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姬无为》玉轻阿七

7、仲秋夜话

　　八月十五这天，宁竹沥亲自下厨做了一桌菜，一壶酒，俩人举杯邀月，共度中秋。
　　宁竹沥的手艺自然不是盖的，预言吃的欢快，胡吃海塞了一通。她能感觉到跟着宁竹沥自己这张嘴都养刁了，以后回天没了这些可怎么办呐，
　　预言口齿含糊，“以后一定要带着我一起吃香的喝辣的，一直一直～”
　　露天小桌，夜晚微风送凉，明月悬挂，甚是舒爽。
　　“今夜是团圆夜呢，唉！”预言长舒一口，她想念司命了，不知道上面是什么情况。今日会有小宴吧，司命是不是有喝醉了，会难过吧。以前都是她和司命二人过的，司命爱看话本，他觉得凡界的节日甚是有趣。因此这三百年只要是节日，不管大小，司命都会和她一块小酌几杯。
　　这会儿她不在，司命大概很孤寂吧，那个爱热闹的别扭家伙……
　　见预言下颌微收，神色若有所思，晶莹的黑珍珠专注的望着圆月，道是她是思念家人了，宁竹沥正想着怎么安慰她。然而不过片刻，预言就变脸了，清酒倒了满杯， “来，咱俩也算有缘，走一个。”
　　宁竹沥不禁失笑，轻叹一声，若是耐不住死缠烂打被迫收留她，这也叫有缘的话，那他们缘分大了去了。
　　预言一杯酒下肚，嗓子眼儿呛得直咳，淡淡的桂花酒香携着热腾腾的冲劲儿蹭蹭的往脸上涌，大呼，“好酒！”
　　迷糊间暗叹凡界的桂花酒烈性十足，九重天的琼浆玉露味甘酒淡，尽管酒性不浓，她禁不住诱惑多饮几杯也会头脑发晕，何况是烈酒。
　　预言姑娘酒量不高，向来是三杯倒的酒量。她酒品还算不错，醉了也不会做些失格的事儿，因而姑娘很是放心，敞开了牛饮。
　　宁竹沥是存了心思要灌醉她的，他要搞明白近来预言不正常的殷勤究竟是为了哪般，没有阻拦。
　　酒过三巡，预言已经稍稍摇头晃脑了，宁竹沥看时机差不多了，趁机问道，“预言姑娘，你最近待宁某如此热情是为何？”
　　姑娘酒醺，舌头也大了起来，“因为你是，你是……十世好人。”
　　传到宁竹沥的耳朵里成了，你是好人。这个答案前些日子姑娘说来，他自是不信，只是，醉酒后也是这个答案，倒让他信了几分。宁竹沥解了疑惑，就不再纠结了。
　　肩膀突然一沉，他微微侧头，预言满头青丝枕在他的颈窝。双手扯着他的衣袖，嘴里不断地呢喃，“去……银……河看星星。”
　　宁竹沥瞧着她醉呼呼，也不恼，扶起预言往河西的草丘走。
　　两人平躺着看着夜空，身下绿茵柔软，鼻间混杂着青青嫩草和龙脑清香的气味。天幕低垂，一轮明月悬挂天际，漫天繁星在明亮的月色下，显得暗淡稀疏。那些浅清色的星辰，只觉得触手可及。
　　预言看着这些星，醉酒导致情绪敏感了许多，鼻头微酸，絮絮的讲着，“我告诉你呢，我的父亲是英雄，天底下最厉害的英雄，只是我再也看不到他了。我还想看看他呢，想让他抱抱我，他是高是矮，是圆的还是扁的我都不清楚。还有他对我很不好，总是教训我，说我顽劣不受教束，我很乖的对不对？”
　　像求证般的，侧头询问，宁竹沥安抚性的点点头。
　　得到肯定，像是开心了不少，说话的语气都轻快了起来，“唔，还有啊，我有个很好很好的朋友，他喜欢我兄长，还以为我不知道呢。”说到这里，她嘴巴一扁，又带上了哭腔，“以前他故意跟我兄长作对，不过是想多见见他，我都清楚，只是他们永远不可能的……”
　　打了个酒嗝，哇的一声哭了，宁竹沥看她哭的抽搐，上气不接下气，揽过她来拍拍她的后背。抚摸着她如绸缎般的发丝，乌亮的丝滑在他手掌上活泼弹跳，宁竹沥对应付醉鬼没有经验，见她一会笑一会闹的性子也是束手无措，只得放低了嗓音轻声低哄，“不哭了。”
　　雷霆万钧过后，骤雨初歇，预言挣扎着坐起来，指着漫天星辰，亮晶晶的双眸夹着湿意锁住他全部视线，“你喜欢哪颗，我摘来送给你好不好，全部的都送你。”
　　又转手一通乱指偏中那几颗微亮的星，语无伦次道，“这颗，唔，那颗，还有那颗都是我呢。”颤颤巍巍双手撑地，磕磕绊绊问他，脸色驼红。
　　宁竹沥静静地看着她，直到预言双臂乏力，身子微微晃动有些撑不住时，他才伸手揽下她。被打断了问话，预言有些恼怒，在他怀里蹭了蹭又撑起来，问，“要哪颗。”
　　见他不说话，又推推他的胸口，言语模糊，“你说，哪颗。”
　　姑娘脸上红晕更甚，月色朦胧，她眼眸明亮似要渗出雾气，膻唇微微轻启。呢喃了一会儿没了声响，眼睫不断地颤动，像是支撑不住睡意了。宁竹沥伸手轻轻压下她的细颈，脑袋随着他的动作再次倒向颈窝，
　　宁竹沥松开她，揽在胸前，手掌摩擦她满头青丝。低头在她耳边轻诉，“回家睡觉好不好？”
　　遂抱起不省人事的预言送回家，宁竹沥在烛光下神色专注凝视她，昏暗的光晕随着红烛呲呲爆开烛花，掠过一点明亮，黄晕层层笼罩住她姣好的面孔，看过去她的形容不清。这个姑娘一会儿要把他气死，一会儿又让他的心柔软的不行。
　　***
　　早起的姑娘脑袋嗡嗡的，太阳穴咯噔咯噔的跳，喝了宁竹沥放在床头上的醒酒汤，好了很多。敲打着脑壳子道谢，“宁大夫，早。谢谢你的醒酒汤。”
　　宁竹沥看了看她的脸色，带了些宿醉后的苍白，有些后悔昨夜没有阻拦她。眉尾稍凛，道，“以后还是少喝点酒吧，喝酒伤身。”
　　“嗯，那个我昨夜迷迷糊糊说了不少话，我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她有些不确定，试探的问。
　　瞧着她小心翼翼的乖巧姿态，他起了逗弄的心态，音调上拐，“嗯，大概，我再想想，不过你确定醉的不省人事，还能说出些什么？”
　　“真的没说什么？”不放心的再三确定。
　　见他点头，神色光明不似有异，预言便放心了，司命说过她酒品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