,回去的路上,照例是宁大夫赶车,不过这会预言姑娘没有睡觉,她在沉思。 “宁大夫,以后我多帮你干活,你给我工钱好不好?”
“怎么想起这个来了。”宁竹沥不明所以。
“有了工钱,我就可以自己买东西了。”宁大夫气结不愿与她争辩,抿抿嘴不作言语,记在心里。
预言闷得慌,于是话唠模式激活了,“宁大夫,你家是哪里的。”
“幼时双亲早亡,我流落在外,不记得儿时的事了,是位老乞丐收留了我三载。”
这么说来他也是孤苦无依呢,许是他性情冷,或是对于父母没有记忆,宁竹沥不觉得有多难过。
“师傅教导我习读四书五经,传授我武艺,带我走遍大江南北,最后定居在边城。只是过了三年,留了本医书便走了,说是去游历。”宁竹沥徐徐说着,他隐约觉得师傅不是常人,一个乞丐怎会懂得这么多东西。
宁竹沥陷入了沉思,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预言姑娘确是忍不住面皮一抽,嘴角上撇,满脸不屑。
不用想,按照惯例,宁竹沥的这般经历,铁定与天上那几位闲的发慌的老头脱不了干系。例如老君月老一类,不过要说这热衷于扮乞丐的,应当是东王公了。
遏制不住的恶思维纷纷涌入她脑中,“莫不是这位东华帝君卜出了宁竹沥天生不凡,趁他懵懂无知时,来捞个便宜师傅当当。想不到如帝君这般严肃神圣的人物,也免不了俗套又低劣的情趣。再加上那本香灰化的医书,铁一样的证据,回去可要拿捏拿捏帝君,看看声言厉色的东王公怎么应对他走后门又占便宜的大事。”
若是东华帝君知道了预言此刻的想法,这姑娘是少不了一顿敲打,如今这位姑娘已然不单单是绣花枕头了,更是个脑子里尽是臭粪的草包。姑娘还在一个劲儿的俗不可耐的想象,宁竹沥竟是师承东王公,回去见了帝君可得好好打听,这般究竟是为何呐。
预言深悟:原来不平凡的人生,要有神助呢……
这几日预言姑娘想的做的都只有一件事,就是讨好宁大夫。
诚然如东王公这般的神圣的人物都落了俗套,她也不能过于清高了不是?
每日里端茶送水,研磨添香,只要有机会,预言绝对是上杆子抢着干。像宁大夫疲倦劳累,浑身酸痛时,姑娘练好捏腿捶背之功力,主动请缨,宁大夫从来没给她上前听候的机会。
宁大夫有一套圣人说辞,什么礼义廉耻不可荒废,礼不愈节,义不自进,廉不蔽恶,耻不从枉。说说也就罢了,竟取来《管子》要她熟背,这会儿预言真的能深刻的体会到寄人篱下的滋味了,主人家要你干嘛就得听话。
宁大夫以为预言会因为这点磨难屈服吗,还真的小瞧了她,预言一直信奉,坎坷有多大,动力就有多足。
预言拽着宁竹沥的衣袖,扑灵扑灵眨着大眼睛,目光灼灼,甜甜的喊,“宁大夫~ ”
宁竹沥腰椎瞬间发麻,笔杆一颤,墨色沾染了草纸浓墨晕开渐淡。不理会她妄图运用撒娇来躲避惩罚,“好好背着,不准耍花样!”
预言姑娘嘴角嘟起,暗里诋毁,“真是看不透,明明是个大好青年,整日里用礼字将自己束缚,脑袋迂腐不知变通,呆板!”为了应对他,预言不仅将《管子》背熟了,还把凡是能叫得上名来的,只要是大家编撰的书,挨个全都背了下来。
宁大夫再让姑娘守礼,背书时,姑娘便悖论,“单看古书,那都是纸上谈兵,我挨个背了个遍,也不了解,怕是还得大夫你言传身教。”更是赖在宁大夫身边,赶都赶不走。背了这些个名家言论,使得姑娘顶起嘴来,更加如鱼得水,旁征博引,有使有据。
久而久之,宁竹沥也不愿跟个榆木疙瘩去争论,只是要她注意分寸。预言岂是这般见好就收的人,她分明就是蹬鼻子上脸一类,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见宁霸王缴械投降,预言更是得意,不仅没有收敛分毫,谄媚巴结之意更为明显。
宁竹沥收草药时,预言屁颠屁颠的,“宁大夫~人家帮你……”
宁竹沥洗衣服时,预言端起木盆上来抢,“宁大夫~我来我来……”
宁竹沥劈柴火时,预言更是不甘落后,“这个我也可以……”
要不是宁大夫把住了做饭这关,死不撒手,宁大夫的饭估计那人也想抢来做。
宁竹沥实在是忍不了这般殷勤,在她灼灼注视下,卷起手中半天一页未翻的医书。出言规劝,“预言姑娘,你可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如今你这般,实在难以令在下安心呐。”
姑娘对宁大夫这敏锐的觉察力也是无奈了,“人家才不是鸡鸣狗盗之辈呢,大夫是大好人呢,人家想尽心尽了追随您罢了。”其实真不是人家觉察力敏锐,是姑娘你太露骨。
“哦?”宁竹沥眉头一挑,不再说话,嘴角上的笑意却愈发浓郁。
预言听到“哦”这字,心脏扑腾~满个胸腔都颤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