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曼旧歌》一箭射天山

2、第 2 章

　　到底是初冬，白天才下的雪，到了下午就融了一半，天气虽然带着寒意，却终归是暖的。
　　第二天一早，她便起了身，梳妆打扮，足足折腾了一个钟头，穿上了新做的粉缎长袖旗袍，外罩一件杏黄色毛呢风衣，漆皮的黑色皮鞋，弯起了一个瞟了的发髻，一顶褐色带面纱的弯沿儿帽子遮住了半张脸孔，又戴上了贺家夫人赏的白玉镯子，两个银耳坠摇摇晃晃的上了一辆黄包车。
　　若不是身边没人跟着，任谁看了她那身打扮和窈窕的身子也都会以为这是谁家的小姐了。
　　黄包车到了一处宽阔的街道了，在箱子尽头的陆府门前停了下来。
　　陆家是这里的大户，说是大户，倒不是说有多少钱，而是因为陆家的家主陆堂生是国军的以为科长，因此人人见了他们家都会亲切地打招呼，毕竟现在谁都以为国军就要当家了。
　　白小曼到了门口，整理了一下发髻，然后走上前去叩了叩门。
　　里面的丫头很快打开了门，一看是个从未见过的姑娘，脸带红云，眼波流转，娇嫩的脸蛋上带着一种显而易见的盼望与活力，又为她增添了另一种美。
　　秋儿想，就像是开在微风下的一株黄栀子，随风摇曳。
　　秋儿见其穿衣打扮皆是不俗，便也不敢怠慢，赶忙问：“小姐，请问您找谁？”
　　白小曼犹豫了一下，她不曾想到陆府的丫头竟这样客气。探头往里瞅了瞅，陆家确实够气派的。
　　想到此，便转了个弯问：“不知道承南是不是在这儿当职？”
　　承南是少爷陆允谦身边的红人，陆允谦今年刚过二十三岁，正是年少轻狂的时候，外面也总有些风流艳史，丛小姐到丫鬟，为陆家少爷着迷的着实不少。秋儿一听她的问话，顿时就明白了，再看她身边也没带丫头，便想，估计这位是被少爷包养在外头的，这是寻上门来了。
　　想到这些，脸色不禁便厉了几分，只说了句：“等着。”便关了门去寻承南了。
　　白小曼被关在门外，不觉心中有点气恼，心中刚刚萌生的对陆家下人的好感也都消失殆尽了，只当这是个不懂礼仪的人家。
　　再说那秋儿去寻了承南，将这些说了，承南一听也有些云里雾里，印象里少爷最近不曾招惹谁家的小姐啊，怎的还被人寻上了门来。
　　但想着怕是自己疏忽了，还是跟着秋儿出去看了。
　　打开门，便看见一道婀娜的身影站在不远处，细一分辨，承南才认出，这姑娘是少爷前段时间在茶楼结识的。
　　那日正巧白小曼去给茶楼老板付贺家月结的茶钱，因此见了一面，少爷见其美貌，一时之间有些动心，便多聊了几句，事后还曾邀她去府上做客。
　　但情场上的客气话，一般小姐们听听也就算了，不曾想这位姑娘还真寻了来。
　　当时陆允谦只是看白小曼漂亮凌厉，因此便起了心思，但回去后让承南一查，才知道，着姑娘原来是贺家二小姐的丫头。想到陆家和贺家的关系，陆允谦便只叹了句无缘便将这事儿搁下了。
　　承南此刻心想，贺家既已落魄了，估计少爷儿时与贺家的亲事也算不得数了，况且白小曼离了贺家，此番又特意寻了来，保不齐少爷喜欢就招进来了。
　　而且，承南细细地看了看白小曼，杏眼小嘴，尖尖的下颔，长得是真好看，打扮起来，估计也不会有人相信是丫头了。这番模样，做少爷的二房倒是配的上的。
　　心下想着，便急匆匆地回去和陆允谦说了。
　　陆家少爷陆允谦，面容俊逸，身姿修长挺拔，此刻上身着白色衬衫，搭一条黑色的长裤，正在屋内练字。
　　承南进了屋子，将白小曼前来寻他的事情说了，陆允谦想起茶楼那一次见面，白小曼顾盼一笑，当真是风情万种。
　　想到这儿也不管许多，索性白小曼也不是什么高门大户的小姐，且出去看看。
　　在外头等着的白小曼自然想不到这些，见陆允谦真的出来了，心里又惊又喜。
　　他此刻里面穿了一件黑色的西装，外面又罩了一件风衣，一顶英伦式的帽子，更衬得身姿挺拔绰约。
　　陆允谦走到白小曼跟前儿，看见白小曼这身打扮，心里不禁暗赞了一声，真是不可多寻的美人。
　　只是可惜了。
　　两人直接去了戏院听曲，那日梨春园唱的是牡丹亭里有名的一出《游园惊梦》台上咿咿呀呀地唱着：”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了断瓦残垣。“似是凄凉之意，然两人现在浓情蜜意，那戏曲倒像是恋曲了。
　　郎才女貌自是吸睛，其中陆允谦百般温柔更不必多言。
　　到了晚上，两个人在饭馆用了晚膳，陆允谦很体贴地让司机开车想将白小曼送了回去。
　　白小曼进了屋，她母亲自然要问她白日去哪了，白小曼支支吾吾不肯说，只叫她不要管。
　　白母也不愿多问，只说：“你如今也16了，既不想出去赚钱，凭你这副身段样貌，字可以寻一户好人家嫁了，我和你父亲会替你留意着，你在外边也上点儿心，别与不三不四的人交往，省得落得不好的名头。”
　　白小曼撇撇嘴，她是想要嫁给陆允谦的，当初没想着随贺家离开也有这个原因在，除了他，别人她白小曼还看不上呢，因此便也没将母亲的话放在心上。
　　再说陆允谦送了白小曼后驱车离去，司机问：“少爷，咱么去哪儿？”
　　陆允谦想了想：“去红馆吧，许久不见莺儿了。”几人便驱车前往了。
　　承南问：“少爷今晚怎么没留白姑娘？”
　　陆允谦笑笑，薄唇拉出一个刻薄的弧度，手里的打火机啪的一下点燃了，承南将烟递了过去，陆允谦深吸一口，眼神飘向窗外：“到底是清白人家的姑娘，比不得红馆那些。且等等吧。”
　　那日后，陆允谦便常派人去白氏药铺抓药，顺带给白小曼传话，白小曼又是也亲自送药去。一来二去，两人情意愈发好了，更是时不时地出去戏游一日，常常半夜才归。
　　白母自然也是听说了一些，但几次与白小曼说教，她也不曾放在心上，再看其也多少知道分寸，并未让外人知道，想着她也不会做出出格的事，况且陆家确实是大户，若是能攀上，也算下辈子无忧了。因此，也就随着她去了。
　　白小曼却是在一日一日中愈发发现陆允谦的好。别家的公子仗着自己有钱有势，尤其看不起普通人家的孩子，还经常去各种烟花之地逗留，更是与许多姑娘纠缠不清。
　　可陆允谦却始终洁身自好，两人相处这么久，他也不曾对她有过一丝不轨的举动，且与别的姑娘都保持一定的距离。愈发让白小曼弥足身陷了。